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思》风寻饮月

46、锁芯之秘

　　苏青握着黑色盒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凸起，像是要将那冰凉的金属捏碎。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时砚脸上，眼底的恨意与动摇交织，像是两股缠斗的暗流。

　　“你懂什么！”她厉声嘶吼，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爷爷和陆敬山光鲜亮丽，他们是老城的英雄，可我们苏家呢？我们只能像阴沟里的蛆虫，躲躲藏藏几十年！姑姑的尸骨至今都找不到，这笔账，难道不该算吗？”

　　时砚看着她眼角那道狰狞的疤痕，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仇恨像一颗毒种子，在她心里埋了几十年，早已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缓缓开口，声音尽可能放得平缓：“我爷爷的日记里，写过苏曼阿姨。他说她是个勇敢的人，是他见过最有良知的研究员。当年你姑姑被追杀，是我爷爷冒死把她送出城，可半路上遇到了日军的巡逻队，你姑姑为了掩护同伴，主动引开了敌人……”

　　“你骗人！”苏青猛地打断他，手里的盒子重重砸在石台上，发出一声闷响，“姑姑的笔记里根本没写这些！她只写了被张砚臣背叛！”

　　“那是因为她不想让你知道真相，不想让你活在仇恨里。”时砚的声音沉了下去，目光落在石台的锁孔上，“我爷爷把你姑姑的核心数据交给了军方，那些实验资料早就被销毁了。他留下锁谱和钥匙，不是为了霸占秘密，而是为了守住这个盒子，守住老城的安宁。”

　　苏青愣住了，脸上的狠戾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身后的桌子，才勉强站稳。

　　时砚趁机扭动手腕，麻绳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钻心的疼。他瞥见石台边缘有一块凸起的碎石，棱角锋利，像是当年开采时残留的。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腕往碎石那边靠，声音依旧平稳：“你姑姑的笔记里，是不是还写着，打开这个盒子的钥匙，藏在‘钟鸣鼎食’之地？”

　　苏青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时砚的心脏猛地一跳，猜对了。爷爷的日记里提过这句暗语，所谓的“钟鸣鼎食”，指的就是时记钟表行——那里有挂钟的鸣响，有祖辈传下来的铜鼎。

　　“那是我爷爷和你姑姑的暗号。”时砚缓缓道，“这个盒子根本不需要什么血脉才能打开，需要的是锁谱上的缠枝莲解法。你就算拿到盒子，也打不开它。”

　　苏青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低头看向石台上的黑色盒子，盒子上的梅花纹路，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时砚猛地发力，手腕狠狠蹭向碎石！

　　麻绳被锋利的棱角划破，一股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他顾不上疼，反手扯断剩下的绳结，脚踝的绳子也被他用同样的方法挣脱。

　　苏青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时砚刺来！

　　时砚早有准备，侧身躲过，抓起石台上的黑色盒子，朝着密室的铁门跑去。他知道，矿洞的通风口连接着外界，只要打开铁门，就能找到生路。

　　可他刚跑出两步，就被苏青扑了上来，两人重重摔在地上。匕首擦着他的胳膊划过，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黑色盒子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苏青红着眼睛，死死掐住时砚的脖子，力气大得惊人：“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活着带出去！”

　　时砚的喉咙被扼住，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阵阵发黑。他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忽然触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是那把从爷爷留下的青铜钥匙！

　　钥匙刚才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此刻正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钥匙狠狠插进苏青的胳膊！

　　苏青发出一声惨叫，掐着他脖子的手猛地松开。

　　时砚趁机推开她，捡起地上的黑色盒子，踉跄着冲到铁门前。他将钥匙插进锁孔，按照锁谱上的解法，轻轻转动。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锁开了。

　　时砚猛地推开铁门，一股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山林的草木气息。他回头看了一眼，苏青瘫坐在地上，手里攥着那把匕首，眼神空洞地看着他，眼角滑下两行泪水。

　　矿洞外的月光，透过铁门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片狼狈。

　　时砚没有停留，转身冲进了矿洞深处的黑暗里。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尽快把这个盒子交给警方。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终结这场跨越了两代人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