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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夜灯温粥,心尖微甜,夜灯温粥,惊梦爆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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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思·第一百五十八章夜灯温粥,惊梦爆响
警车的鸣笛声渐渐隐没在沉沉夜色里,局子里的连夜突审终究没撬开刀疤脸的嘴,那人除了反复念叨“组织不会放过你们”,再无半句有用的交代。时砚和陆峥录完口供走出警局时,月上中天,清辉如练,泼洒在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将两人并肩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挨得近了,几乎要叠成一团。
晚风裹着初秋的凉意,卷着街边梧桐叶的碎影,吹得人精神一振。陆峥下意识地往时砚那边靠了靠,手臂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胳膊,带着熨帖的温热,他干脆顺势抬手,虚虚地揽了下时砚的肩膀,指尖堪堪擦过他颈侧的碎发,又很快收回,语气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风大,往我这边走,挡点风。”
时砚的耳廓微微发烫,像揣了颗小小的暖炉,他没说话,只是脚步不自觉地往陆峥身边挪了挪,肩膀抵着肩膀,暖意从相触的地方丝丝缕缕漫开,顺着血液淌遍四肢百骸。
“饿了吧?”陆峥率先开口,声音被夜风揉得柔软,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老馄饨铺估计早关了,去我那儿?我煮点粥,加你爱吃的虾仁和青菜,熬得糯糯的那种。”
时砚偏过头看他,路灯的光线在陆峥的侧脸打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冲淡了他平日里眉宇间的凌厉,显得柔和了不少。他想起下午巷子里的打斗,陆峥的动作干净利落,甩棍掷出去的角度精准得不像话,那会儿只觉得搭档靠谱,此刻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竟漫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像粥锅里慢慢升腾的热气。
“看我干什么?”陆峥被他看得不自在,耳根悄悄泛红,像晕开的胭脂,他抬手揉了揉鼻尖,指尖不小心碰到时砚的脸颊,又触电般缩回,“我手艺还行,不算难吃,保证合你口味。”
时砚低笑一声,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像夜风拂过风铃,他点头应道:“行。”
两人没开车,就沿着街边慢慢走。夜里的街道静得厉害,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卷起一阵风,吹得路边的梧桐叶簌簌作响,像有人在低声絮语。路过一家还亮着暖黄灯光的便利店,陆峥停下脚步:“等我会儿。”
他推门进去,玻璃门发出“叮铃”的轻响,没一会儿就拎着个袋子出来,先递了一瓶热牛奶给时砚,瓶身的温度烫得恰到好处,又从兜里摸出一颗奶糖,指尖捻着糖纸,动作娴熟地剥开,塞进时砚嘴里:“刚热的牛奶暖暖手,糖是你爱吃的草莓味,先垫垫肚子。”
时砚含着糖,奶香混着草莓的甜意漫过喉咙,熨帖得人浑身发软。他咬着糖,含糊地问:“你怎么不买?”
“我不爱吃甜的。”陆峥随口答着,目光却落在时砚鼓起来的腮帮子上,像只偷藏了坚果的小松鼠,看得他心头软成一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指尖的触感细腻温热,“慢点嚼,没人跟你抢。”
时砚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弯着,眼底盛着细碎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没再提案子,只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时砚说起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这条街买糖葫芦,天寒地冻的,冻得鼻尖通红也要啃完一串,糖渣沾在嘴角,被父亲笑着擦掉;陆峥就笑着接话,说他妹妹小时候也总缠着他买,甜得齁人还非要吃,吃完了就黏在他身上,蹭得他一身糖渍,洗都洗不掉。
走到陆峥住的小区楼下,时砚才发现是个老旧小区,墙面上爬着斑驳的爬山虎,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几盏,黑黢黢的,像张着嘴的怪兽。陆峥走在前面,脚步放慢,时不时回头,伸手牵住时砚的手腕,掌心干燥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小心台阶,第三阶有点高,跟着我走。”
掌心相触的温度滚烫,时砚的心跳漏了一拍,像鼓点忽然乱了节奏,他任由陆峥牵着,指尖微微蜷缩,却没挣开。跟着陆峥的脚步一步一步往上走,黑暗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安静又安心,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峥的住处不大,一室一厅,收拾得干净整洁,窗明几净,和他硬朗的性子不太搭。客厅的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意盎然的绿植,风一吹,叶子轻轻摇晃。玄关的鞋柜上,竟还摆着一双和时砚尺码差不多的棉拖鞋,毛绒绒的,看着就暖和。
“新的,专门给你备的。”陆峥看出他的疑惑,挠了挠头,耳根泛红,像熟透的樱桃,“想着你偶尔会来,总穿一次性的不舒服。”
时砚换上拖鞋,柔软的触感包裹住脚掌,暖意从脚底一路往上窜,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
“随便坐。”陆峥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径直走进厨房,又探出头叮嘱,声音裹着烟火气,“茶几上有水果,洗过的,直接吃。”
时砚没客气,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客厅。茶几上摆着个相框,里面是陆峥和他妹妹的合照,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像盛开的向日葵,陆峥站在旁边,嘴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温柔。相框旁边,还放着一个崭新的铜锁——正是下午在古玩街他盯着看了许久的那把,梅花形状的锁身,刻着细碎的缠枝莲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正看得出神,陆峥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点笑意:“喜欢就拿着,下午看你盯着看了好久,就跟老板磨了磨价,买下来了。”
