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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c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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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松强没待多久便离开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将被蒋淖揉捏的不像样的烟拿来别在耳后,“不吸烟,下次就别接了,我又不是别人。”随后又一副心疼的样子,“好几块钱一根呢。”
蒋淖眼底升起了一抹笑,边点头边说:“行,下次上你家里去的时候,我给你买条好的带过去。”
沈松强拍了拍蒋淖的肩膀,笑道:“好啊!我可记住了。”
蒋淖目送着沈松强消失在黑夜里,他收起脸上的情绪,神色平淡的打开机器,“嗡嗡”直响的机器声在厂房间响起,刚才的寂静只是短暂的停歇。
其实蒋淖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他高低可以拿出钱来和沈松强一样雇工人干活,可是他现在恨不得一分钱掰开了花,要不得亏是他年轻身体好啊,一个人干三四个人的活,倒也没什么。
蒋淖打包完最后一件货,将它扔在了叉车托板上,货一件接着一件高高垒起来,他摘下手套,将其反过来,也不管里面有没有进去油,擦了擦胳膊、手上的汗后随手扔到了地上。他走到一旁开着后备箱的面包车,面包车后头被拆了车座,一眼看过去后面的空间很大,底层还糊着一层黑色厚隔板。
蒋淖没管上面还有残留的润滑油,一屁股坐了下去,又伸手从旁边的箱子里掏了瓶矿泉水,猛灌几口才解了渴。他将放在一旁的清单拿过来看了一眼,顺手拿起被挂在木板夹上的圆珠笔在上面打了几个对钩。
瓶子里最后还剩下那么一点,他倒在手心,胡乱搓了几把就当做洗手了,但那润滑油糊在手上的气味是散不开的,他将手在短裤上抹了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眯着眼睛一看已经快凌晨三点了,蒋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作息,神情淡漠的点开绿色软件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叶绿绒早在两个小时前给蒋淖发来了消息。
叶绿绒:这个怎么调温度啊?我往左往右都不管用。
又过了几分钟。
叶绿绒:我没带沐浴露,可以用你的吗?
蒋淖低着脑袋,亮着屏幕的手机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的疲惫全都显现出来。
蒋淖:刚看到,左边热水右边凉水,要多等一会儿才行,沐浴露随你便。
回复完才想着这个时间段,叶绿绒应该早就洗完澡睡了。
蒋淖转了转发酸的后脖,刚准备将手机揣进兜里,手机震动了下。
他点开手机,有些意外地看到叶绿绒回复了他。
叶绿绒:嗯嗯,好。
蒋淖一只手撑在身后,支撑着身子,腿自然伸直着,单手拿着手机。
蒋淖:还没睡?睡不着?
叶绿绒躺在床上,夏凉被被她压在身子下面,旁边的插座上插着她带过来的星星夜灯,小夜灯散发出来的暖黄色光打在她的脸上,柔和安静。
许玉珏刚才摸鱼给叶绿绒发消息被陈青逮了个正着,加上她最近一次画的还不好刚挨了批评,陈青当即一句“不知悔改,还有闲心闲聊”,一下罚了她十张素描,她哭丧着脸跟叶绿绒打了视频,叶绿绒收拾好本来都准备睡了,但看到好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实在不忍挂断,这不刚跟许玉珏挂断,便收到了蒋淖的消息。
叶绿绒:还没呢,刚跟朋友在聊天。
蒋淖:行。
叶绿绒收回腿,伸手往下拉过被角盖在自己的肚子上,抿嘴挤了挤自己脸颊旁的肉肉,犹豫了下发了句。
叶绿绒:你还不回来吗?
发完以后,叶绿绒又觉得这样不太对,蒋淖会不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啊,毕竟他有说过自己回来的会很晚,但是这也太晚了吧,已经凌晨三点了。
蒋淖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关上后备箱坐到驾驶座上,他扫了一眼回复着。
蒋淖:在路上,你睡。
回复完,他将手机连同清单扔到一旁的副驾驶座位上,启动发动机后,踩离合挂挡一气呵成。
叶绿绒在看到蒋淖回复的消息后,心里很安心。她心满意足地按灭手机,将它放到床头柜上,下床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又是用力一拍,定着脑袋的电风扇再次摇起头来。她爬上床,捏着被角盖住肚子,翻身睡了过去。
睡的意识模糊时,大门“轰”地一声响起,叶绿绒猛得被惊醒,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想着应该是蒋淖回来了,可听着听着,叶绿绒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蒋淖是有钥匙的,他直接进来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弄得门这么响,她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年在小旅馆刷卡闯入的陌生人,心里忍不住发怵。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里出现一时之间就消失不了,叶绿绒原本还布满睡意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
她将睡得翻起来的睡衣展平,伸手够到床头柜上拿过来手机,打开蒋淖的聊天框问了句。
叶绿绒:你到家了吗?
叶绿绒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手心里冒着汗,过了一会儿,蒋淖回复她。
蒋淖:还没。
蒋淖:怎么了?外面是不是有人在?
叶绿绒在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如同被蒙头浇了桶凉水,她控制着自己有些发颤的手回复着蒋淖的消息。
叶绿绒:嗯,有人在敲门,不,是在砸门,怎么办啊?
