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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门 ...

  •   沈砚回到地窝子时,天已经蒙蒙亮。
      他瘫倒在土炕上,大脑还在嗡嗡作响——不是疲惫,而是凌昭灌注的那些知识在脑海里翻腾。线圈缠绕的匝数、绝缘层的介电常数、共振频率的谐波计算……这些信息像活物一样,在他意识的表层下流动。
      更让他无法平静的,是怀里那张图纸。
      他摸黑掏出来,就着地窝子缝隙透进的微光,再次查看。图纸上的线条精细得不可思议,每个线圈的间距、缠绕方向、连接点都标注着俄文和数字。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签名式样:“В.Г. Петров”(彼特罗夫),字迹潦草但有力。
      沈砚不懂俄文,但这个名字他认得。白天在资料室整理苏联档案时,他见过这个名字——瓦西里·彼得罗夫,地质勘探队首席工程师,1959年撤走前最后一个离开的苏联专家。
      这个人画了这张图。
      还把图纸藏在食堂的调料储藏室。
      为什么?
      沈砚将图纸小心叠好,塞进土炕角落一个松动的砖块后面。他需要休息,哪怕只有一个小时。但躺下后,眼睛却无法闭上。
      “此处是门。”
      那句话在他脑海里回荡。门?什么门?通往哪里?苏联人想打开它吗?成功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中止,把图纸藏起来?
      无数问题纠缠着。
      窗外传来起床号的声音。沈砚强迫自己爬起来,用冷水抹了把脸。虎口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一用力还是会疼。
      他换了件相对干净的工装,将受伤的手插进口袋,走向资料室。
      ---
      上午九点,资料室。
      林默已经到了,正在泡茶。看到沈砚进来,他抬了抬眼:“脸色还是不好。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不用,林老师。”沈砚在桌前坐下,“就是没睡好。”
      “年轻人,熬夜伤身。”林默将一杯茶推过来,“今天继续学俄文。昨天学的字母,还记得吗?”
      沈砚点头,拿出那个旧笔记本。他确实记得——凌昭的知识灌注似乎强化了他的记忆能力,那些陌生的西里尔字母在脑海里清晰无比。
      “那好,今天学十个基础词汇。”林默翻开笔记本下一页,“先从技术词汇开始:дверь(门)、окно(窗)、стена(墙)……”
      当林默念出“дверь”时,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
      “дверь……”他重复了一遍,“意思是‘门’?”
      “对。”林默看了他一眼,“怎么?对这个词感兴趣?”
      “就是……觉得发音挺特别。”沈砚掩饰道。
      林默点点头,继续教下一个词。但他的目光在沈砚脸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目光里有沈砚读不懂的东西。
      整个上午,沈砚一边学俄文,一边整理档案,一边在心里计划今晚的行动。他需要再去一次食堂储藏室,拿到剩下的图纸。但昨晚刚去过,今晚又去,风险倍增。
      或许可以换个时间?白天?但食堂白天人多眼杂。
      正想着,资料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赵干事。
      “林老师,有份文件需要您核对一下。”赵干事说着,目光扫过沈砚,“小沈也在啊。”
      “赵干事。”沈砚站起来。
      赵干事点点头,将一份文件递给林默。两人低声交谈起来,是关于一批过期档案的销毁审批。沈砚重新坐下,假装继续整理文件,耳朵却竖着。
      “……这些五几年的东西,留着也没用,还占地方。”赵干事说,“王干事的意思,该清的就清掉。”
      “有些还是有历史价值的。”林默慢条斯理地说,“比如那些苏联档案,虽然看不懂,但毕竟是那个时期的见证。”
      “苏联档案……”赵干事顿了顿,“那些东西,上面早些年就说要处理。但一直没人动。林老师,您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林默的声音依然平静,“就是些技术图纸和勘探报告。苏联人撤走时没带走的。”
