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后》李总不吃肉

2、第 2 章

　　““正规的格斗，拳击。学会了，至少能保护自己，不至于为了抢个钱包被人揍得这么惨。”陆萧指了指周靳野脸上的伤。
　　周靳野下意识抬手碰了碰颧骨处的肿胀，疼得他轻嘶一声。
　　力量，这是他最渴望的东西。
　　有了力量，才不会被按在墙上打，有了力量，才能在抢钱包时少挨几拳，有了力量，或许就能在这操蛋的世道上，勉强活得像个人。
　　“为什么要教我？”周靳野不傻，他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意。
　　陆萧笑了笑，“我以前可是拳击冠军。”他顿了顿，“结果现在，混成这样。但你小子打的那几拳，还挺疼。我发现了，你是个天赋异禀的料子。”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你过来，包吃包住，没工资，但教你打拳。干不干？”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离开街头，有个落脚之处，还能变强的机会。
　　周靳野几乎没有犹豫：“干。”
　　陆萧挑了挑眉：“哟，这么爽快，不怕我卖了你啊？”
　　周靳野别过脸：“随便。”
　　“知道我叫什么吗？”陆萧又问。
　　“不知道。”
　　陆萧笑嘻嘻：“陆萧。陆总的陆，潇洒的潇少个三点水。你以后就跟着我了，要不要改个姓？”
　　周靳野抬眼看他，面无表情：“滚。”
　　陆萧嘿嘿笑了起来。
　　第二天，周靳野就从破旧的烂尾楼搬进了陆萧家，一个位于老旧小区顶楼的两居室，不大，但干净，至少比桥洞和烂尾楼强上百倍。
　　他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虽然家具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但窗户能关严，门能上锁，床垫虽然薄，却是完整的。
　　那天晚上，周靳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道细细的裂缝，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三岁时母亲就死了，所谓的父亲不知所踪。出生时如此，贫穷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他记得孤儿院的阿姨说过，他母亲是个Omega，生下他后就病倒了，没撑过那个冬天。
　　第一个不幸是降生于世。
　　第二个不幸是孤儿院的倒闭。
　　院长贪污的行为被人举报了，孤儿院接被封闭。由于没有负责人，包括他在内的为数不多的院生都无处可去。
　　什么都没有，被迫流落街头。
　　十五岁。
　　独立生活还是太过稚嫩的年纪，他不得不为了生存而做出选择。是诚实地死去，还是忍受不道德的行为而活下去。
　　他选择了后者。
　　他第一次拿到钱是在路上捡到的钱包。他依然记得那天他用那些钱买了两个肉包子，吃得狼吞虎咽，滚烫的肉汁烫伤了上颚，但他还是吃完了，连掉在手上的碎屑都舔干净。
　　从那时起，他深刻地体会到了金钱的重要性。
　　如果有需要，他甚至不惜使用暴力来掏空他人的口袋。
　　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生存这唯一的目标。
　　偷钱、抢劫，他无恶不作。
　　暴力好像是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唯一拥有的才能。
　　而现在，他有了床，有了屋顶，有了一个承诺要教他拳击的人。
　　周靳野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是陆萧新买的，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他攥紧了拳头。
　　好不容易可以改头换面，他格外的珍惜。
　　陆萧的拳馆开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招牌已经褪色，里面不大，两个标准拳台，几个沙袋，一些基础的健身器材，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海报。
　　都是陆萧年轻时的比赛照片，意气风发。
　　周靳野白天在拳馆里打扫、看店、给学员登记，晚上就跟着陆萧学习拳击。
　　陆萧虽然看着吊儿郎当，抽烟喝酒，说话也不着调，但教起拳来却异常严格。他一点点纠正周靳野的野路子，从最基础的站姿开始。
　　周靳野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陆萧下手从不留情，用他的话说：“在擂台上，对手不会因为你是新手就轻一点。”
　　但周靳野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毅力。训练起来不要命，常常把自己练到脱力。那股在街头求生中磨砺出的狠劲，如今被引导到了拳击这项运动上，迸发出惊人的能量。
　　他学得很快。
　　三个月后，陆萧开始让他和拳馆里的一些业余爱好者打实战。一开始周靳野还会不自觉地用街头打架的阴招——插眼、踢裆、扯头发，每次都会被陆萧狠狠训斥。
　　“这是拳击！有规则的！你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在擂台上用一次就会被取消资格！”
　　周靳野咬着牙，一点点改掉那些已经深入骨髓的本能反应。
　　从跟陆萧学拳击开始，刚好满一年时，周靳野在全国少年体育大会上获得了第二名的成绩。
　　陆萧带他去参加比赛的那天，周靳野第一次穿上了正规的拳击短裤和背心，手上缠着绷带，戴着拳套。他站在擂台上，看着台下的观众，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年前，他还在巷子里抢钱包。
　　一年后，他站在聚光灯下，有人为他呐喊。
　　比赛很激烈。
　　周靳野的对手是个受过系统训练的少年，技术比他好，但缺乏他那种不要命的狠劲。
　　最终，周靳野以微弱的点数差距输了，但打满六个回合，裁判举起对方的手时，周靳野听到了观众的掌声，那也有给他的。
　　赛后，有几个体校的教练来找他，递给他名片，说如果他愿意，可以特招入学。
　　陆萧站在不远处，抽着烟，看着他和那些教练交谈，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天晚上，陆萧带他去吃了顿好的，当然不是什么高档餐厅，就是街边的烧烤摊，但点了很多肉。
　　“小子，出息了。”陆萧举起啤酒瓶，和他碰了一下。
　　周靳野没说话，只是闷头吃肉。他现在能吃得很好了，但还是改不掉狼吞虎咽的习惯。
　　“那些体校的邀请，你怎么看？”陆萧问。
　　周靳野抬起头：“你想让我去吗？”
　　陆萧笑了笑：“那是你的路，你自己选。”
　　后来，周靳野接受了其中一所高等学院的体育特长生名额。学院在另一个城市，但他还是住在陆萧家，每天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训练、上课。
　　他在其他比赛中也多次夺冠，开始在小范围内有了点名气。
　　陆萧的拳馆，成了周靳野混乱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虽然陆萧嘴巴毒，动不动就骂他“小兔崽子”“没脑子的货”，但在生活上却没有亏待过他。
　　会给他买新衣服，会在训练后给他买蛋白粉，会在他比赛前熬夜陪他看对手的录像。
　　但周靳野渐渐发现，陆萧并不只是拳馆老板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