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思》风寻饮月

176、长风送远，此心不渝

　　雨思·第一百七十六章长风送远，此心不渝

　　入冬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地落满了整座城市。青砖黛瓦覆着一层薄白，连市局办公楼前的警徽，都像是蒙了一层霜。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时砚手里捏着一张调令，纸张不算厚，却烫得他指尖发颤。
　　“省厅刑侦总队的调令，昨天刚到的。”陆峥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几分落寞，“李支队找我谈过了，那边缺一个带队的骨干，点名要我去。”

　　时砚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调令上的字迹，“陆峥”两个字，被他的指尖攥得有些发皱。他知道，这是好事，是晋升，是更广阔的天地，可心里那股密密麻麻的疼，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们从编外搭档到正式警员，从并肩闯过枪林弹雨，到一起处理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那些一起蹲守熬夜的夜晚，一起分享一碗热粥的清晨，一起在警笛声里相视一笑的默契，一幕幕，都像是电影画面，在脑海里翻涌。

　　“什么时候走？”时砚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后天。”陆峥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双总是带着坚定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去省城，不算太远，开车也就三个小时。”

　　“嗯。”时砚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假装去看桌上的卷宗，指尖却在不自觉地收紧。

　　陆峥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还是和从前一样自然。“怎么，舍不得我？”

　　时砚猛地抬头，眼眶有点红，却梗着脖子，挤出一个笑：“谁舍不得你？你走了，我还能少个人跟我抢红烧肉呢。”

　　陆峥看着他逞强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时砚的手腕，温热的触感传来，驱散了些许凉意。“时砚，我们是搭档，也是兄弟。不管隔多远，这份情分，不会变。”

　　时砚看着他眼底的认真，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他别过头，看向窗外的雪，声音闷闷的：“知道了。到了那边，别再像以前一样冲在最前面，你胳膊上的疤还没好利索。”

　　“你也是。”陆峥笑了笑，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时砚的桌上，“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枚小小的警徽徽章，样式很精致，背面刻着两个字——“并肩”。

　　时砚拿起徽章，指尖摩挲着那两个字，心里暖流涌动。他抬头看向陆峥，嘴角弯起一抹真心的笑：“谢了。”

　　“后天，你不用去送我。”陆峥忽然说。

　　时砚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怕我会舍不得。”陆峥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就在这儿，守着我们一起守过的城。我在省城，也会守着同样的正义。”

　　时砚沉默了，点了点头。

　　离别的前一天晚上，陆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两人爱吃的。红烧肉、排骨汤、清蒸鱼，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饭桌上，陆妈妈不停地给两人夹菜，眼眶红红的，却笑着说：“小峥去省城，是好事，以后出息了，别忘了常回家看看。小砚，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熬夜办案子，有空了，就去省城找小峥玩。”

　　“知道了阿姨。”时砚笑着点头，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却觉得有些哽咽。

　　陆峥看着他，举起酒杯：“来，喝一杯。祝我们，前程似锦，顶峰相见。”

　　时砚也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顶峰相见。”

　　那晚的雪，下得很大。两人聊了很多，从第一次见面的互看不顺眼，到一起卧底的惊险，再到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聊着聊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第二天，雪停了，天空放晴，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时砚没有去车站送陆峥。他站在市局的办公楼前，看着远处的公路，手里捏着那枚刻着“并肩”的徽章。

　　手机响了，是陆峥发来的短信：“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这座城。等我回来。”

　　时砚看着短信，嘴角弯起一抹笑，眼眶却湿了。他回了一条：“一路顺风。等你回来，我请你吃红烧肉，管够。”

　　放下手机，他抬起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雪后的清新气息。他握紧了手里的徽章，转身走进了办公楼。

　　办公室里，陆峥的办公桌已经空了，却干净整洁，像是在等着主人回来。桌上，放着一张两人的合照，是表彰大会那天拍的，两人穿着警服，并肩站着，笑得灿烂。

　　时砚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将那枚徽章别在警服的胸口，和自己的警徽挨在一起。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徽章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

　　他知道，分别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他们会在不同的地方，穿着同样的警服，守着同样的正义，等着下一次的并肩作战。

　　长风送远，此心不渝。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