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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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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话音未落他便看到问尘化作一道黑气融进了剑里,接着这剑便瞬间带着他飞了起来,快到瞬息之间便来到了距离山顶几丈高的天空上。
肖小小一脑门恐惧还来不及打个哆嗦,又听到一个声音幽幽从剑里传到耳边“御剑本质上就是控制灵力平衡,负阴抱阳,冲气为和,自己将灵力输到剑上试试”这厢话刚说完,肖小小便感到原本带着他向上的力忽然消失,他整个人开始向下坠去“不带这样的”
肖小小原本手握在剑柄上,身子缀在剑下,现在眼见着越来越进的地面,他不禁将整个剑抱在怀里,就在他距离地面不过半寸时,那剑又突的刹住,轻飘飘向高处飞去。
肖小小看不到的地方,问尘感觉自己的青筋隐隐有暴起的趋势,几丈高对筑基修士不算什么,真摔了最多也不过褪一层皮,但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偏偏将这剑抱在了怀里,照这下坠的速度,这剑能把他戳死。
“爬上来。”似是听出了问尘不好的语气,肖小小赶忙颤抖着四肢,手脚并用想要爬起来,但这剑本是细剑,能站的地方本就不大,他刚动作脚尖一个不稳差点又摔下去。
“怎么能这么怂?”问尘嘴上没饶人,剑身却放大了几寸,足够让人站起来。“灵气入剑”
待肖小小站稳,一阵熟悉的失重感又出现了,这次他试着将灵力引入剑里,灵力进是进去了,但做不到平衡,剑身上下颤了颤又朝着地面栽下。
“再来”
“再来”
到后面,问尘连再来免了了,肖小小一摔下来他便操着剑又一次升空,高度也一次比一次高。
待肖小小能够成功掌握这项技能,他已被巅了不知多少次,腾空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功的了。
“太娇气了”白岁安看着在天上慢悠悠飘的肖小小“天生灵物怎的连御剑都这么费力,也是奇事。”
问尘刚从剑里出来,他整个人靠在树上,浑身散发着不耐。
“他应该没有获得实体前的记忆。”黔今朝一边答白岁安一边从袖口拿了个玉瓶抛给了问尘。
问尘接过,拿着玉瓶晃了晃,两指解开瓶上的符咒,将瓶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白岁安说完又看向了问尘,他啧啧两声调笑“又是输灵力又是贴符喝药,你之前怕是病死的。”
问尘喝完,手掌轻轻一握,那玉瓶瞬间化为湮粉“你对我怎么死的就这么好奇?去叫他,我们可以走了。”
“啧,浪费”白岁安看着被他碾碎的瓶子,嘴角肉疼的抽了抽,转念想到阎王那边给的东西又瞬间释怀了“不多玩一会儿,我看你玩得挺开心。”
问尘斜睨他一眼,扔下一句“眼瞎”就整个人便没入肖小小脚下的剑中休息了。
“得,又使唤我们”白岁安说着拉着黔今朝的手腕飞向肖小小。
“他今日消耗不少,怕是又伤了神魂。”黔今朝指尖向上微勾几不可见的扫了两下“我能动”
“唉,别动”白岁安另一只手翻转,折扇没入他衣袖消失不见,“我总觉的这事不简单,我们也去了这么多地了,怎么就这里他被困住了。”
“总会知道的”黔今朝向来冷淡,少时的经历让他奉行走一步看一步的至理名言白岁安却做不到,他向来想的多,可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两人说着已到了肖小小身边,白岁安对这傻到一定程度的小孩感官复杂,一方面,他们现在许多地方用的着他,另一方面,他其实对肖小小为什么恰好来到这,还恰好带了一柄问尘能栖身的剑还存疑,虽然这人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自己智商不高干不出阴谋的事实。
肖小小见两人过来,忙打了个招呼,白岁安随意点头充作回应“一会我们走前面,你跟着我们走,先说你要去哪?”
“我大师兄带我们去的是祈君镇。”
“祈君镇?”白岁安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向黔今朝,“是那吗?”
“是,我们前几年去的被屠的那个镇子。”黔今朝点了点头,声音带了几分冷意“你确定吗?”