时砚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痒又温热,软得一塌糊涂。
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像一首细碎的歌谣。时砚站起身走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看他。陆峥系着一条浅灰色的围裙,正低头洗米,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竟有种说不出的烟火气的温柔。
“要帮忙吗?”时砚问,声音轻得像羽毛。
“不用。”陆峥头也没抬,伸手把他往门外推了推,指尖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腰侧,“这儿油烟大,你出去等着,粥很快就好。”
时砚没动,就倚在门口看着他。看着他往锅里添水,动作不疾不徐;看着他调小火候,眉眼专注;看着他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白瓷碗,又从冰箱里摸出一小碟咸菜,还细心地切了点碧绿的葱花,撒在碗边。
“你还会腌咸菜?”时砚有点意外。
“我妈寄来的。”陆峥掀开锅盖,蒸汽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眉眼,“说我总吃外卖不健康,寄了好些,你尝尝,味道还行。知道你爱吃,特意留了大半罐,没舍得吃。”
粥煮得软糯黏稠,虾仁的鲜混着青菜的嫩,香得人食指大动。两人坐在小小的餐桌前,一人一碗白粥,配着清爽的咸菜,竟吃得格外香。暖黄的灯光落在粥碗里,热气氤氲,裹着两人的呼吸,缠缠绵绵。
时砚吃得急了些,嘴角沾了点米粒,像颗小小的白玉。陆峥放下碗,伸手替他擦了擦,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唇角,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像春风拂过湖面。
时砚的动作顿住,心跳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抬头看向陆峥,眼底的光像碎了的星河。
陆峥也愣了愣,指尖还停留在他的唇角,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空气里忽然弥漫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像粥里的糖,悄悄化开。粥碗里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的视线,也模糊了眼底翻涌的情愫。
“不小心沾到了。”陆峥收回手,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他假装镇定地低头喝粥,却没注意自己的嘴角也沾了点咸菜沫,像颗小小的墨点。
时砚看着他,忽然笑了,眼底的笑意像漾开的涟漪,他伸手替他擦去,指尖轻轻蹭过他的唇角,声音低哑,像大提琴的弦音:“你也沾到了。”
陆峥的动作僵住,抬眼看向他,眼底的光比灯光还要亮,像燃着的火焰。
吃完粥,时砚主动收拾碗筷,陆峥没跟他抢,只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水流哗啦啦地响,溅起细碎的水花,时砚洗着碗,陆峥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背影上,专注得不像话,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等时砚洗完碗转身,才发现陆峥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就站在他身后,两人靠得极近,呼吸交缠,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对了,”陆峥忽然开口,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碗,放在沥水架上,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你那件衣服破了,明天我帮你补补?我针线活还行,我妈教的。”
时砚这才想起下午打斗时被划破的卫衣,后背撕了道口子,刚才没注意,现在被他一提,才觉得有点凉。
“不用,扔了算了。”时砚擦干净手,语气随意。
“扔了可惜。”陆峥走进卧室,翻出一件灰色的长袖衫递给他,布料柔软,带着阳光的味道,“先穿我的吧,应该合身。我特意买大了一号,想着你穿会舒服点。”
衣服上带着淡淡的皂角味,是陆峥身上的味道,清清爽爽,让人安心。时砚接过,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心里微动,像投入了一颗石子,漾起圈圈涟漪。
他去卫生间换衣服,出来时,陆峥正坐在沙发上擦甩棍,动作细致,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时砚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陆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刚刚好,袖子他身上竟刚刚好,袖子长了一点,卷起来露出手腕,平添了几分慵懒。
陆峥抬眼看到他,目光顿了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眼底的光像浸了水的黑曜石。
“明天……”时砚刚开口,就被陆峥打断。
“明天不用去局里,”陆峥合上甩棍,抬头看他,眼底盛着月光,笑意温柔,“我跟李支队说了,放我们一天假。”
时砚挑眉,嘴角弯起:“你倒是会安排。”
“累了这么久,该歇歇了。”陆峥站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窗户。晚风灌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他回头看向时砚,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时砚问,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暖意交融。
