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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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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能完全驱散山间的薄雾。
只是勉强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棂，在堂屋的地板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
林薇是在一阵剧烈的腰酸背痛，和喉咙干渴中醒来的。
睡袋毕竟不是床，坚硬的地板毫不留情地报复着她昨天过度使用的肌肉。
她挣扎着坐起身，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像一台生锈的老旧机器。
昨晚那窸窣声带来的后怕，在光天化日下消散了不少，但警惕心犹在。
她握紧一直放在手边的求生刀，小心翼翼地巡视了一圈堂屋和隔壁房间。
除了几只被惊动的、速度飞快的小强，以及角落里新鲜的、小小的老鼠屎之外，并无异常。
“呼……”
林薇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
“看来得搞点老鼠药，或者养只猫了。”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抗议着昨晚那敷衍的面包晚餐。
她从物资堆里翻出另一袋面包和一瓶水，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勉强垫了垫肚子。
吃饭时，眼睛也没闲着，打量着这间布满灰尘和蛛网的老宅堂屋。
白天的光线充分暴露了它的破败和脏污，但也让它的结构看起来更加清晰坚实。
青砖墙体很厚实，屋顶的椽子虽然旧，但没有明显腐烂的迹象。
“很好，没变危房，还能救。”
林薇自言自语地打气。
“今天任务艰巨，林工兵，开始干活！”
首要任务，是把昨天藏在路边的剩余物资运回来。
那几十提卫生纸和几桶油，可是重要的战略储备，丢了她得心疼死。
她检查了一下三轮车，没有任何问题。
开着空车下山比昨天满载上山，可要轻松太多了。
但颠簸依旧，震得她昨晚没休息好的脑袋嗡嗡作响。
到了藏东西的地方，看到那几个大塑料袋还好端端地藏在灌木丛后，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没被野猪叼走。”
林薇一边费力地把东西往车上搬，一边吐槽。
“话说野猪会对卫生纸和植物油感兴趣吗？
应该不会吧……这又不是油炸卫生纸。”
来回两趟，总算把所有家当都安全运回了院子。
看着堂屋里堆得几乎无处下脚的物资山，成就感油然而生。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虑。
这些东西都得整理归位，而地方，还得自己亲手收拾出来。
“好了，接下来是今天的主线任务，大扫除！”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戴上在超市买的劳保手套和口罩，全副武装。
她决定从二楼开始打扫。
理由很简单，从上往下扫，灰尘最终都会落到一楼，最后再清理一楼能省事点。
这是妈妈以前教她的。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楼，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哪一脚踩空了或者楼梯塌了。
幸好，父母当年修建时很实在，楼梯只是响得厉害，但还算牢固。
二楼格局很简单，一条短走廊，连接着四个房间。
正对着楼梯的是主卧，也就是父母以前的房间。
左边是次卧，她小时候回来住的房间。
右边则是两间干湿分离的卫浴，和卫生间。
她先推开了主卧的门。
灰尘扑面而来，即使戴着口罩也忍不住呛咳了两声。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一张老式的雕花木床靠墙放着，挂着泛黄的蚊帐，帐顶积满了灰，看起来摇摇欲坠。
一个同样风格的衣柜，一个床头柜，还有一张书桌。
所有家具都蒙着厚厚的“岁月沉淀”，地上也铺着一层灰绒毯。
窗户关着，但玻璃脏得几乎不透光。
她走过去，费力地拧开锈蚀的窗户插销，猛地推开木窗。
“嘎吱——”
沉闷的声响过后，清晨湿润清冽的空气，和明亮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驱散了室内的沉闷。
光线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微粒，也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
她走到书桌前，手指划过桌面，留下清晰的痕迹。
桌上还放着一些零碎的东西。
一个铁皮的铅笔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支干涸的铅笔头和一块锈迹斑斑的橡皮。