      “我听说……”赵干事压低声音,“当年苏联专家撤走得很突然。本来合同还有半年,但一夜之间全走了。行李都没带全。”
      沈砚的手停在文件上。
      “陈年旧事了。”林默说,“政治上的事,咱们不清楚,也别打听。”
      “也是。”赵干事笑了笑,但那笑容有些勉强,“那这份审批单,您签个字。销毁工作下周开始。”
      林默接过笔,在文件上签了字。赵干事收起文件,又看了沈砚一眼,才离开。
      门关上后,房间陷入沉默。
      沈砚继续整理文件,但能感觉到林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开口:“小沈。”
      “林老师。”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问题来得突然。沈砚的手一紧,文件边缘被捏出褶皱。
      “就在地窝子休息。”他尽量让声音平稳,“手受伤了,睡得早。”
      “是吗。”林默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我昨晚起夜,好像看到有人往食堂那边去。背影有点像你。”
      沈砚的后背渗出冷汗。
      “可能……看错了吧。”他说,“我昨晚没出地窝子。”
      林默没再追问。他只是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又开始修补那张破损的地质图。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没再和沈砚说一句话。
      这种沉默比质问更让人不安。
      ---
      中午,沈砚去食堂打饭。他刻意避开储藏室的方向,打好饭就坐在角落吃。饭菜是照例的杂粮饭和清炒萝卜,但他食不知味。
      赵干事也来吃饭,坐在不远处,和几个后勤处的人聊天。沈砚低头吃饭,但能感觉到偶尔投来的目光。
      他吃得很快,吃完就起身离开。走出食堂时,他故意绕到后厨方向,假装去水槽洗碗。目光迅速扫过储藏室的门——锁还锁着,看起来没人动过。
      但当他转身时,差点撞上一个人。
      是那个年轻的炊事员,昨晚值班的那个。
      “哟,小心点。”炊事员端着个空盆子,看了沈砚一眼,“新来资料室的?”
      “对。”沈砚点头。
      “听说你心脏不好?”炊事员上下打量他,“看着是挺瘦的。多吃点,咱们这儿伙食虽然一般,但管饱。”
      “谢谢。”沈砚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昨晚……没什么事吧?”
      “没事啊。”炊事员奇怪地看着他,“能有什么事?哦,对了,昨晚好像有野猫溜进来,碰倒了个盆子。怎么了?”
      “没,就问问。”沈砚松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
      他离开食堂,但能感觉到炊事员的目光一直跟着他。
      回到资料室,林默已经吃完饭,正坐在桌前看一份文件。看到沈砚进来,他指了指桌上的饭盒:“给你打回来了。”
      “谢谢林老师。”沈砚接过饭盒,发现里面除了正常的饭菜,还多了几片腌萝卜——这算是优待了。
      “吃吧。”林默说,“下午没什么事,你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沈砚听出了逐客令的味道。
      “好的。”他说。
      下午两点,沈砚离开了资料室。他没有回地窝子,而是绕到了基地西侧,维修车间附近。
      他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塑料薄膜或磁环。
      维修车间白天有人干活,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沈砚假装路过,目光扫过车间内部。几个工人正在修理一台拖拉机,地上堆满了零件和工具。
      他在车间外转了一圈,没发现塑料薄膜的踪迹。磁环更是没影——这个年代,那种高频磁环是精密部件,不太可能随意放在车间里。
      正要离开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喂,你!”
