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血尸谜潭 ...
-
临江的案子了结后,时砚和陆峥没急着回老城。阿朵说城外三十里的青崖山有处千年古潭,潭水清澈见底,潭边生满了能安神的菖蒲,最适合驱散连日来的疲惫。两人便寻了个晴好的日子,驱车往青崖山去了。
青崖山不算高,却林木茂密,遮天蔽日。山路蜿蜒,偶有山风穿林而过,卷起树叶簌簌作响。行至半山腰,果然见一汪潭水嵌在林间,潭水绿得像块翡翠,潭边菖蒲长得葳蕤,叶片上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果然是个好地方。”陆峥松了松衣领,弯腰掬起一捧潭水,凉意瞬间从指尖漫到心底。
时砚却没急着靠近,他的目光落在潭对岸的乱石堆上。那里的泥土颜色格外深暗,像是被什么东西浸透了,隐约还透着一丝极淡的腥气。他皱了皱眉:“陆峥,你闻闻,是不是有血腥味?”
陆峥动作一顿,凝神嗅了嗅,脸色也沉了下来:“是有,很淡,被草木的味道盖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乱石堆走去。越靠近,那股腥气越浓,还带着一丝腐臭的味道。走到乱石堆前,陆峥拨开半人高的野草,两人的呼吸同时一滞。
乱石堆后,竟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蜷缩在地上,浑身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鲜血浸泡过,连头发丝都沾着暗褐色的血痂。更可怖的是,尸体的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弯折着,胸口有一个拳头大的洞,洞壁光滑,边缘的皮肉外翻,却没有一丝血迹渗出——仿佛血液早已被抽干,只留下一具干瘪却泛红的躯壳。
“这……是血尸?”时砚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血尸并非是尸体沾染了血,而是体内血液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才会呈现出这般暗红的色泽。
陆峥立刻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叫市局的人过来,一边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穿着一身登山服,看款式是新买的,口袋里揣着身份证和一张青崖山的旅游地图。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李伟,三十岁,籍贯是邻市。
“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天。”陆峥摸了摸尸体的皮肤,触感发硬,“身上没有搏斗痕迹,除了胸口的洞,没有其他伤口。”
时砚的目光落在尸体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圈浅浅的勒痕,像是被绳子绑过,勒痕旁还有几个细小的齿印,齿印深陷在皮肉里,边缘同样泛着暗红。
“齿印?”陆峥也注意到了,“不像是野兽的,倒像是……人的?”
就在这时,潭水忽然泛起一阵涟漪。不是风吹的,而是从潭心漾开的,一圈圈朝着岸边涌来。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潭水中央的水面微微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
“水里有东西?”陆峥猛地站起身,挡在时砚身前,手按在腰间的警棍上。
潭水的涟漪越来越大,那凸起的地方也越来越明显。忽然,“哗啦”一声,一只手从水里伸了出来。那只手同样是暗红色的,指甲缝里塞满了淤泥,指尖还挂着几片水藻。
紧接着,一个人头冒了出来。
那人浑身湿透,皮肤也是暗红色的,和地上的尸体如出一辙。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浑浊,像是失去了神智,看到时砚和陆峥,他忽然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朝着岸边扑了过来。
“小心!”陆峥低吼一声,拽着时砚往后退了两步。
那人扑到岸边,却没再上前,只是趴在地上,疯狂地抓着潭边的泥土,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在说着什么“血潭”“献祭”之类的话。
时砚看着他泛红的皮肤,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忽然想起阿朵说过的话:“青崖山的古潭,是不是有什么传说?”
话音刚落,那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时砚,声音嘶哑得像是破了的风箱:“血潭……要献祭……三个人……还差两个……”
说完,他忽然浑身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四肢剧烈地抖动着,没过多久,就彻底不动了。
陆峥连忙上前查看,探了探他的鼻息,脸色凝重:“死了。”
时砚走到那人的尸体旁,发现他的胸口同样有一个拳头大的洞,和李伟的一模一样。他蹲下身,拨开那人湿透的头发,后颈处竟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印记,像是一个图腾,刻着扭曲的纹路。
“这个印记……”时砚的眉头皱得更紧,“我好像在阿朵的竹蛊上见过类似的纹路。”
就在这时,山林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阿朵提着一个竹篮,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地上两具暗红色的尸体,脸色骤变:“怎么会这样?!这是血蛊!”