一个搪瓷杯，印着“先进工作者”的红字，那是爸爸以前厂里发的。
一本台历，时间永远停留在四年前的某个夏天。
她的鼻子有点发酸。
拿起台历，下面压着几张照片。
是全家福。
照片上的父母还很年轻，她自己则是个被抱在怀里、笑得眼睛弯弯的小豆丁。
背景就是这栋老宅的门口，那时候院子还没有栅栏，只有矮矮的篱笆，种着些牵牛花。
“爸，妈……”
她低声喃喃，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父母温暖的笑脸。
“我回来了。虽然，情况有点离谱。”
她把照片小心地擦干净，放进自己随身背包的夹层里。
这将是支撑她走下去的重要力量。
开始正式打扫。
拧开洗漱台的水龙头，一滴水都没有。
“这不对啊，家里爸爸当时是打通了地下水，抽上来使用的。不可能没水啊。”
林薇敲了敲水龙头，难道是地下水没了？
按了下电灯开关。
糟了，楼顶的储水桶因为没电的原因，还没开始工作。
林薇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拿出手机给老宅充电费。
等电来了，储水桶也得工作3个小时储满了水才能开始使用。
这没有自来水，取水是个问题。
她想起院子里的按压式水井！
小时候可喜欢玩那个了，压一下水就哗哗出来，清凉甘甜。
她快步下楼，跑到院子里那口熟悉的水井边。
井口盖着石板，费力推开。
井壁长了些青苔，但看起来还好。
她握住冰冷的铁制压水柄，用力往下压了几下。
起初只有嘎吱嘎吱的干涩摩擦声。
几下之后，伴随着一阵咕噜声，清澈冰凉的水流就从龙口喷涌而出。
“成功了！”
她惊喜地低呼，赶紧拿过旁边一个积满灰尘，和落叶的铁桶接水。
水花四溅，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彩。
井水冰凉刺骨，却让她倍感安心。
至少不用等到3个小时后，才开始打扫卫生了。
而且这井水看起来很干净，应该可以直接饮用。
提着一桶沉重的水上楼，找个相对干净的盆，倒入之前在超市买的消毒液，开始擦洗。
过程枯燥，且极度耗费体力。
擦家具，扫屋顶，擦窗户，扫地，清除蛛网。
灰尘漫天飞舞，即使戴着口罩也觉得鼻子痒痒的。
每一样父母留下的旧物，都被她小心地擦拭干净。
衣柜里还有几件父母留下的旧衣服，散发着樟脑和时光的味道。
她拿出来抖了抖，决定洗干净晒好。
也许以后还能穿，或者改做他用。
在衣柜最底层，她发现了一个铁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更老的照片、几封信、还有一本薄薄的笔记本。
是爸爸的笔迹，记录着一些日常开支，还有偶尔的心情随笔。
【X年X月X日，晴。薇丫头今天会叫爸爸了，真高兴。买了点肉庆祝。】
【X年X月X日，雨。老屋屋顶有点漏雨，得空要修一下。厂里忙，唉。】
【X年X月X日，薇儿考上北平大学了！光宗耀祖！再辛苦也值了！一定要摆酒！】
字里行间，是一个父亲最朴实无华的爱与责任。
林薇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页页翻看着。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陈旧的字迹上。
她仿佛看到了父亲在昏黄的灯光下，认真记账的样子。
看到了他们省吃俭用，却把最好的都留给她的点点滴滴。
“放心吧，爸，妈。”
她擦干眼泪，把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连带你们的那一份。”
收拾好情绪，她把铁盒子收好，继续投入战斗。
主卧打扫完毕，开窗通风。
接着是次卧，她自己的小房间。
这里东西少一些，一张小床，一个小书桌，一个小衣柜。
书桌上还贴着她小时候喜欢的卡通贴纸，已经褪色卷边。
打扫这里时，心情轻松了不少。
甚至找到了一些自己在童年的时候，珍藏的“宝藏”。
几颗漂亮的玻璃弹珠，一盒几乎没用的水彩笔，还有一个掉了胳膊的娃娃。
“啧，小时候的审美真是……”
她拿着那个丑萌的娃娃，忍不住笑了。
“算了，留着吧，好歹是个纪念品。
末日里也能当个手办摆着，提醒自己曾经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屁孩。”
最后打扫二楼的卫生间和卫浴。
幸好父母当年改造时下了本钱，两个小单间都全部贴了瓷砖。
卫浴更是砌了一个小小的浴缸，小的时候，妈妈可喜欢带着自己泡澡了。
卫生间装了蹲便器，那个时候还不流行马桶。
两个小单间外面是一个大的洗漱台。
爸爸说，这样我们一家三口用完全不拥挤。
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天才的设计。
虽然四年没用，管道有些干涸的水渍，但整体完好。
她提水反复冲洗了几遍，又用消毒液仔细擦洗。
“等头顶的储水桶蓄满水了，这里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她对此表示满意。
“感恩父母，给我留下了宝贵的现代化遗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