已近清晨,阳光从接踵的山峦间漏出一丝光亮,那丝光透过蒙蒙的雾气和不止的雪丝却没一丝温度,反而让肖小小背后窜上一股寒意,他蜷了蜷掐诀的手指,掌心已然被汗浸透。他声音控制不住的变大“几年前被屠?不可能,一周前刚有人自称祈祈君镇的村民向界司求助,说是有魔物屠村,我们到这也是界司的安排,如果几年前就被屠了,为何现在才有人求救?”
界司是人魔二界设立的掌管二界事务的中转机构,二界出现任何情况皆可上报界司,再由界司寻找宗门解决,此番他们找上的就是是留仙宗。
“确实是几年前。”黔今朝言语肯定“当时我们就是因为处理这事才让问尘被困在此的。”
几年前,祈君镇全镇被屠,恰逢冥界人手不足,他二人正好在附近,就被临时调去收那一村的魂魄,结果路过青云山时,原本待在魂灯里的问尘就不知道被何物吸引,魂魄离灯,被强行留在了青云山。花了近百年才堪堪稳住的魂魄经这么一遭又有逸散的趋势,不得已,他两人只能放弃这任务,再次投入巩固问尘神魂的道路。后来他们问过接替这事的鬼差,那鬼差说是全镇被屠,生死簿上这镇里一人都没逃出去。
既是一人都没逃过,又是何人自称居民报案,既有人逃过一劫,为何隔了这么多年才上门。肖小小几次张口,却没发出声音,他有些急切的清了清嗓子,“我师兄师姐还在那,我得去找他们”他下意识想抓住白岁安的袖子,指尖穿过才猛的意识到他只是魂体,脚下的飞剑摇摇欲坠,还未等他摔下,飞剑的控制权被夺走刚还摇晃的剑身稳定了下来。
问尘的声音从剑里传了出来“定心。”,那声音低沉,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
肖小小忙回神,手里重新掐诀,见他调整好刚还支撑着剑的力量缓缓抽离没了动静。“前辈,前辈。”他唤了两声,迟迟没回应,他还欲再叫便见一只苍白的手停在了他面前。
“看的到我吧?”他顺着手向上,是白岁安面带疑惑的脸,他忙答“看的到的”
“那怎么就只叫他啊”
肖小小脸一红,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的所有反应都是下意识做出,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刻眼里求助的人就剩下了个问尘。如今被白岁安这么一调笑,肖小小的紧张散了不少,人也找回了理智“啊,谢谢白哥”
白岁安将手收回“就你那点修为去了也没用,还多了个送死的”
肖小小也有自知之明,先不说他不知道祈君镇内发生了什么,就他这三脚猫功夫去了也是送菜,他现在除了求援唯一能干的就是依仗这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鬼。想清楚这点他脸上露出了个讨好的笑“所以得靠白哥你们啊,求你们了”说着,还双手伸向前面合十,一副可怜样。
白岁安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视的瞥过了头,“少来,你先求援”修真界有专门的传信烟火,他本想等肖小小放好,再带他走,哪知肖小小直接待在那不动了“我的储物戒从进了山开始就打不开了”不然他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狼狈。
白岁安听了他这话也不意外,他此前已经猜到了大概,如今他只是探了探自己的紫府,灵识轻而易举的就进去取了一物出来,他看向黔今朝,后者微不可查的冲他点了点头。紫府是修真者在元婴之后自然生成的储物空间,储物戒则是元婴前修士常用,紫府能用,为何储物戒不能用,若是有人特意布了局,难不成还有防弱不防强的说法?
“那先出去吧”如今也只能先出去再说,至于祈君镇的事,白岁安倒是不怕解决不了,只是凡间诸事有自己运行的轨迹,若是一个不查改变了什么,绝不是他们两个小小鬼差能承担的。他说着看向黔今朝“今儿,我先去祈君镇,你去看生死簿”
黔今朝没废话,一点头,手臂刚动作,又被白岁安拉住,他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言罢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能走了。
黔今朝这才徒手捏了个诀消失在原地,白岁安就这么怔怔看了一会才转向一旁乖巧站在剑上的肖小小,他神色不变,语速却莫名加快“走吧,先出去,跟着我。”说着率先朝一个方向飞去。
此时雪已经停了,晨辉将各处的莹白打亮,雾气散去,周遭的景象也清晰起来。
肖小小心里还有担忧,自己也没发现御剑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出了青云山几里地,他突然感觉自己脚下的剑突然凝滞了一瞬,转眼又恢复了正常,疑惑刚冒出头,就感到剑身一轻,问尘从剑里出来飘在了一边。
“呦,出来了?”
