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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戒藏旧事,雾锁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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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思·第249章戒藏旧事,雾锁真心
晚风还在梧桐巷里打转,卷起的槐叶擦过两人的脚踝,带着化不开的凉意。
陆峥看着时砚眼底的迷茫与试探,喉结滚了滚,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垂眸,目光落在时砚的无名指上——那枚星图戒指,此刻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银光,纹路繁复,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这戒指,是时敬山留给时砚的遗物。
陆峥记得很清楚,时砚刚搬回梧桐巷的那年,在整理书屋阁楼的旧物时,翻出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盒。盒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一支用秃的毛笔,还有这枚戒指。
那时时砚拿着戒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星图纹路,红着眼睛告诉他:“这是我爸的东西,他走的那天,戴在手上的。”
后来他们追查赵琛一案,才发现戒指上的纹路,竟和星图残片、星墟古墓的石门纹路同出一源。时敬山当年握着半枚星图残片,又戴着这枚戒指,显然是早就摸清了星墟古墓的关键,只是还没来得及揭开真相,就陨落在了望月山庄的那场大火里。
而这戒指,不止是遗物,更是一把钥匙——周明远爷爷的日记里提过,星图铜镜的碎片能拼出古墓方位,而这枚戒指,能解开古墓最深处的机关,护住藏在里面的罪证。
这些,陆峥都知道。
可此刻,面对时砚的追问,他最先想起的,不是戒指的秘密,而是那年夏天,时砚坐在阁楼的地板上,抱着那只木盒掉眼泪的样子。那时的时砚,眼底还没有这么多的伤痕和猜忌,像一株刚冒芽的青竹,干净得让人心疼。
陆峥的目光柔了柔,声音也跟着放轻:“这戒指,是你爸留给你的。”
时砚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他当然知道这是父亲的遗物,可他更想知道,这戒指和陆峥,和月林案,到底有没有关系?谢枭的话像魔咒,在他耳边盘旋不散,让他忍不住去怀疑,去猜测。
“我知道。”时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我想知道的是,它除了是遗物,还藏着什么?陆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它的秘密?”
陆峥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时砚眼底的防备,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疼得发麻。他确实早就知道,在追查赵琛走私团伙的初期,他就看过时敬山的案卷,里面清清楚楚记录着这枚戒指的存在,标注着“与星图铜镜相关”。
可他没告诉时砚。
一来是那时案情不明朗,他怕打草惊蛇;二来是他看着时砚小心翼翼珍藏着这枚戒指的样子,舍不得告诉他,这枚承载着思念的遗物,从始至终,都被卷在一桩凶险的旧案里。
“是,我早就知道。”陆峥没有隐瞒,声音沉得像浸了水,“在查赵琛的案子时,我看过你父亲的案卷,里面提到了这枚戒指,说它和星图的秘密有关。”
时砚的指尖猛地收紧,戒指的纹路硌着掌心,传来一阵细密的疼。果然,陆峥瞒了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的那道裂缝,又大了几分。
“那月林案呢?”时砚抬眼,目光直直地撞进陆峥的眼底,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谢枭给我的照片和文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那个走私犯,到底是什么关系?那笔钱……”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陆峥打断了。
“那笔钱是赃款。”陆峥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怕惊扰了巷子里的住户,“七年前的月林案,我是专案组的成员,那个和我说话的男人,是我们安插在走私团伙里的卧底!”
卧底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时砚的耳边。
陆峥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眼神里带着疲惫,却又无比清明:“当年赵琛的团伙势力太大,我们只能放长线钓大鱼。那个卧底潜伏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接近核心层,可就在收网的前三天,他的身份暴露了。”
“我那天去找他,是想通知他紧急撤离。”陆峥的目光飘向远方,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可我们刚见面,就被赵琛的人盯上了。为了不暴露后续的计划,我们只能装作在谈交易。那张照片,就是当时被暗处的人拍下来的。”
时砚怔怔地看着他,心里的震动排山倒海。
“那笔二十万的汇款,是卧底的保命钱。”陆峥继续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的家人被赵琛控制了,我们只能用这笔钱,暗中打点,把他的家人救出来。这笔钱走的是我的账户,为的是掩人耳目,也是为了保护卧底的身份。”
“后来呢?”时砚的声音发颤,像是不敢相信。
“后来,卧底为了掩护我们的人撤离,和赵琛的手下同归于尽了。”陆峥的眼底闪过一丝浓重的悲伤,“他的尸体,三天后才在一条河里被找到。月林案虽然破了,可牺牲了三个线人,一个卧底。这件事,成了专案组所有人的心病,我们约定,永远不再提起,怕对不起那些牺牲的人。”
真相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插进了时砚心里的那道锁。
他看着陆峥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紧抿的嘴唇,看着他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指尖,突然就红了眼眶。
他想起昆仑山下,陆峥替他挡下的那一刀;想起星墟墓里,陆峥紧紧护着他的样子;想起无数个清晨,陆峥端来的那杯热茶。
那些真实的温暖,从来都不是假的。
是他,被谢枭的挑拨离间蒙住了眼,是他,差点弄丢了那个最信任的人。
时砚的喉咙发堵,想说对不起,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看着陆峥,眼底的雾气越来越浓,最后凝成了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陆峥看着他掉眼泪,心里的疼瞬间漫了上来。他伸出手,想替他擦去眼泪,却又怕吓到他,手停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对不起。”时砚终于开口,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我不该怀疑你。”
陆峥的眼眶也红了。他往前一步,轻轻将时砚揽进怀里,掌心贴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拍着,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没事。”陆峥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心疼,“是我不好,没早点告诉你。”
晚风依旧,槐叶簌簌落下,沾了两人的肩头。
巷口的阴影里,谢枭看着相拥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他缓缓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计划继续。
他转身离开,脚步无声,像一道融进夜色的鬼魅。
而相拥的两人,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庆幸里,没察觉到,暗处的枭影,从未真正散去。
口袋里的U盘,依旧冰凉,像一颗埋在暗处的雷,不知何时,就会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