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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温言入怀,寸步不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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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思·第二百二十二章温言入怀,寸步不离
病房里的光线渐渐沉了下去,橘红色的夕阳贴着窗沿慢慢滑落,将百叶窗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斑驳地覆在地板上。窗外的槐花落了一地,晚风卷着清甜的花香钻进来,拂过床头柜上那把梧桐巷的钥匙,金属链上挂着的小铜铃轻轻晃动,发出细碎又清脆的轻响。
时砚靠在床头,后背垫着厚厚的乳胶枕,身上盖着的薄被被他攥出了几道浅浅的褶皱。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冰凉的金属表面,指腹反复碾过钥匙齿上的纹路,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陆峥身上。
陆峥还穿着那身藏蓝色的警服,肩章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光泽,衣摆处还沾着一点没来得及拍掉的灰尘。他正半蹲在床边,低头替时砚整理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指尖穿过那柔软的发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易碎的珍宝。
“局里……真的没关系吗?”时砚又问了一遍,声音很轻,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忐忑,像是怕自己这句问话,会打破眼前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陆峥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眼底的温柔像是化开的春水,几乎要溢出来。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握住时砚微凉的手,指腹缓缓擦过他手腕上那道浅淡的疤痕——那是毒素发作时,他无意识抓挠留下的痕迹,如今浅得快要看不见,却依旧刻在陆峥的心上。
他的动作虔诚又珍重,像是在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之宝。
“时砚,”他开口,声音低沉喑哑,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像是埋在心底的潮水,终于冲破了堤坝,“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是脱下警服去给你找证据;做过最害怕的事,是看着你躺在抢救室里,浑身插满管子,连呼吸都要靠机器维持。”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时砚的指关节,那里还带着一点因为后遗症而残留的僵硬。
“警服是我的信仰,是我从警校毕业那天起,就刻在骨子里的荣光。”陆峥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一字一句都砸在时砚的心上,“可你,是我的命。”
话音落下,他俯身,额头轻轻抵着时砚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彼此的温度,暖得让人鼻尖发酸。
“我以前总怪自己,”陆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底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怪自己没能早点信你,怪自己让你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委屈,怪自己让你躺在雪地里疼得发抖,连一句‘我在’都没能及时说出口。怪自己在你最需要支撑的时候,没能第一时间站在你身边。”
他想起守在抢救室门口的那些日夜,想起那盏亮了又灭的红灯,想起医生那句“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欲”,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那些日子,我守在抢救室门口,一遍一遍地想,”陆峥的目光紧紧锁着时砚的眼睛,里面翻涌着的,是后怕,是庆幸,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只要你能醒过来,就算让我放弃这身警服,放弃我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一切,我都愿意。”
“我请长假,不是为了补偿你,不是为了偿还什么所谓的债。”他的声音陡然坚定起来,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是因为我想陪着你。陪着你把身上的伤养好,陪着你把心里的疤一点点磨平,陪着你看梧桐巷阳台上的月季开花,陪着你吃一辈子的红油火锅,抢一辈子的毛肚。”
他收紧了握住时砚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此生不渝的执拗。
“我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偶尔头晕,会不会在阴雨天心悸,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下意识地躲着我的触碰。”陆峥的额头抵得更紧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时砚的眉眼,“你在哪,我就在哪。医院的病床也好,梧桐巷的沙发也罢,就算是地狱,我也陪你一起去。”
“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时砚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惶恐,看着他因为熬夜而泛着青黑的眼底,积攒了太久的委屈和不安,终于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他伸出手臂,紧紧抱住陆峥的脖颈,将脸埋进他带着淡淡烟火气的肩窝,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浸湿了他的警服衣襟。
“陆峥……”他哽咽着喊他的名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我在。”陆峥用力回抱住他,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下巴抵着时砚的发顶,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清晰,“我一直在。”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病房里的灯被轻轻拧亮,暖黄的光晕漫过两人相拥的身影,将那些残留的疼痛和不安,都一点点抚平。
床头柜上的钥匙安静地躺着,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在见证着,这场迟来的,却又无比真挚的告白。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至,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