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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骰落定音,稚面藏谋 ...

  •   雨思·第261章骰落局定,稚面藏锋

      骰盅稳稳扣在猩红桌布上的瞬间,整个地下赌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那些沉溺于筹码与烈酒的赌徒,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嘶吼与叫骂,目光齐刷刷地黏在黑檀木赌桌中央,空气里的酒气与铜臭仿佛都被抽干,只剩下沉甸甸的紧张,压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余笙歪着头看时砚,蓬松的白色蕾丝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裙摆上银线绣的小鱼随着动作轻轻晃悠,像在水里自在游弋。发间的珍珠发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她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更添了几分天真稚气。她那双带着双鱼座独有的湿润感的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看起来纯良无害得像个好奇的孩童:“小哥哥确定要猜大吗?要不要再改一改呀?我这人很好说话的。”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裹着一层化不开的蜜糖,甜得发腻,可时砚却从那甜腻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像藏在棉花里的细针,不经意间就能刺人一下。

      倚在雕花栏杆边的苏绛蝶,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鬓角的蝶形金步摇,金片碰撞的细碎声响,混着脚踝银铃偶尔发出的清脆响动,在这死寂里格外刺耳。她的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落在时砚身上,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玩味——在余笙的赌窟里,还没人能从她的骰盅下讨到半分好处,这个初来乍到的“峥砚”,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时砚指尖依旧攥着袖口那张被汗浸透的桂花糕糖纸,糖纸的纹路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疼,却像一根锚,让他的思绪愈发清明。他看着余笙那双藏着狡黠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半分波澜:“不改,就猜大。”

      余笙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像偷到了腥的小猫。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轻轻搭在骰盅上,白皙的皮肤与乌木骰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愈发衬得那双手小巧玲珑。她故意放慢了动作,指尖在盅面上轻轻摩挲着,指腹划过光滑的木面,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像是在享受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享受着猎物落入陷阱前的最后平静。

      “那我开啦——”她拖长了语调,尾音带着一丝娇俏的上扬,像羽毛般搔刮着人心,勾得人心里发痒。

      话音落下的刹那,余笙手腕猛地一掀,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股与她外表不符的利落。

      骰盅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最后“哐当”一声重重落在桌面,震得猩红桌布微微一颤。三枚骨白色的骰子,在猩红的桌布上骨碌碌地旋转着,点数在灯光下忽明忽暗,速度由快变慢,最后稳稳停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赌窟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三枚骰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点、两点、三点。

      三个最小的点数,加起来不过六点,是赌桌上最极致的“小”。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哗然,随即又被压抑下去,只剩下窃窃的私语和幸灾乐祸的笑声,像潮水般漫过整个赌窟。苏绛蝶的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看来我们的峥砚先生,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啊。”

      余笙也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得像风铃,在嘈杂的赌窟里格外响亮。她歪着头看向时砚,眼底的天真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得意,像偷到糖的小贼,眉梢眼角都带着炫耀:“小哥哥输啦!愿赌服输哦!”

      时砚的目光落在那三枚骰子上,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也没有半分慌乱,只是平静地看着,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甚至缓缓直起身,对着余笙微微颔首,语气坦然得不像话:“我输了。”

      这副干脆利落的模样,反而让余笙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的得意更盛。她从赌桌后跳下来,白色蕾丝裙的裙摆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几步走到时砚面前,仰着小脸,下巴微微扬起,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狡黠:“输了就要听我的!我早就想好要你做什么了!”

      她顿了顿,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带着一丝狡黠的坏笑,声音甜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我要你……把你脖子上那枚星图戒指,借我玩三天!三天后我再还你,怎么样?”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苏绛蝶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像鹰隼般落在时砚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戒指轮廓上,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没想到余笙倒是先开了口,倒是省了他们不少功夫。

      周围的赌徒也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时砚,等着看他的反应——那枚戒指可是打开星墟古墓的钥匙,价值连城,谁不眼红?