“血蛊?”陆峥看向她。
阿朵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尸体胸口的洞,又看了看后颈的图腾,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是失传已久的血蛊术。施蛊之人会将蛊虫养在血潭里,用活人献祭,蛊虫钻进人的胸口,吸食血液,再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汁液,让尸体变成血尸。这种蛊术,早就被我们苗寨列为禁术了!”
“血潭……就是这个潭?”时砚看向那汪碧绿的潭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阿朵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古籍记载,青崖山的古潭,百年前曾是苗寨的一处禁地,专门用来养血蛊。后来蛊术失传,禁地也被废弃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炼这种邪蛊!”
她话音刚落,潭水又剧烈地翻腾起来。这一次,涟漪更大,水面下像是有无数东西在涌动。紧接着,潭水的颜色开始变化,从碧绿渐渐变成了暗红,像是有鲜血在水下弥漫开来。
“不好!蛊虫要出来了!”阿朵脸色大变,从竹篮里掏出几只竹蛊,打开蛊盖,口中念起了咒语,“快退后!这种蛊虫攻击性极强!”
时砚和陆峥立刻后退,躲到一棵大树后。只见潭水翻涌得越来越厉害,无数暗红色的小虫从水里钻了出来,那些小虫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血红,密密麻麻地朝着岸边爬来,所过之处,草木都染上了一层暗红。
阿朵手里的竹蛊里,飞出几只雪白的噬蛊虫,朝着血蛊虫飞去。雪白与血红在地上缠斗,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施蛊的人肯定就在附近!”阿朵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喊道,“血蛊术需要施蛊人亲自操控,离得太远不行!”
陆峥立刻会意,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山林。忽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有一道黑影闪过。他立刻追了过去:“别跑!”
黑影跑得飞快,却慌不择路,被脚下的藤蔓绊倒在地。陆峥扑上去,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个面具,面具上刻着和尸体后颈一模一样的图腾。他挣扎着,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声音却带着几分熟悉。
时砚走过来,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
看到面具下的脸,两人都愣住了。
那人竟是岩龙!
他不是被带回警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岩龙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失去了理智,他死死盯着时砚腰间的洮河砚,嘶吼道:“执念……血蛊……最强的蛊……”
阿朵也追了过来,看到岩龙,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师兄!你怎么还在炼这种邪蛊!你不要命了吗?”
岩龙看着她,眼神浑浊:“我要报仇……我要让那些负心人都变成血尸……”
原来,岩龙被抓后,趁警员不备,偷偷用蛊虫解开了手铐,逃了出来。他知道青崖山的血潭传说,便躲到这里炼血蛊,想要用更强的蛊术报复所有人。李伟和那个从潭里爬出来的人,都是他抓来的祭品。
“血蛊术是以命换命!”阿朵哭着喊道,“你炼蛊的同时,蛊虫也在吸食你的血液!你看你自己的皮肤!”
岩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双手早已变成了暗红色。他愣了愣,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他的胸口,慢慢浮现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和那两具尸体一模一样。
阿朵连忙掏出噬蛊虫,想要救他,却已经晚了。岩龙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皮肤的暗红色越来越深,最终彻底没了气息。
这时,市局的警车也到了。警员们看着地上的三具血尸,脸色都凝重得可怕。阿朵把血蛊术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拿出特制的草药,撒在潭水里,那些血蛊虫很快就翻着肚皮浮了上来,变成了一滩滩黑水。
夕阳西下时,青崖山的雾气渐渐浓了。时砚和陆峥站在潭边,看着警员们将尸体抬走,潭水也渐渐恢复了碧绿的颜色,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阿朵看着潭水,轻轻叹了口气:“蛊由心生,最毒的从来不是蛊,是人心。”
时砚点了点头,握紧了陆峥的手。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带着暖意。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几声鸟鸣,清脆而悠扬。
他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挡住了那些黑暗。而他和陆峥,就是彼此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