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思》风寻饮月

11、徽章映月

　　庆功宴散场的时候，月上中天。
　　市局食堂的喧嚣还没完全散去，陆峥拎着半瓶白酒，和时砚并肩走在梧桐树下。晚风卷着秋意，吹落几片泛黄的叶，落在时砚胸前——那里别着那枚失而复得的警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林墨的案子，校方那边已经出了通报。”陆峥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酒意上涌，声音带着点含糊，“夏晓他们班，自发组织了追思会，还说要请你去做一场安全宣讲。”

　　时砚低头，指尖拂过警徽上的纹路。那纹路被岁月磨得温润，却依旧锋利，像极了三年前那个热血的自己。“宣讲就不必了。”他轻声道，“我倒是可以去给孩子们讲讲，怎么保护好自己，怎么分辨善恶。”

　　陆峥笑了，侧过头看他。月光落在时砚的脸上，柔和了他眉眼间的清冷，竟生出几分温柔的模样。“行，我替你应下。”他顿了顿，又道，“张强那边也交代了，违禁品的货源已经摸清，明天一早，队里就去端掉。”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老城区的弄堂口。钟表行的招牌在月光下晃悠，铜铃被风撞出细碎的响。

　　“上去喝杯茶？”时砚停下脚步，看向陆峥。

　　陆峥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啊，正好醒醒酒。”

　　钟表行里暖黄的灯光亮着，柜台上摆着那本爷爷留下的锁谱，旁边放着一杯温好的茶。时砚给陆峥倒了杯茶，又从里间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枚崭新的三环锁，锁芯上刻着一个“时”字。

　　“这是给你的。”时砚把锁递过去。

　　陆峥接过锁，指尖摩挲着锁芯的纹路，眼底满是惊喜：“给我的？”

　　“嗯。”时砚点头，“这锁，叫同心锁，是爷爷传下来的手艺。不用钥匙，靠的是两个人的默契，同时转动锁芯，才能打开。”

　　陆峥来了兴致，试着转了转锁芯，果然纹丝不动。他抬头看向时砚，眼底带着笑意：“那，要不要试试？”

　　时砚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覆在陆峥的手上。两人的指尖相触，温热的温度瞬间蔓延开来。陆峥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去，时砚的耳根悄悄红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洒在那枚同心锁上。时砚轻声道：“左边转三圈，右边转半圈，记住，要同步。”

　　陆峥嗯了一声，屏住呼吸，跟着时砚的动作转动锁芯。

　　“咔哒”一声轻响。
　　锁开了。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时砚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夏晓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时砚哥哥，不好了！我们班的……我们班的李想，失踪了！”

　　时砚的脸色骤然一变：“别急，慢慢说。”

　　夏晓哭着说，李想是林墨最好的朋友，也是知道林墨调查违禁品的人。今晚追思会结束后，李想就说要去银杏林，给林墨送束花，结果一直没回来。他的手机关机了，家里人也联系不上他。

　　“银杏林？”时砚的眉头紧锁，“张强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陆峥也反应过来，脸色沉了下去：“是张强的同伙！他肯定是怕李想知道什么，杀人灭口！”

　　两人立刻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跑。陆峥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车子像一道闪电，划破了老城区的夜色。

　　赶到城东中学时，校门已经关了。陆峥翻围墙进去，时砚紧随其后。银杏林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映出一串凌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器材室的方向。

　　器材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挣扎声。

　　时砚和陆峥对视一眼，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门被推开的瞬间，两人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用麻绳勒着一个男生的脖子，男生正是李想，他脸色青紫，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住手！”陆峥大喝一声，拔出手枪。

　　男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警察，立刻慌了神。他松开李想，转身就想从窗户跳出去。时砚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猛地砸向男人的膝盖。

　　男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陆峥立刻上前，将他制服。

　　李想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指着男人，哭着说：“他……他是学校的代课老师！我看到他和张强偷偷见面，他怕我告密，就想杀了我！”

　　男人被带走时，口罩掉了下来。时砚看着他的脸，忽然想起，这个人，竟然是当年钢厂厂长的儿子。

　　原来，当年厂长的赃款被查抄后，他的儿子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他隐姓埋名，就想找机会报复。张强卖违禁品的货源，就是他提供的。

　　月光洒在银杏林里，满地的落叶泛着金光。李想被送去医院检查，没什么大碍。

　　陆峥看着时砚，松了口气：“幸好来得及时。”

　　时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胸前的警徽上。月光下，警徽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以后，这样的案子，还会有很多。”陆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

　　时砚侧过头，看向他。月光落在陆峥的脸上，映出他眼底的光。

　　“没关系。”时砚笑了，“以后，我们一起。”

　　晚风卷着银杏叶，落在两人的肩头。
　　铜铃的响声，在夜色里，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