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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押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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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逍到底也没没记得容洛川说的什么京师、还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假装听懂也只是为了避免冷场,为此路过学校那面他从不多看一眼的荣誉墙时还专门停下了脚步去看容洛川的名字。
不就是洛阳的洛山川的川嘛,整这么多文绉绉的玩意儿,好像天生是来刁难没文化的人似的。
宋逍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心说反正晚自习迟到扣全勤,干脆翘了算了。
他沿教学楼后门的小路一路往宿舍的方向走,在确认了几个宿管阿姨都聚在女寝门口聊天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拉开宿舍门溜了进去。
他担心刷脸时闸机的声响会惊动宿管,便轻车熟路地从闸机上方翻了过去。
像往常一样。
宋逍身高腿长,身形比例也称得上漂亮,类似翻闸机和躲避楼梯转角监控这样的动作对他而言并不费多大劲,没过多久就顺利溜回了寝室。
他将沾了泥和草皮的外套随手搭在宿舍的椅子上,一屁股往桌子上一坐,顺手开了瓶汽水喝。
宋逍这一灌就是大半瓶,待喉间的刺痛感下去,他周身的燥热也散了些许。
“唉,”宋逍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真他吗的。”
一天天的净他吗是些操蛋事。
头狼本名王初辉,是高三无人不知的刺头,据说曾因为高二时斗殴情节恶劣被留级一年,所以理论上比宋逍大了三岁。
他手下的校服小弟名叫胡嘉,和宋逍同班,高一生。
胡嘉平日里以结交高年级的“大哥”为荣,为了抱上王初辉的大腿,中间不惜兜兜转转地认了一堆高二学生当“哥”。后来更是顶着王初辉的名字狐假虎威,行事作风横行霸道。
宋逍是极少数不买他账的。
不过真正激怒胡嘉的并不是宋逍面对他时那一副轻慢又不屑一顾的态度,而是他和左歆私交甚密。
左歆,用胡嘉的话来说,就是见着她的第一眼就走不动道了。
不是那种一眼万年的美,却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清水出芙蓉的秀雅和利落。不张扬也不内敛,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上你一眼,便不枉此生。
胡嘉从来没敢和她说过话。
宋逍大部分时候和别人的相处模式都是自来熟,左歆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两人的普数课在同一个教室坐同桌,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朋友,把隔了两排的胡嘉气得牙痒痒。
要说左歆边上坐着的是容洛川那样的全校楷模也就罢了,可他自认不比宋逍差——宋逍说到底不也是混子一个,逃课打架翻墙去网吧哪样没干过。
胡嘉这些上不来台面的心思,宋逍也心如明镜地看着。
所以胡嘉后来对头狼说的的那句“昨天就是他说看见我和高二化学班那哥几个翻墙出去了”,其实是他没脸和“大哥”说左歆的事儿才随口扯的谎。
毕竟宋逍自己也翻墙出去,何来闲心去举报几个不相干的人。
一想到胡嘉一会儿被容洛川交给左歆处理时脸上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宋逍连连嗤笑了几声,差点被汽水呛死。
不过有些畜生天生就是如此,越是胆小怯懦就越是要为自己打造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狼皮来。
宋逍撇撇嘴,试图将这些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倒也不是这些念头有多烦人,只是他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是侮辱了畜生和狼。
若不是今天被容洛川横插一脚,他一定会给胡嘉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宋逍幼时父母没什么积蓄在外务工,便将他扔给祖父母抚养。他自幼在偏僻的县城长大,什么样的刁蛮野种没见过。几个细皮嫩肉的少爷,用作沙包都说不上趁手,连头狼都无法轻易从他手中占到便宜。
“哐哐。”
宋逍抬眼望向轻微抖动的门,阴沉沉道:“谁?”
“开门,查寝。”
“门又没锁,自己进来啊。”宋逍心情实在算不上好,直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
门外的学生犹豫了几秒,还是推门进来了。
来人样貌清秀,看样子像是学研部的新助理。
宋逍懒得搭理,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晚自习缺勤,有假条吗?”新助理问。
宋逍毫不掩饰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颇为中二道:“你新来的吧。”
男孩涨红了脸,半晌又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故作威严道:“名字。”
“宋逍,”对方不甚在意,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滚。”
助理带上门滚了。
宋逍瞥了他离开的方向一眼,心道是个识相的。
要换了哪个资历久一点的智障,非得把他赶去教室上课不可。
宋逍悠悠地瞟了见底的汽水瓶一眼,仰头一饮而尽后随手往垃圾桶里一丢。
细口金属瓶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落入垃圾桶,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趁着这个点整幢宿舍楼没什么人,他将脏衣篓从桌子底下拽出来,拿了水卡准备上楼去洗衣房。
他抬手拉开房门,瞬间愣在原地。
门口站着正欲敲门的容洛川。
“怎么又是你啊。”宋逍向后退了一步。
容洛川向前一步,打量了一下宋逍的宿舍,有些无奈道:“这话应该我问你。”
宋逍心虚地闭上嘴,心说多半是刚才那只小绵羊跑去搬救兵了。
真是造孽,他忘了小绵羊的顶头上司是容洛川了。
容洛川比他高,回头看他时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逃课啊。”
“没,”宋逍不见棺材不落泪,随口编了个理由,“回来擦点药。”
这谎实在是撒得没什么水平,桌上没有药箱,宋逍也没受什么皮外伤。
容洛川看了眼表,淡淡道:“跟我回教学楼吧,这会儿正是给新人立规矩的时候,你待在这儿我不好和下面交代。”
“所以你需要我帮你的忙,对吗?”宋逍冷不丁道。
容洛川被这番大言不惭的说辞震惊到了,半晌才回过神道:“如果这样理解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
“本来就是,”宋逍重新坐回桌上晃了晃腿,“而不是因为我这么理解。我不在意那点出勤分,也能承担被宿管和学生会抓包的后果,但容主席您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能服众示下怕是个麻烦。”
后半句的腔调极其阴阳,也亏得容洛川是个沉得住气的。
“是吗。”他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可不是嘛,”宋逍从桌上下来,向前迈了一步,“但容主席您下午才帮我摆平了一件麻烦事儿,我对朋友一向也讲义气,不喜欢在小事儿上挑理。”
“所以啊,”他继续向前走去,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容洛川的脸,那张清俊的脸上此时正挂着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在我反悔之前,当着你那群小迷弟和小迷妹的面把我‘押送’回去吧。”
容洛川心说有生之年再也不想听到“容主席您”这几个字从眼前人的嘴里冒出来了。
实在是呕哑嘲哳难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