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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疑心噬骨,绝境周旋 ...

  •   雨思·第269章疑心噬骨,绝境周旋

      时砚走出书房时,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正贴着枭巢的花岗岩墙壁缓缓滑落,将他的影子拉得瘦长而单薄。脖颈处传来的灼痛感还在蔓延,那是谢枭方才五指攥出的痕迹,像一道勒进皮肉的铁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不过是笼中待宰的猎物。

      他刚拐过廊角,两道黑衣暗卫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脚步轻得像鬼魅,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目光里的审视与警惕,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

      时砚心头冷笑。谢枭哪里是放他离开,分明是将他置于更严密的监视之下。老黄的死,不过是谢枭手里的一把刀,刀刀都往他的心口扎,逼他露出破绽。

      他回到那间逼仄的石屋,刚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屋角的蛛网沾着细碎的灰尘,桌上的粗瓷碗还留着半块冷硬的干粮,一切都和他离开时别无二致,却又处处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他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抬手捂着脖颈处的伤,指腹触到皮肤时,传来一阵刺痛。他缓缓摊开掌心,那张被攥得皱巴巴的桂花糕糖纸,此刻已经沾了些许血迹,甜腻的气息被血腥味盖过,却依旧是他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唯一的念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叩门声,三长两短,是枭巢里传唤人的暗号。

      时砚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将糖纸揣进袖口,理了理衣襟,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依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中山装亲信,手里端着一个黑漆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药香浓郁,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苦涩。

      “峥砚先生,”中山装亲信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六哥说你方才受了惊,特意让后厨熬了安神汤,让你趁热喝了。”

      时砚的目光落在那碗汤药上,瞳孔微微收缩。安神汤?谢枭何时变得这般“体恤”下属?这碗汤里,怕是藏着比毒药更狠的东西。

      他缓缓抬手,指尖刚触到碗沿,就被亲信按住了手腕。对方的力道极大,像一把铁钳,死死钳住了他的骨头。

      “六哥吩咐了,要看着你喝完。”亲信的目光冷得像冰,一字一句道,“峥砚先生,别让我们为难。”

      时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着碗里黑褐色的药汁,药香中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碗汤里,要么是能让人说真话的吐真剂,要么就是能慢慢损耗神智的慢性毒药。谢枭这是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肯给他,非要逼他露出马脚不可。

      他深吸一口气,手腕微微用力,挣脱了亲信的钳制,脸上却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六哥厚爱,我自然不敢推辞。只是刚从书房出来,心口有些发闷,容我缓一缓再喝,可好?”

      亲信的眉头皱了皱,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片刻,像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半晌,才缓缓松开手,却依旧站在门口,像一尊门神,堵死了所有退路。

      时砚端起那碗汤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却烫得他心口发凉。他垂着眸,目光落在药汁里自己模糊的倒影上,脑海里飞速转动着。

      谢枭的疑心,已经到了噬骨的地步。老黄的死是试探,这碗汤药是逼供,往后,怕是还有更多的手段在等着他。

      他正思忖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余笙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娇憨的蛮横:“让开让开!我找峥砚小哥哥有事!”

      话音未落,余笙就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白色的蕾丝裙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尘土。她看到时砚手里的汤药,又看到门口面色阴沉的亲信,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端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做什么?这是谢六哥让人熬的?”

      亲信看到余笙,脸色缓和了几分,却依旧硬邦邦道:“十二小姐,这是六哥吩咐的,让峥砚先生喝了安神汤。”

      “安神汤?”余笙的眼睛瞪得溜圆,她快步走到时砚身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抬手就泼在了地上。黑褐色的药汁溅在青石板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竟冒起了一缕淡淡的白烟。

      “你看!”余笙指着地上的白烟,叉着腰对亲信吼道,“这哪里是什么安神汤!这分明是蚀骨草熬的药!喝了会让人浑身骨头疼,半个月下不了床!谢六哥也太过分了!”

      亲信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着地上的药渍,又看了看余笙,嘴唇嗫嚅着,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时砚的心头也是一震。蚀骨草?谢枭好狠的心,竟想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来折磨他。

      余笙转头看向时砚,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却又很快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小哥哥,谢六哥是不是怀疑你了?你可得小心点,枭巢里的人,个个都没安好心。”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塞到时砚手里,声音压得极低:“这是我偷偷藏的解毒丸,你快吃了。刚才那碗药虽然没喝,但气味沾多了也不好。”

      时砚攥着那颗温热的药丸,看着余笙那双看似天真的眼睛,心头疑云更重。这个双鱼座少女,到底是敌是友?她一次次出手相助,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亲信就已经回过神来,脸色铁青地看着余笙:“十二小姐,你这是公然违抗六哥的命令!”

      “我就是违抗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余笙仰着小脸,一脸的理直气壮,“有本事去告诉谢六哥啊!就说我把他的安神汤泼了!”

      亲信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最终只能狠狠瞪了时砚一眼,转身愤愤离去。

      石屋里终于安静下来。时砚看着地上还在冒着白烟的药渍,又看了看手里的红色药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余笙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边,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小哥哥,谢六哥已经怀疑你到骨子里了。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时砚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余笙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色的裙摆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很快消失在廊角。他缓缓摊开掌心,那颗红色的药丸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攥紧药丸,又摸了摸袖口的糖纸,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谢枭的疑心噬骨,绝境当前,他已经没有退路。

      要么,彻底赢下这场博弈,要么,就和老黄一样,化作乱葬岗上的一抔黄土。

      他抬头望向窗外,墨色的夜空里,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陆峥,我还能撑多久?

      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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