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后》李总不吃肉

1、第 1 章

　　江城春夜，晚上还是凉飕飕的 。
　　周靳野身形挺拔地倚靠在斑驳的砖墙上。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则夹着烟，手肘微屈，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部分凌厉的轮廓。
　　他微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看着地上盘算着怎么吃饱饭。
　　十五岁的身体在单薄衣衫下微微发颤，不是冷的，是饿。整整两天，除了半瓶捡来的矿泉水，他胃里空无一物。
　　巷口忽然传来玻璃滚动的声音。
　　他抬眼，借着远处霓虹的微光，看见一个人影瘫坐在墙根，脚边倒着个空酒瓶。看身形是个成年男性，显然醉得不轻。
　　周靳野把烟摁在墙上。他压了压破旧的棒球帽檐，轻步走过去，在醉汉面前蹲下，语气刻意放软：“大叔，在这儿睡会着凉的，嘴歪了多不好看。先站起来吧……jj冻坏了可麻烦……”
　　说话间，右手已经悄悄探向对方鼓囊囊的裤袋。
　　指尖刚触到钱包边缘，手腕突然被一只的大手死死钳住。
　　周靳野全身血液都凉了。
　　醉汉抬起了头。
　　巷口昏光斜斜切过，照亮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三十出头，眉骨处有道浅疤，眼睛在夜色亮得吓人。
　　Alhpa撩着眼睛看他：“你干什么？”
　　周靳野反应极快，撒腿就往巷子深处跑，那里有他提前踩好的逃跑路线，翻过那堵矮墙就是迷宫般的棚户区。
　　可成年Alpha的速度远超他的预估。
　　身后脚步声如影随形，周靳野甚至来不及回头，衣领就被一股巨力从后拽住，整个人被狠狠掼在墙上。
　　那人力气很大，周靳野几乎是被甩上墙的，后背撞上砖墙，痛得他眼前发黑。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挥拳，毫无章法，只攻不守，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陆萧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瘦巴巴的小贼敢还手。但身体反应快过思考，侧头躲过直扑面门的拳头，左手格挡，右手一记精准的勾拳击向对方腹部。
　　周靳野闷哼一声，口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疼得蜷缩起来，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盯着陆萧，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陆萧甩了甩手腕，没继续打。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太瘦了，T恤洗得发白，裤腿都短了一截。脸上脏兮兮的，有伤也有泥，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穷途末路的幼狼。
　　“小子，毛没长齐了吗？就学人抢劫？”陆萧哼笑一声，“手法还这么糙。”
　　周靳野不说话，只是喘着粗气瞪着他。
　　周靳野能感受到这个人绝对不是个醉汉这么简单，要么是健身教练，要么就是体育老师。
　　他之前也抢劫过成年Alpha，不管他对方体格有多大他都能简易打败。
　　但眼前这个Alpha不行，虽然醉了，但打人的本事还在，自己那些街头打架的野路子根本不够看。
　　看来只能使用那招了。
　　他假装疼得直不起腰，却在陆萧靠近的瞬间暴起，猛地一脚踹向对方双腿中间来上一脚。
　　陆萧确实没料到这一手。
　　他本能后退，但膝盖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钻心的疼让他闷哼出声。
　　周靳野趁机抽身，再次冲向巷尾。
　　“小兔崽子，下手这么黑！”陆萧骂了一句，酒醒了大半。疼痛激起了他的火气，长臂一伸，又一次抓住了周靳野的后衣领。
　　这次他没留情，用力一拽一拧，把少年死死按在墙上。周靳野挣扎，手肘往后猛击，被陆萧轻松化解，反拧到背后。
　　“艹nm放开！”周靳野嘶吼着。
　　陆萧没理会，单手制住他，另一只手在他身上快速搜了一遍，除了半包劣质烟和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什么都没有。
　　没有身份证，没有学生证，连个手机都没有。
　　“哑巴了？”陆萧皱眉，“为什么偷东西？”
　　周靳野别过脸，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骂咧咧：“关你什么事，要杀要剐随你，别tm废话。”
　　即使被抓他嘴还是臭的，忽然那饿了好几天的肚子在这时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
　　陆萧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瞬。
　　他借着微光仔细打量这个少年，头发很久没剪了，凌乱地遮住眼睛，露出的脸颊瘦得凹陷，颧骨高高凸起。
　　陆萧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松开手，退后两步。
　　周靳野立刻转身，背靠墙壁，依旧警惕地盯着他，像只随时准备扑咬的野兽。
　　“挺能打啊？”陆萧活动了一下还有些疼的膝盖，“不过路子太野了，只会瞎抡王八拳可不行。”
　　周靳野不说话，只是喘着气，眼睛一眨不眨。
　　“为什么偷东西？”
　　依旧沉默。
　　陆萧叹了口气。
　　他见过太多混混，但像这样狼性十足的少年，很少见。
　　“没地方去？饿了？”他问。
　　周靳野喉结滚动了一下，依旧没出声。
　　陆萧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他又看了看少年冻得发紫的嘴唇，同情心泛滥，“算了。”
　　陆萧弯腰捡起地上的空酒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今天老子心情不好。”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往巷口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没回头。
　　“走，老子请你吃顿饭。”
　　周靳野僵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Alpha宽厚的背影。
　　他根本不信天上会掉馅饼。但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以及陆萧似乎真的没有要把他扭送派出所的意思，让他犹豫了。
　　管他呢，吃饱了就有力气打人了。
　　毕竟一顿饭的诱惑太大了。
　　周靳野捂着肚子迈开脚步，远远跟在陆萧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方便逃跑。
　　两人前一后走出巷子。江城深夜的街道空旷寂寥，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
　　陆萧推开玻璃门，门铃叮咚作响。他径直走到关东煮的柜台前，对打瞌睡的店员说：“两份，都要辣的。”
　　然后他侧过身，看向还站在门口犹豫的少年：“进来啊，怕我下毒？就你这身无二两肉的样子，卖了都不值钱。”
　　周靳野迟疑着走进来，最后两人在便利店窗边的高脚凳上坐下。周靳野一开始还试图保持警惕，但食物的香气最终战胜了一切，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陆萧看着他的吃相，没说什么，只是又要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上，慢慢地喝着。
　　等到周靳野风卷残云般吃完，陆萧才开口：“吃饱了？”
　　周靳野点点头。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周靳野觉得他没有恶意便回答了：“周靳野。”
　　“多大了？”
　　“十五。”
　　陆萧咂咂嘴：“十五……正是该上学的年纪。怎么干这个？”
　　周靳野别过头，不说话。
　　陆萧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看你刚才那几下，有点意思，不过全是野路子，碰到硬茬子就得吃亏。”陆萧用手指敲着桌面，“想不想学点真本事？”
　　刚才交手的那几下，虽然路子野，但能感觉到这小子有种打架的本能，反应快，下手狠，是个苗子，只是缺了引导。
　　周靳野转过头，狐疑地看着他：“什么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