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遗憾》不圮

19、第19章 ：循环

　　黑、白、灰，依旧是那几种协调的颜色，看来就算到家了，它们也不会变。我爹一早就急冲冲地跑去老李家了，说是帮忙“张罗”一下宴席。独留我一个人，失望地回到了屋里，而此时我妈正坐在兰的旁边，盯着她，看这个还在睡觉的兰——这个“笨蛋”昨天晚上烧了一整晚，还在说胡话。我妈瞥了我一眼，蹙着眉，跟我念叨着：“你爹蠢，你也蠢啊！半夜不退烧就在这硬挺着？”我妈帮她掖了掖被角，叹道，“幸亏是退烧了，要是烧到现在，兰就“傻”了！”
　　我妈这一嗓子，把兰也叫醒了。她睡眼惺忪的拽了拽压在身侧的头发，然后直挺挺的坐起来。她对我妈傻笑着：“我没“傻”，就是现在又饿又渴……”
　　我妈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指着我手上的袋子，“嗯……正好，小梅也买回来了，你俩先吃吧。”说罢，扭头就要走，但被兰抓住了，“姨一起吃吧，我和梅又吃不了多少，剩了到中午就不好了。”
　　我妈面无表情地望向我，推了推眼镜。她这副样子，就代表我又做错了事。但，我实在是想不通，我又“搞砸”什么了。站在门口的我，背后有些“冒冷风”，三个人默默地僵持许久。直到兰的一声咳嗽声，掀起了些许“水花”，兰缓缓起身，“等我，刷几个碗，咱娘仨分一下。”应着这声，我妈叉起了胸，不是盯着，而是开始瞪着我，妈妈的嘴角微微颤抖，是要“爆发”的前兆。我像“掉帧”的像素小人，往前“卡”了几步。把自己能想的所有解释都想了一遍，“妈，我错了……”
　　我妈摇了摇头，坐回了炕上，默默地支起了“小桌板”。妈妈瞥了我一眼，咧着嘴，点着头：“真好啊！回家第一顿，哼……”我妈和我爹说话最大的区别就是：我妈生气才阴阳我；我爹只有开心时候才会阴阳怪气。我把拎了许久的袋子，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但是……妈，我其实买了你那份……”这是我想了半天唯一“错误”的解释。这一句话直接给我妈逗笑了，妈妈“啪”的一下，拍着桌子，“你是真想“气死”我啊！”
　　兰晃着小辫子，拿着碗和勺子，急忙从厨房跑了过来。“梅的小瓷勺，阿姨的铁勺。”她把勺子和碗塞到我妈的手里，又把还站在地上的我推到了炕上，“把大衣服脱吧……”
　　雪地映着太阳的银光，照得屋里亮堂堂的。不时有几片云飘过，遮住我妈，让我妈脸上又黑了几分。兰她那冰凉的小手，捏了我一把脸，“快吃啦！一会凉了。”但我妈这样盯着我，我根本就吃不下去。现在比吃饭更重要的就是，先找个缝，进去躲一会。“不舒服吗？哪里还难受吗？”兰蹭到我身边，小声耳语道。
　　我“心不在焉”的吹起了刘海，也贴到她耳边，“没……”还未说完，我妈咳嗽了一声，“明天就过年了，小梅你可“聪明”点吧！”我顺着我妈的话，点了点头，妈妈长叹了一口气，“小兰，也是……你要是还难受，别硬挺着了。”妈妈把碗推了推，盯着我，“你不舒服就说，让你叔早点带你去诊所瞧瞧。”
　　兰她拍着自己胸脯，应道，“嗯！不用担心我。”我妈咧着嘴，笑得很难看，推了下鼻子上不存在的“眼镜”。我觉得现在气氛很怪，我们都好似在气球里，但我们都是“刺”……感觉会“炸”的很响，但结果却是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我妈躺在炕的另一侧，我躺在兰的被窝里和她“腻歪”着。妈妈她望着窗外，望着雪？望着风？哦，妈妈在望着我的身影——玻璃的反光，也让我瞧见了妈妈的影子。妈妈直接扭过身来，向我这边问道：“我和你俩聊聊，我跟我那“糟老头”的故事吧。”我和兰还未应声，她就自顾自的讲了起来，故事大概如下：
　　我姥爷有点小钱，包了点地。雇人帮忙时候，碰到了个“傻”小伙。这小伙啥也不挑，让干啥就干啥，忙完自己的还帮别人弄一弄。我妈就是她家里那个最不出息的，我姥爷说我妈是书读多了，读傻了，做啥都是慢腾腾地。所以啊，那小伙基本次次都帮我妈干活，一来二去间，两人也熟络了几分。
　　之后妈妈去上大学了，再回来时，整个“家”都散掉了，但那小伙却还在妈妈的家里干着活。我妈诧异的问他怎么还在啊，那小伙，傻笑着和我妈说：害怕你找不到我……
　　返乡的妈妈去镇里小学当了老师，那村里的小伙每天小跑五六里地给我妈送吃的。可是我妈害怕姥爷，就没怎么“搭理”这个怪人，那小伙连着送了几个月后，就再也没来。那小伙一不来我妈还有些恼火，憋了几日的妈妈，还是跑回了村里。刚进村就看见那小伙和别的女孩搭着话，气的我妈就给了他一巴掌……事后才知道，小伙回家“奔丧”去了，回来时只剩下个短裤头。
　　我妈对我“似笑非笑”地叹道一句：“诶，我也不想变成你姥爷……但，你也要让我有个盼头啊……”妈妈摇了摇头，之后起身向过道走去。
　　我妈“云里雾里”的故事把我搞得发蒙，但，妈妈最后一句话我是听懂了。要让她有个“盼头”，我抓起兰的手，贴在她的怀里，小声嘟囔着：“兰，你觉得我妈想要什么……”她不急不慢的翻了个身，指着我的脑门，“不知道，但是阿姨不吃“大辣椒”。”
　　我侧过身，抱着她的腰，“无奈”的反问回去：“真烧傻了吗？”她点着头，瞥了我一眼，“字面意思，你买的包子是“大头菜”掺着“大辣椒”的……”她把我的手往上抬了抬，歪过头，她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壳，坏兮兮的笑着：“嗯？这会你知道我的“胸”长哪了吧？”
　　“大辣椒”吗？是“甜椒”吧？我下意识的摸索着软乎乎的她，好像懂了些妈妈的故事。“你还要摸多久？”兰扭过身子，红着脸，小声跟我嘟囔着。
　　我有气无力的抓了抓她，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手，故意调侃道：“哦……我还以为是后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