“前辈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问尘没回答两人,他紧盯着来时的方向,眉目间是少有的严肃“有声音”
“什么?”肖小小回身也仔细听着,可惜周遭一片寂静,除了微弱的鸟叫和风声什么异常都没有,“没有啊”话音刚落一声炸响便从青云山传了出来。
他被吓了一跳,差点又从剑上摔了下去“什么东西?你们出来遭天谴了?”
闻言,两鬼同时看向了他,面色皆是一言难尽。被两道阴恻恻的视线盯着,肖小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他果断的揭过这一遭“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要回去看看吗?”
“你不急着去找你师兄了?”问尘抱着胳膊,将脸对向肖小小,刚才他虽在剑中,却也能听到几人的交流。
“不急不急,我觉得白哥说的特别对,我就一小废物,去了也没用。”
见他装乖问尘只是嗤笑一声,“放烟火”。
肖小小闻言忙将灵力探入储物戒,一通翻找终于拿出个圆筒,他将圆筒其中一头对向天空,注入灵力,“砰”的一声炸响,黑色的留仙二字在天空炸开,他放完又宝贝的放回了储物戒,感受到他身上一直不曾移开的两道视线,他僵硬抬头“这不是一次性的,回去找师兄填了火药就可以继续用”
“哦”白岁安率先收回目光,他凑到问尘面前,刚想要开口却被打断“巽位,我当时没感到异常。”
“哦”白岁安惺惺摸了摸鼻子,被困山中数年他们也不是没找过出去的方法,只是他们带问尘将这山掘地三尺,除了出不去外愣是没有异常,此时青云山东南方却出了问题。
“唉,算了,等他回来,小孩走那边”他交代了肖小小一句,交代完又看向问尘飘忽的身影,柳眉微蹙“你还是回去待着吧,都虚成这样了。”
“不用”问尘的眼睛一直望着一个方向却没有聚焦,不知道是不是白岁安的错觉,他胸口处的魂魄竟有些散,待他聚精看去,又一切如常,他刚抬手想要一探究竟,却被问尘错身避开。
这老弱病残将视线施舍般投了回来,半晌悠悠冒出一句话,“此行我应当能找回一些记忆。”
八苦寺,菩提树下,不渡抬头看了眼眼前的男子,接着又扫了眼结局已定的棋局,将手中摩挲的白子放回了棋篓,冲着前面的人比了比手语“贫僧输了。”
那男子一身黑衣,银冠束发,黑布遮了他的双眸,却未减他一身冷意,更添凌厉。
不渡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不禁笑出了声,末了又觉的不妥,双手和十,冲佛祖告了罪。
眼前的男子却没放过他“何故发笑?”。
不渡倒也没隐瞒,他手中动作不停“向盲者作手语,岂不可笑?”
男子顿了顿,慢慢将棋子收整“瞽者见明。”
不渡想了想,确实如此,况且到了他们这种修为,灵力感知远比眼中所见要来的真实,他由着男子收拾,将双手交叠放入了衣袖,不过片刻又伸了出来,“既是输了,贫僧不若赠你一言”
“不用”
不渡没理他,径直比划了下去“自此南去,你会感兴趣。”
棋盘上已不剩一子,男子站起身,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他并指如刀,随意一划,一条裂隙出现在他身前。
他脚步不停,裂隙闭合后三个字缓缓飘入了不渡的耳朵。
不渡吹了吹凉透了的茶,茶水微黄,杯底还有滤掉的茶渣,茶不是什么灵物,是寺里种的凡品,小和尚们春天采了茶,晾干煎炒,统一存在仓库。
不渡辟谷后连水都少喝,唯独对这茶喜爱的紧。他轻抿了口茶,视线投向远处殿中矗立的佛祖金像,半晌,手中茶盏放下,闭目合十,法相庄严。
假和尚吗?大抵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