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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孤勇为证,绝境破冰,我还相信你! ...

  •   雨思·第二百一十三章孤勇为证,绝境破冰

      局里的空气压抑得像灌了铅,讨论时砚案子的会议刚散场,满屋子的烟味混着争执的余烬,呛得人喉咙发紧。陆峥站在角落,指尖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烟灰落在他皱巴巴的衬衫上,他却浑然不觉。

      “陆队,差不多得了。”副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人证物证都指向时砚,陈默的遗书、同一把凶器,还有网上的舆论,你扛不住的。”

      陆峥抬眼,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连日熬夜让他的眼窝陷了下去,胡茬青黑,整个人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狠劲。他掐灭烟头,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证据是伪造的,他不是凶手。”

      “伪造?谁能证明?”有人冷笑出声,将一份报告甩在桌上,“指纹比对结果还没出来,可目前所有线索都对他不利!时砚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陆峥没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份被翻得卷了边、页脚都磨得起毛的案卷,转身就走。他刚踏出办公室的门,一张停职通知就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脚边。

      白底黑字,红色的公章刺得人眼睛生疼。

      陆峥弯腰捡起,指尖摩挲着那行冰冷的字,看都没看,随手揣进了口袋。肩上的□□硌得慌,他扯了扯领口,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反而觉得心口松快了几分。

      脱下这身警服,他反而能毫无顾忌地,为他的时砚,讨一个堂堂正正的清白。

      他回了趟家,那个曾经和时砚一起窝着吃火锅、看电影的小屋,如今冷清得可怕。暖气早就停了,空气里浮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沙发上还放着时砚落下的一条围巾,羊绒的质地,摸上去依旧柔软,却再也没有了那个人的温度。

      陆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翻出陈默的手机。那是从证物室借来的,屏幕上还沾着淡淡的指纹印。他连着熬了三天三夜,把里面的通话记录、短信、转账流水,甚至是删除的缓存文件,都翻了个底朝天。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胃里的绞痛一阵阵袭来,疼得他额头冒汗,他就摸出抽屉里的胃药,干嚼两片,咽下去继续盯着屏幕。窗外的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他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

      终于,在一个被深度隐藏的转账记录里,他看到了端倪——案发前一周,一个注册地在东南亚的境外空壳账户,给陈默的银行卡转了十万块。而这个账户的服务器IP地址,和之前伪造聊天记录的那个匿名IP,出自同一个海外机房。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陆峥猛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又去了那个废弃仓库。

      仓库在老旧小区的最深处,常年无人问津,阴冷潮湿,墙壁上爬满了霉斑,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阳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照出漫天飞舞的尘埃,像一群无处可去的游魂。

      陆峥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摸索,指尖被地面上的碎玻璃划破,血珠渗出来,滴在水泥地上,很快就被灰尘盖住,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他找了整整一个下午,从仓库的大门,到墙角的垃圾堆,再到横梁的夹缝,几乎把整个仓库翻了个底朝天。

      终于,在横梁的一处裂缝里,他找到了一枚带着泥渍的指纹。

      指纹很淡,却足够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用取证袋收好,直奔鉴定中心。

      等待结果的那几个小时,陆峥坐在鉴定中心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坐立难安。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得他脸颊发疼,他却浑然不觉。

      结果出来的时候,鉴定员看着他熬得通红的眼睛,摇了摇头:“不是时砚的,也不是陈默的。这枚指纹的主人,应该是常年干体力活的,指腹有明显的老茧。”

      陆峥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的、近乎狂喜的光亮。

      他攥着那份指纹报告,转身就往城郊的劳务市场跑。他太清楚了,这种带着老茧、又出现在废弃仓库的指纹,多半是那些常年流窜在城郊、靠打零工糊口的混混留下的。

      他跑遍了城郊的劳务市场、城中村的棋牌室、废品回收站,脚上的皮鞋磨出了两个大洞,袜子渗着血,黏在脚底板上,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攥着指纹报告,挨家挨户地问,逢人就拿出那张打印出来的指纹对比图。

      饿了,就蹲在路边啃一口冷硬的面包;渴了,就对着路边的自来水龙头喝两口;胃病犯了,就把药揣在兜里,疼得厉害就嚼两片,苦涩的药味在嘴里散开,压过了喉咙里的腥甜。

      有人认出他是前警察,对着他指指点点,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他脸上:“看,就是那个为杀人犯卖命的傻子!连警服都被扒了,还在这儿折腾!”

      陆峥充耳不闻,只是攥着那份报告,脚步不停。

      他就像一头孤狼,在茫茫人海里,死死咬住那一点微弱的线索,不肯松口。

      与此同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时砚正经历着一场生与死的拉扯。

      他靠着呼吸机和营养液撑了五天,第五天凌晨,指尖突然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入目的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鼻腔里全是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碎了又重新拼起来,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

      他想开口说话,喉咙里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像破旧的风箱。

      床边守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刑警,手里拿着文件夹,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怀疑。看到他醒了,其中一个立刻上前一步,把陈默的“遗书”和凶器照片摊在他面前的床沿上。

      照片上的刀,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刺眼得让人窒息。

      “时砚,”刑警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陈默死了,死在废弃仓库里,胸口插着的这把刀,和刺伤你的是同一把。遗书里写得很清楚,是你逼他去偷张奶奶的东西,他要去警局揭发你,你就杀了他灭口。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什么要说的?”

