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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孤灯谍影,峥心暗系 ...

  •   雨思·第262章孤灯谍影,峥心暗系

      城郊废弃工厂的顶楼,锈迹斑斑的铁窗被几层泛黄的旧报纸糊得严严实实,勉强滤去了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与市井喧嚣。一盏蒙着薄尘的昏黄台灯立在满是划痕的木桌中央,灯光晕开一圈微弱的暖黄光圈,堪堪照亮了摊开的城市地图,也照亮了陆峥紧蹙的眉头和眼底浓重的疲惫。

      他指尖夹着一支燃到半截的烟,烟丝袅袅升起,在灯光下凝成一缕缕灰蒙的雾。烟灰簌簌落在地图上那片用红笔圈出、标注着“密林枭巢”的区域,火星明灭间,映出他眼底深藏的焦灼与隐忍。桌角的对讲机偶尔传来电流的滋滋声,那是外围侦查人员的信号,每一次声响,都像一根细针,将他的心弦绷得更紧。

      自从时砚孤身潜入枭巢,已经过去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他像一尊被钉在地图前的石像,不眠不休地梳理着谢枭十三煞的脉络——谢枭排行第六,手握核心走私渠道,心狠手辣;苏绛蝶位居第八,以美色为刃,专司情报绞杀,手段阴毒;还有那个排行第十二的双鱼座少女余笙,看似天真烂漫,却盘踞地下赌窟,手里攥着无数亡命之徒的把柄,是枭巢里最不能小觑的“笑面虎”。十三张乌木高背椅,十二道蛰伏的暗影,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沾着洗不掉的血腥,每一步靠近,都意味着九死一生。

      “峥哥。”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叩门声,侦查员小张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夜色里,“刚收到枭巢内部的消息,谢枭今晚召见了那个新加入的‘峥砚’。”

      陆峥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顿,一截长长的烟灰簌簌掉落,落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灰渍。他猛地抬头,眼底的倦意瞬间被锐利的光取代,声音沙哑得厉害:“确定是‘峥砚’?”

      “错不了。”小张推门进来,脚步放得极轻,将一份加密情报放在桌上,纸张边缘还带着传递时的余温,“是我们安插在枭巢后厨的线人传出来的,说这个代号,是那小子自己取的。”

      陆峥的目光落在情报纸末尾的“峥砚”二字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酸胀得发疼。他太清楚这两个字的分量——峥是他的名,砚是时砚的字。那是无数个梧桐巷的夜晚,他们坐在小院的石桌旁,研墨写字,随口打趣时定下的称呼。那时月光正好,桂花糕的甜香漫过墙头,谁能想到,如今这个称呼,竟成了时砚在地狱深处,为自己刻下的烙印,是他藏在假面之下,唯一的念想与支撑。

      他捻灭烟蒂,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拿起情报,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冰冷的铅字。地下赌窟的骰子试探,苏绛蝶的媚语威逼,谢枭的冷眼猜忌……那座由花岗岩砌成的牢笼,步步是陷阱,处处是杀机,时砚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还有别的消息吗?”陆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张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还有一条——余笙和他赌了一局,赢了,要走了他脖子上那枚星图戒指,说是借去玩三天。”

      陆峥的心猛地一沉。那枚戒指,不仅是打开星墟古墓的唯一钥匙,更是时砚护身的底牌。他太了解时砚的性子,那是他拼了命也要护住的东西,绝不会轻易交出。除非……是将计就计,借着余笙的天真与贪玩,布下新的棋局,为自己在枭巢里,挣得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走到铁窗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凛冽的夜风裹挟着寒意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飞,也吹得他心口的酸涩愈发浓重。远处的密林深处,枭巢的灯火昏黄如豆,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吞吐着无边的黑暗。

      他仿佛能看到,时砚攥着那张被汗水浸透的桂花糕糖纸,在赌窟的喧嚣里,不动声色地看破骰子灌铅的猫腻;能看到他面对苏绛蝶的指尖寒芒与媚骨刀光,眼底藏着的那份不动声色的坚定;能看到他站在谢枭面前,从容不迫地说出“峥砚”这个代号时,唇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属于时砚独有的倔强。

      只是陆峥也清楚,枭巢不是龙潭虎穴,而是一座不见天日的囚笼。十三煞的势力盘根错节,谢枭的猜忌如影随形,时砚要想真正站稳脚跟,获取核心情报,就不能急功近利。这条路,短则半年,长则更久,他必须耐住性子,在黑暗里蛰伏,等待最佳的时机。

      “小张。”陆峥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目光重新落回地图,“调整计划,把外围布控的人手,往地下赌窟那边挪。余笙年纪小,心思虽活,却比苏绛蝶好突破,盯紧她,说不定能拿到关键线索。另外,查清楚谢枭召见时砚的目的,我要知道,他们下一步,想打什么主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告诉兄弟们,沉住气,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我们要等,等一个能一击制胜的机会。”

      “明白。”小张应声退下,脚步轻得像一阵风。

      顶楼又恢复了死寂,只有台灯的光晕,在地图上缓缓晃动。陆峥抬手,轻轻抚摸着地图上“梧桐巷”的位置,那里有他们的小书屋,有磨得光滑的砚台,有洒满月光的小院,还有没吃完的桂花糕。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糖纸,和时砚攥着的那张,一模一样。

      那是时砚走的前一晚,他们坐在梧桐树下,分吃最后一块桂花糕时留下的。那时的时砚,眉眼弯弯,笑着说:“等我回来,我们就买一大包桂花糕,吃到腻为止。”

      陆峥捏着那张糖纸,指尖微微发颤。他知道,时砚说的“回来”,不是三天五天,也不是十天半月,而是至少半年,甚至更久。这半年里,他们隔着山海,隔着生死,隔着一张密不透风的黑网,只能靠着彼此的念想,撑过漫漫长夜。

      夜风更冷了,吹得铁窗呜呜作响,像谁在低声呜咽。陆峥转身,目光落在地图上那片代表枭巢的密林,眼底的光,亮得像淬火的刀锋。

      “时砚。”他轻声默念,声音被夜风卷走,散在无边的夜色里,“我等你。”

      等你以峥砚之名,在黑暗里撕开一道口子。等你带着满身风霜,回到梧桐巷的月光下。

      这半年,哪怕望穿秋水,他也会等。

      以峥为名,以砚为刃,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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