      余笙见时砚不说话,以为他舍不得,又仰着小脸,语气带着一丝蛮横,像被宠坏的小公主:“你都输了!不许耍赖!不然我就让人把你扔去喂外面的野狗!”

      她的声音依旧软糯,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狠戾,像裹着糖衣的毒药,甜腻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毒心。

      就在这时,赌窟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个黑衣保镖簇拥着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面无表情,眼神冷硬如铁,正是谢枭身边的亲信。

      他径直走到时砚面前,停下脚步,微微颔首,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峥砚先生,谢六哥有请。”

      苏绛蝶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没料到谢枭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余笙也噘起了嘴,一脸不满地瞪着来人,却不敢多说什么——谢枭在十三煞里的威严,远非她这个老幺能比的。

      时砚的目光掠过中山装男人冷硬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随即点了点头:“知道了,我稍后就到。”

      中山装男人没有多言,只是又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保镖,步履沉稳地离开了赌窟,来时的气势汹汹,去时的悄无声息,仿佛只是来传一句话而已。

      他走后,赌窟里的气氛又重新紧绷起来。余笙扯了扯时砚的衣角,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却又隐隐有些忌惮:“你快点!不许耍赖!赶紧把戒指给我!”

      时砚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嘈杂的赌窟里格外清晰:“我可以把戒指给你。”

      余笙脸上的笑容刚要绽开,像一朵即将盛开的花骨朵,就听见时砚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赌桌上那三枚静止的骰子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不过,在给你戒指之前,我想先和你聊聊这三枚骰子。”

      余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霜打了的花,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的孩子,声音也变得有些结巴:“聊……聊骰子做什么?就是你运气不好!”

      “是吗?”时砚缓步走到赌桌旁,俯身,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枚骰子的边缘,力道轻得像一阵风。

      那枚看似稳稳停住的骰子,竟然微微晃动了一下,险些翻倒,最后又堪堪稳住。

      赌窟里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骰子上,脸上满是震惊。

      时砚直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脸色发白的余笙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像秋日的风,吹得人脊背发凉:“灌了铅的骰子,重心不稳,落地后看似静止,实则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翻转。”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余笙的手腕上,眼底的光芒愈发锐利:“你摇骰时,故意用手腕的力道控制骰子的旋转方向,让铅块最重的一面朝下,落地后自然是最小的点数。更妙的是,你掀骰盅时,指尖悄悄弹了一下桌布,借着那一丝震动,让骰子的点数彻底固定,不留半点破绽。”

      “可惜,铅块改变的不仅是重心,还有骰子撞击骰盅的声响。”时砚的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层层伪装,“你摇骰时,最后一重声响比之前沉了半分,那不是骰子落地的声音,是铅块撞击木头的闷响。”

      余笙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尽褪,她死死地盯着时砚,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刚才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慌乱和难堪,像个被拆穿了恶作剧的孩子。

      苏绛蝶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敛去,她看着时砚,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浓重的探究取代——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心思缜密得可怕。

      时砚看着脸色发白的余笙,语气没有半分嘲讽,只是淡淡道:“我输了赌局,却没输在运气上。你要我的戒指,我可以给你。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余笙抬起头,眼眶泛红,像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却不敢再耍横,只是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什么事?”

      “从今往后,这个赌窟里,不许为难那个孩子。”时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力量,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余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卧底遗孤。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真麻烦……”

      苏绛蝶看着时砚,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发现,这个叫峥砚的男人,不仅心思缜密,更懂得步步为营。他看似输得彻底,实则早已掌控了全局。

      时砚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攥紧了袖口的糖纸,转身朝着赌窟的出口走去。

      他知道,谢枭的召见,才是真正的考验。

      而这场赌局的输赢,不过是枭巢里的一场小风波。

      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但他的心里,却燃着一簇不灭的火苗。

      峥砚这个代号,不仅是他的伪装,更是他的武器。

      他要带着这把武器,在这张密不透风的黑网里,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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