      沈砚回头,是个满手油污的中年工人。
      “你是资料室新来的那个?”工人走过来,“王干事交代了,说你们那儿需要些旧报纸糊墙?车间里有些废纸,你要的话自己拿。”
      沈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可能是林默替他找的借口,让他有理由来车间。
      “对,谢谢师傅。”他说。
      “在那边墙角,一堆呢。”工人指了指车间角落,“自己挑,挑完跟我说一声。”
      沈砚走到墙角。那里果然堆着一摞旧报纸和废纸,还有几个破纸箱。他假装翻找,目光却在搜寻其他东西。
      没有塑料薄膜。
      但他在一个破纸箱底部,看到了几个废弃的电子元件——是从旧收音机上拆下来的。他迅速扒开上面的废纸,眼睛一亮。
      其中一个元件上,套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磁环。
      他心跳加速,迅速将那个元件塞进怀里,又随手拿了几张旧报纸盖在上面。然后抱起一摞报纸,走向那个工人。
      “师傅,我拿这些。”
      “行,拿去吧。”工人挥挥手,没多问。
      沈砚抱着报纸离开车间,心脏狂跳。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磁环——虽然只有一个,而且很小,但总比没有强。
      现在只差塑料薄膜了。
      他回到资料室,林默不在——可能是去别的部门交文件了。沈砚将报纸放下,掏出那个磁环仔细查看。黑色,直径大约两厘米,表面有细微的划痕,但整体完好。
      他将磁环藏进抽屉深处,用文件盖住。
      刚藏好,门开了。林默回来,手里拿着一卷东西。
      “小沈,这个给你。”林默将那卷东西放在桌上。
      沈砚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卷透明的塑料薄膜,大约半米宽,卷在硬纸筒上。
      “林老师,这是……”
      “后勤处清理仓库,找到些旧包装材料。”林默的语气平淡,“我想着资料室有些珍贵图纸需要防潮,就要了点过来。你下午没事,可以把那些苏联图纸用这个包一包。”
      沈砚看着那卷塑料薄膜,又看看林默平静的脸。太巧了,巧得不像巧合。
      “谢谢林老师。”他最终说。
      “不谢。”林默坐回椅子上,重新戴上老花镜,“做事吧。”
      ---
      下午剩下的时间,沈砚都在“整理”苏联图纸。他将那些俄文文件一份份拿出来,用塑料薄膜小心包裹。林默偶尔会抬头看一眼,但没说什么。
      在这个过程中,沈砚仔细查看了每一份文件。大部分是标准的地质报告和勘探数据,但有三份图纸明显不同——都是手绘的线圈和设备图,和他在食堂找到的那张风格一致。
      其中一份图纸的背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是俄文。沈砚悄悄记下那几个字母的形状。
      快到下班时间时,林默忽然开口:“小沈,你学过物理,对吧?”
      “嗯。”沈砚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共振原理。”林默放下手里的文件,“一个系统在特定频率下,会吸收最大能量,产生最大振幅。”
      沈砚心里一紧:“知道一点。”
      “有些东西,就像共振。”林默的目光透过老花镜看着他,“你不动它,它就在那里,安静无害。但你一旦找到那个频率,触动了它……”
      他顿了顿:“就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
      房间里一片安静。窗外传来收工的哨声。
      “我年轻时候,在东北的实验室工作。”林默缓缓说,“我们做过一些实验,关于电磁场和物质结构。有一次,我们把频率调到了一个特定的值……然后,仪器上的读数出现了异常。”
      沈砚屏住呼吸。
      “那异常只持续了三秒,然后就消失了。”林默继续说,“但我们记录到了……某种‘开口’。不是物理上的洞,而是……空间的某种弯曲。就像一扇门,开了一条缝,然后又关上了。”
      “后来呢?”沈砚忍不住问。
      “后来实验被叫停了。”林默说,“上面说太危险,不符合实际应用。所有数据都被封存,实验室也解散了。”
      他摘下老花镜,用衣角擦拭:“那是1958年的事。第二年,苏联专家就来了这里。”
      沈砚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出汗。
      “林老师,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林默重新戴上眼镜,看着他:“因为你看起来很想知道。也因为……那些苏联图纸,不应该被随意销毁。”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走到那个存放苏联文件的柜子前,打开锁。
      “这些图纸,我藏了二十年。”林默说,“当年苏联专家撤走时,把这些留给了我。他们说我懂技术,也许有一天能用上。”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卷筒,放在桌上。
      “但我一直没用上。因为我知道,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
      沈砚看着那个油布卷筒:“这里面是……”
      “完整的阵列设计图。”林默说,“苏联人根据他们在这里的发现,设计的‘稳定装置’。他们说,这扇‘门’一直在这里,只是偶尔会‘漏’一点东西出来。而这个装置,可以把它封住。”
      “漏东西?”沈砚想起凌昭说的“维度裂隙”,“漏什么?”
      林默沉默了很久。
      “光。”他最终说,“有时候是光。有时候是……声音。还有一次,是温度——一片区域的温度突然降到零下五十度,然后又恢复正常。苏联仪器记录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
      他打开油布,里面是厚厚一叠图纸,比食堂那些更完整、更精细。
      “他们在这里工作了两年,试图理解这个现象,甚至想控制它。但最后……他们放弃了。”林默的声音变得低沉,“他们说,这不是人类该碰的东西。”
      “为什么放弃了?”