陆峥牵着他走到阳台,指着远处的山影,夜色里,山峦的轮廓温柔起伏:“保密。不过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时砚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挠了挠陆峥的掌心,像小猫挠痒。
陆峥反手握紧他的手,低头看着他,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柔得不像话,像一汪春水。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月光更亮了,像一层薄纱。陆峥收拾出客房,铺好被子,又抱了一床厚毯子过来,细心地替时砚掖好被角,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夜里凉,盖好,别感冒。”
时砚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陆峥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时砚轻轻抓住,指尖的力道很轻,带着点依赖。
“陆峥,”时砚的声音很轻,在夜里格外清晰,像羽毛拂过心尖,“别走。”
陆峥的脚步顿住,低头看他。月光落在时砚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眼神很亮,像是盛着漫天星辰。
陆峥的心跳忽然快得不像话,像擂鼓一样,他反手握住时砚的手,俯身靠近他,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温热的呼吸:“好。”
他没走,只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握着时砚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动作温柔。
客房的门被轻轻带上,留了一道缝隙,月光从缝隙里漏进来,洒在床脚,像一滩碎银。
时砚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被子上淡淡的阳光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皂角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里的温度,安稳又踏实,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像起伏的海浪。
陆峥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俯下身,在时砚的发顶落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像一片羽毛拂过,悄无声息,带着满心的珍视。
“睡吧,我守着你。”他轻声呢喃,声音里的温柔能溺死人。
窗外的月光静悄悄的,小区里只有几声零星的虫鸣,一切都安逸得不像话,像一幅被时光定格的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陆峥也快要跟着阖上眼,困意渐渐袭来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陡然划破夜空,像是天空被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刺耳尖鸣,哗啦啦的声响,像无数把刀子划过耳膜。远处隐约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和此起彼伏的哭喊,惊恐的声音在夜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时砚几乎是瞬间弹坐起来,眼神里的睡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全然的警惕和锐利,像出鞘的利刃。陆峥也猛地站起身,握着时砚的手骤然收紧,力道大得惊人,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彻骨的凝重——爆炸的方向,分明是老城区古玩街的位置!
“是下午那个女人的古董店方向!”时砚的声音沉得厉害,像淬了冰,想起下午女人哭诉丈夫失踪、店里藏着刻有神秘符号的青花瓷瓶的话,心脏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
陆峥没多言,反手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动作干脆利落得不带一丝拖沓,他将外套扔给时砚,自己也迅速套上,又把甩棍和手机塞进兜里,指尖的温度滚烫:“走!”
时砚套着外套,脚步飞快地跟上,两人冲下楼时,远处的夜空已经被熊熊火光染成了刺眼的橘红色,浓烟滚滚,像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直冲云霄,连空气里都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焦糊味,呛得人喉咙发紧。
陆峥一边狂奔,一边拨通了局里的电话,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李支队,老城区古玩街发生剧烈爆炸,疑似人为蓄意报复,我们正在赶往现场!”
电话那头的李支队瞬间拔高了音量,声音里的震惊和急切隔着听筒都能清晰传来:“注意安全!我马上调派人手支援!封锁现场!”
挂了电话,两人跑得更快了,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像擂鼓。夜风呼啸着刮过耳边,卷起地上的落叶,吹散了刚才满室的粥香和温存,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无需多言的默契。
陆峥下意识地将时砚护在马路内侧,手臂始终虚虚地挡在他身侧,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眼神锐利如鹰。时砚侧头看他,路灯的光在他脸上飞速闪过,棱角分明,下颌线紧绷,还是那个并肩作战的模样,可靠得让人安心。
只是此刻,掌心相触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像一团燃着的火,烧得人心头发烫。
火光越来越近了,隐约能看到古玩街的方向人影攒动,哭喊声、呼救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刺破了宁静的夜,带着肃杀的气息。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这是那个神秘组织,赤裸裸的警告,也是嚣张的报复。
而他们的追查,才刚刚开始。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两人紧握着的手,在无边的夜色里,像一束不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