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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分兵两路,险象环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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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思·第一百六十章分兵两路,险象环生
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被浓黑的烟尘染得浑浊不堪,消防车的水龙早已停止了轰鸣,只余下零星的水珠从焦黑的横梁上滴落,在死寂的残墟里敲出清冷又寂寥的回响。
时砚和陆峥并肩站在警戒线外,指尖还残留着那本黑色笔记本粗糙的纸质感,“城西废弃仓库”这几个潦草的字迹,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在两人的心头,灼得人呼吸都带着焦灼。李支队匆匆赶来,手里攥着一份被汗水浸得发皱的加急通报,脸色比破晓前的夜色还要沉郁:“刚接到城郊派出所的消息,物流园发现一批用木箱伪装的走私古董,箱底全刻着那个诡异符号!对方带着管制器械,人数不明,看架势是有备而来。”
陆峥的眉头瞬间蹙成了川字,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两处据点,同时有动静?这分明是调虎离山。”
“没错。”时砚的声音冷冽如冰,目光扫过古玩街满目疮痍的断壁残垣,又望向城郊物流园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他们故意把物流园的线索抛出来,就是想牵制局里的大部分警力,好趁机清空废弃仓库里的核心证据。老巢的重要性,远胜过于这个幌子。”
李支队狠狠捶了一下旁边斑驳生锈的电线杆,沉声道:“局里能抽调的人手全被卡在物流园了,仓库那边……眼下就只剩你们俩能去。但你们分开行动,目标更小,风险也会低很多。”
时砚和陆峥对视一眼,目光在空中相撞,里面翻涌着不舍与担忧,却又在转瞬之间,被刻在骨子里的责任与理智死死压下。
“我去仓库。”陆峥率先开口,温热的掌心倏然攥住时砚的手腕,指腹用力摩挲着他微凉的手背,像是要把独属于彼此的温度,一寸寸刻进骨血里,“那里是他们的老巢,埋伏肯定最多,危险系数最高。我身手比你快,更适合正面突进。”
“不行。”时砚反手扣住他的手,力道丝毫不弱,指尖紧紧抵着他的掌心,眼神坚定得不容置喙,“你忘了?我父亲以前就是管仓库稽查的,我从小跟着他学怎么找隐蔽的暗格和证据库,比你有经验。物流园那边看似人多势众,实则是吸引火力的幌子,我去牵制,你去端掉老巢,这是最好的方案。”
两人争执间,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刺耳的警笛声,是支援物流园的车队呼啸而过。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再多做犹豫。
陆峥看着时砚眼底那份不容动摇的坚定,终究是松了口,只是攥着他的手又紧了紧,指尖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沉哑得像是淬了砂:“物流园那边,务必小心。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撤退,别逞强,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时砚点了点头,抬手替他理了理被夜风撩乱的衣领,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线条紧绷的喉结,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也是。仓库里大概率有重火力埋伏,记得把通讯器调到最大功率,我随时跟你保持联络。”
“嗯。”陆峥低低应着,忽然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印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快得像一阵掠过的风,却带着滚烫的温度,“等我回来,给你煮最糯的虾仁粥,加双倍的葱花。”
时砚的耳廓瞬间红透,他迅速别过脸,掩饰般地轻咳一声,将自己那根磨得光滑的甩棍塞进他手里,指尖相触的瞬间,暖意交织:“拿着,多带个家伙,总没错。”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最终,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陆峥驱车直奔城西废弃仓库,车子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剧烈颠簸,窗外的荒草疯长到半人高,被风一吹,摇曳的姿态像一道道狰狞的鬼影。废弃仓库隐在一片密不透风的密林之后,斑驳的铁门锈迹斑斑,远远望去,像一头蛰伏在暮色里的巨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将车子停在密林深处,摸出通讯器调试,电流声滋滋作响:“阿砚,我到仓库外围了,这里静得反常,连只鸟叫都没有,大概率有埋伏。”
通讯器那头传来时砚的声音,带着些许电流的杂音,却依旧清晰沉稳:“我也到物流园了,果然是幌子,只有几个小罗罗在装模作样地装卸货物。你小心点,别贸然冲进去,先找东侧的通风管道,那里最容易藏人,我父亲以前说过,这种老仓库的通风口,大多直通内部的证据库。”
陆峥刚低低应了一声“收到”,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尖鸣,紧接着,是时砚压抑的闷哼声,以及重物狠狠砸在水泥地上的钝响。
“阿砚!”陆峥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都在发颤,“时砚!听到没有?!回答我!”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声,滋滋啦啦,像毒蛇吐着信子。
物流园这边,时砚刚解决掉两个巡逻的小罗罗,正蹲下身检查木箱上的符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凌厉的破风声。他猛地回头,却还是慢了一步——一根手腕粗的铁棍裹挟着劲风,狠狠砸在他的后背上。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疼得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手里的通讯器“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电池脱壳而出,彻底没了声响。
偷袭者缓缓从集装箱后面走出来,不是别人,正是从古玩街废墟里逃脱的刀疤脸。他手里攥着那枚闪着寒光的淬毒银针,脸上的刀疤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眼神阴鸷得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小子,没想到吧?物流园才是真正的杀局。你们以为我们会把核心力量放在仓库?太天真了。”
时砚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撑着冰冷的集装箱缓缓站起身,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额前的碎发。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就凭你?还有你那群酒囊饭袋的手下?”
刀疤脸身后的阴影里,瞬间涌出七八条黑影,个个手持钢管砍刀,目露凶光,将时砚团团围住。其中一个黄毛咧嘴狞笑,抬脚狠狠踹在旁边的木箱上,木屑飞溅:“小子,识相点就把仓库的计划交出来,不然今天就让你横着出去!”
时砚缓缓站直身体,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利刃,他缓缓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咔咔的轻响,即使身陷重围,气势却丝毫不减:“有本事,就来试试。”
与此同时,城西废弃仓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几道黑影手持强光手电和钢管,缓缓走了出来,冰冷的光线扫过陆峥藏身的密林,将他的车子团团围住。为首的人戴着黑色面罩,声音沙哑:“既然来了,就别躲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
分兵两路的两人,同时陷入了绝境。
通讯器的电流声早已消散,两道身影被隔绝在两个战场,看不见彼此的模样,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只有风,在荒草与密林里疯狂呼啸,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生死恶战,奏响悲凉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