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丽狄茜协议》Ryxen

1、第 1 章

　　索未醒来的时候，列车正好进站。

　　减速的摩擦声从轨道底部传上来，低而持续，像有人在远处拖动金属。她睁开眼，天花板的灯白得有些过分，映得车厢里的人脸都没有血色。

　　广播响起。

　　女声用很平的语调念了一段话。索未没太听清内容，只捕捉到“本站”“下车”“确认”几个词。那声音换了三种语言，语序不一样，意思却始终绕不开同一个方向。

　　她坐着没动。

　　车厢里开始有人起身，拉行李，包碰到座椅边缘，发出轻微的撞击声。索未慢半拍地站起来，手指在外套口袋里摸到那张学生卡。

　　塑料边缘有点磨手。

　　卡片上印着她的名字——索未。下面是编号，再下面，是一块干净得过分的空白。

　　她盯着那块空白看了两秒。

　　列车停稳，门打开，一股潮湿的冷空气灌进来。站台是灰色的，干净、宽阔，没有广告，也没有站名标识。

　　索未跟着人流下车。

　　人群很快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自然地朝出口走去，另一部分在站台中段慢慢停下来。

　　索未站在原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往哪走。

　　广播又响了一次。

　　这一次，只剩下一种语言。

　　“——未确认身份的乘客，请原地等待。”

　　周围安静了一瞬。

　　有人低声骂了一句，翻包，有人抬头看电子屏。

　　索未抬头。

　　电子屏亮着，上面只有一行字：

　　IDENTITY PENDING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学生卡，又抬头看那行字，心裡沒來由地松了一下。

　　“你也是？”

　　声音从侧前方传来。

　　索未转头。

　　说话的是个女生，靠在站台的立柱旁。短发，外套拉链只拉到一半，背包随意地搭在脚边。她的站姿很放松，但目光一直在扫站台边缘。

　　“什么？”索未问。

　　“卡上没学校。”对方说。

　　她没走近，只抬了抬下巴，示意索未手里的卡。

　　“我也是。”

　　索未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头。

　　“嗯。”

　　这是她们的第一句对话。

　　没有多余情绪，也没有试探。

　　广播彻底停了。

　　远处的列车重新启动，灯光一节一节暗下去，站台只剩下应急灯的冷光。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空间忽然变得很大。

　　“赫尔。”那女生忽然开口。

　　索未愣了一下。

　　“什么？”

　　“名字。”赫尔说。

　　索未点了点头。

　　“索未。”

　　电子屏闪了闪，多出一行更小的字：

　　Unconfirmed Youth

　　赫尔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像是早就预料到。

　　“看起来，”她说，“我们暂时走不了了。”

　　索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站台尽头。

　　那里没有出口，只有一条看不清方向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