叶绿绒又害怕又心急,眼眶红彤彤的,泪珠子在里面不停地打转,拿着手机的手也颤抖着,手机轻微震动了下,她看了眼。
蒋淖:你别出去,我马上到。
可惜这八个字并没有打消掉叶绿绒的害怕,她慌乱地下了床,穿鞋拖的时候着急的差点摔倒,她站在屋里,也不敢开灯,怕惊扰了外边那人,只能借着星星夜灯微弱的光环视着周围,可这间屋子除了床、柜子和椅子什么都没有,她只好将椅子拖到门口抵着,又跑到她行李箱里将自己的画板拿出来,等做好一切,她站在角落里蓄势待发。
只要有人闯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都用画板使劲拍他。
这时突然,外面响起汽车往这边开过来的声音,车灯照过来将门外面的天照亮了一块,等到了蒋淖家门口后,车灯灭了。
“哎呦我草!”一声哀嚎伴随着“砰”的一声身体撞到地上的声音。
叶绿绒眼睫颤了颤,提着的一口气松了松,拿着画板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蒋淖回来了。
她赶忙推开门往院门口走。
一声粗犷有力的男声打破了凌晨的寂静,“呵,堵你这么久了,今天终于舍得露着面了。”
蒋淖冷冷看着他,嗓音带着凉意:“滚开。”
男人一听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逼近蒋淖,“你他妈叫谁滚呢?!你家老子欠我的钱还没还呢!我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你可倒好还住着别墅呢。”
蒋淖说:“我说过了我爸欠你的钱我一分不差最后都会还给你,但是你也别逼到我。”
“我逼你?你怎么不说是你逼我呢?!年前就说还,最后呢?我连给孩子买新衣服的钱都没有!要不是逼急了,谁他妈大半夜不抱着老婆睡觉,跑这来翻门!”
“要怪就怪你老子,谁让你是他儿子呢!他现在是不行了,躺在床上残存着一口气儿喘,但这钱你得还!老子欠账儿子还,天经地义!”男人攥着蒋淖的衣领,夹着怒气的吼叫。
“砰”地一声,又是身体撞在墙上的声音。
叶绿绒心里一惊,拉开大门,便看到蒋淖被人捏着衣领抵在墙上。
她的眼神落在抵着蒋淖男人的身上,男人长得不高,但胜在壮实,露在外面的小臂紧实有力,小臂上有蹭伤,应该是刚才翻门摔的,他轻微垫着脚压着蒋淖抵在墙上,长得是一副憨厚老实样,看来是真的逼急了,眼神里透着戾气。
他们听到声音齐齐转过头来看向叶绿绒。
蒋淖蹙眉,大声吼了一声:“你出来干什么?滚回去睡觉!”
抵着蒋淖的那男人冷哼一声:“我说呢,以前这个时候可没见着过你人影,原来家里藏着人呢?!”
叶绿绒来不及搞清状况,但她总不能站在一旁看着蒋淖被压着,她快走几步到他们面前,白皙的手指用力的掰着攥着蒋淖衣领的手,掰不开就拿指甲掐,可她那点力气哪能比得过一个成年人。
男人一个用力甩开叶绿绒的手,她踉跄一下,后背碰到门上发出闷闷地响声。
那人对着叶绿绒吹了声口哨,“小妹妹,知道你跟的什么人吗?欠钱不还的老赖……”
他话没说完,便被蒋淖一拳打在脸上,他踉跄着往后退,晃了晃身子才勉强稳下来。
蒋淖大步走到叶绿绒面前,将她推进去,身子挡在她面前把门关上。
男人伸出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顶了顶脸颊,“我也不跟你弄嘴皮子了,把欠的钱给我,我现在就能走。”他扫了一眼蒋淖,又说“你刚干完活也挺累的吧,谁也别为难谁了。”
蒋淖垂在身旁的手攥紧,冷冷道:“我说了我会还。”
男人冷笑一声,“我他妈知道你这会是多久啊?!”他抬头指了指门,叹了口气说:“实在不行把你这处宅子抵给我。”
男人早在这之前就翻过一次门了,里面值钱的东西没几样,现金更是一分儿没有,除了这处宅子,好在地段好,蛮值钱的。
蒋淖皱眉:“这个不行。”
男人眼看着都说不通,逐渐没了耐心,他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准备骂,便听见警车鸣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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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从警察局回来,天已经微微亮了。
叶绿绒出去的时候,在睡衣外面套了个外套,现在热得她脱下来挂在手上,她用力眨巴着发涩的眼睛,困意上头她现在只想倒头睡觉。
她轻咳一声:“我去睡觉了。”
还没转过身,胳膊便被人拉住,叶绿绒不解地看过去。
蒋淖身上的衣服皱在一起,衣角还沾上了脏,他眉眼间满是疲惫,紧抿着嘴,视线稳稳落在叶绿绒身上,他清了清沙哑地嗓子:“你后背没事吧?”
叶绿绒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推搡中似乎撞门上了,当时是挺痛的,她挺了挺背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摇了摇头:“没事。”
蒋淖松开了拉着叶绿绒胳膊的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别想都没想就往上凑,要是受了伤,值得吗?”
叶绿绒刚准备迈开的腿停住,她看过去,与蒋淖对视。
“你不也想都没想就凑上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