      时砚的目光落在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上,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透着一股刻意的慌乱。他太清楚了,这不是陈默的笔迹。

      他想辩解,想嘶吼着说“不是我”,可想开口,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他看着刑警眼里的怀疑,看着那份所谓的“铁证”,一股绝望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原来,被全世界误解,被钉在耻辱柱上,是这种滋味。

      原来,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他闭上眼,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砸在洁白的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就在这时,一个小护士趁着刑警转身去接电话的间隙,悄悄走到床边,飞快地塞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时砚用尽全力,才抬起手指,慢慢展开。

      上面是陆峥的字迹,歪歪扭扭的,还沾着一点暗红的血迹,像是写的时候太急,不小心蹭到了伤口。纸条上只有六个字,却像一道光,刺破了他心里的无边黑暗——等我,别放弃,我在。

      时砚攥着纸条,指节泛白,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纸条上,晕开了墨迹。

      他不知道陆峥在做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怀疑自己,不知道这份支撑,能持续多久。可就凭着这六个字,凭着那熟悉的笔迹,他突然就有了撑下去的力气。

      他咬着牙,睁开眼,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

      云层很厚,看不到一丝阳光,可他的心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悄亮了起来。

      陆峥,我等你。

      而此刻的陆峥,终于查到了那枚指纹的主人。

      指纹的主人叫疤强,是个常年混迹在城郊的混混,左脸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手上沾过不少黑事,靠着帮人跑腿、收债过活。而那个给陈默转账的境外账户,就是疤强的上线操控的。

      陆峥查到消息的时候,疤强已经收拾好了一个破旧的行李箱,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沓现金,准备连夜坐船跑路,去南方避风头。

      陆峥没通知任何人,没联系警局的同事,甚至没带武器,只揣着一把防身的匕首,孤身一人,直奔城南的码头。

      码头的风很大,带着咸腥味,夜色像墨一样浓。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远处的灯塔亮着微弱的光,在漆黑的海面上,像一颗孤独的星。

      疤强背着行李,正站在码头的栏杆边,和一个船老大说着什么。看到陆峥一步步走近,他先是一愣,随即冷笑出声,嘴角的刀疤扯动着,显得格外狰狞:“陆队?不对,现在该叫你前陆队了。都被停职了,还这么拼命?为了那个杀人犯,值得吗?”

      陆峥没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近,目光冷得像冰,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海风卷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一字一句砸在疤强的耳膜上:“时砚是被冤枉的。是谁让你杀了陈默,嫁祸他的?”

      疤强脸上的笑瞬间敛去,眼神变得阴鸷。他从背后抽出一根钢管,掂量了两下,朝着陆峥扬了扬:“敬酒不吃吃罚酒。陆峥,别给脸不要脸,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话音未落,钢管就带着风声,朝着陆峥的脑袋狠狠砸过来。

      陆峥侧身躲开,匕首出鞘,迎着疤强冲了上去。

      两人在码头上扭打起来。海浪声、拳头撞击□□的闷响、钢管划破空气的锐响,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刺耳。

      陆峥的胳膊被钢管砸中,疼得钻心,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肯松手,匕首的寒光在夜色里闪过,划破了疤强的胳膊。

      疤强疼得嘶吼一声,下手更狠了,抬脚朝着陆峥的肚子狠狠踹过去。陆峥硬生生挨了这一脚,胃里的绞痛瞬间蔓延开来,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却借着这个机会,一把拽住疤强的胳膊,用尽全力将他狠狠摁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膝盖顶住疤强的后背,匕首抵着他的喉咙,陆峥的呼吸粗重,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疤强的脖子上。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力量,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你的上线是谁!”

      疤强被摁得喘不过气,脸贴在水泥地上,沾了满脸的灰尘和海水。他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匕首的寒意贴着喉咙,只要陆峥稍一用力,他就会血溅当场。

      终于,疤强扛不住了,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带着哭腔,把所有事情都吐了出来:“是坤哥……是坤哥让我干的!他是时砚三年前抓进去的毒贩,上个月刚出狱!那些聊天记录、银行卡,都是他伪造的!陈默欠了他的高利贷,还不上,他就逼陈默去偷张奶奶的东西,引时砚出手!后来陈默怕了,想反悔,坤哥就让我杀了他,嫁祸给时砚!他要让时砚身败名裂,一辈子翻不了身!”

      陆峥的身体,猛地一震。

      坤哥。

      这个名字,他记得。

      当年时砚抓他的时候,场面格外凶险,坤哥手里还拿着枪,是时砚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他制服。庭审的时候,坤哥还恶狠狠地盯着时砚,放言:“我出去那天,就是你死的时候!”

      原来,一切都是冲着时砚来的。

      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陆峥死死地盯着疤强,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声音一字一句,带着彻骨的寒意:“把你知道的,全都交代清楚。从坤哥怎么联系你的,到怎么策划这一切的,一个字都不许漏。”

      疤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包括坤哥的藏身之处,包括他和境外账户的联系记录。

      陆峥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录下了全程。

      海风卷着他的头发,吹得他脸颊发疼。他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际线,鱼肚白的光,一点点撕破了夜色。紧绷了许久的肩膀,终于缓缓垮了下来。

      他赢了。

      他终于,能还时砚一个清白了。

      疤强的口供,加上指纹报告、转账记录、境外IP的溯源报告,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无懈可击的证据链。

      陆峥拿着这份证据链,直奔局长办公室。

      推开门的时候,天刚好亮了。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那份厚厚的证据链上,金色的光,烫得人眼眶发酸。

      局长看着那份证据,又看着陆峥满身的伤——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有淤青,衣服破了好几个洞,整个人狼狈得像个乞丐。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拿起了电话,声音沉缓却有力:“通知下去,撤销对时砚的所有嫌疑,立刻发布通报,澄清事实。另外,全城通缉坤哥,务必将他捉拿归案!”

      陆峥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阳光,一点点驱散了阴霾。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眶瞬间红了。

      他没说话,只是转过身,朝着医院的方向,大步跑去。

      脚步飞快,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渴望。

      他要去见时砚。

      他要告诉他,没事了。

      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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