      林默没有直接回答。他抽出一张图纸,铺在桌上。
      那是一张基地及其周边区域的地图,但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区域,正好覆盖了油库、勘探井和附近的一片戈壁滩。
      椭圆中心,标着一个点。旁边用俄文写着:“Эпицентр”(震中)。
      “1959年11月7日。”林默说,“苏联专家在这里进行了一次最大规模的实验。他们想用这个阵列,暂时打开‘门’,看看里面是什么。”
      “然后呢?”
      “实验进行了十七分钟。”林默的声音几乎听不见,“然后,所有仪器同时失灵。现场的五个人,有三个当场昏厥,醒来后失去了那十七分钟的记忆。另外两个……”
      他停顿了。
      “另外两个怎么了?”
      “失踪了。”林默说,“就在仪器中间,凭空消失。现场只留下他们的衣服和随身物品,人不见了。”
      沈砚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后来呢?”
      “实验立即中止。苏联专家团接到紧急命令,一周内全部撤离。所有相关数据封存,现场封锁。”林默说,“这件事被列为最高机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我也是因为负责档案,才接触到这些材料。”
      他看着沈砚:“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图纸要藏起来了吗?”
      沈砚点头,喉咙发干。
      “那扇‘门’……还在吗?”他问。
      “苏联人撤离前,用炸药炸塌了实验区域的地面,试图‘封住’它。”林默说,“但根据他们最后的监测数据,‘门’没有消失,只是……暂时稳定了。它还在那里,像一颗埋在地下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被触发。”
      沈砚想起凌昭的话:此区域可能存在“维度裂隙”。
      原来,她说的裂隙,就是苏联人发现的“门”。
      而她来到这里的任务,是评估这个“裂隙”的稳定性。
      “林老师,”沈砚缓缓开口,“您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林默看着桌上的图纸,又看向沈砚。那个温和的老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某种锐利的东西。
      “因为你身上,有那种‘气息’。”他说,“就像当年实验现场的那种……不属于这里的味道。”
      沈砚的心跳几乎停止。
      “我不明白……”
      “你明白。”林默打断他,“昨晚你去食堂,不是为了偷铝箔,对吧?你是去找那些图纸。而且你找到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沈砚。
      “我不问你是什么人,也不问你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我只告诉你一件事:那扇‘门’,不能再被打开。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行。”
      沈砚沉默。他想起凌昭——她的能量正在枯竭,她需要这个阵列来补充能源。但阵列的原理,就是利用“门”泄露的能量进行转化。
      如果构建阵列,会不会再次触发那个“门”?
      “如果……如果只是为了获取一点能量呢?”他试探着问,“不打开门,只是收集它自然泄露的能量?”
      林默转过身,目光如刀:“你怎么知道它只是‘自然泄露’?你怎么知道收集能量的过程,不会成为新的‘触发器’?”
      沈砚无法回答。
      “那些图纸,你拿去吧。”林默忽然说,“连同食堂的那些,一起拿走。”
      沈砚愣住。
      “但我有个条件。”林默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你要构建那个阵列,必须在远离‘震中’的地方。至少五公里以外。而且,完成后必须立即拆除,所有图纸销毁。”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到二十年前的悲剧重演。”林默说,“也因为……我猜你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
      沈砚的心提了起来。
      “昨晚,我在勘探井附近,看到一个影子。”林默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银灰色的,不像人。它站在那里,像在等你。”
      沈砚的呼吸停止了。
      “你不用解释。”林默抬手制止他,“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这些秘密,带进坟墓里也没意思。但你要答应我:不管那是什么,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要在这里引发灾难。”
      沈砚看着老人的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恳求,有警告,还有一种深沉的疲惫。
      “我答应您。”他最终说。
      林默点点头,重新坐下,仿佛刚才那番对话耗尽了所有力气。
      “图纸拿走吧。今晚就去拿食堂剩下的。我会跟赵干事说,让你明天请假一天——就说心脏不舒服,需要休息。”
      “谢谢林老师。”
      “不用谢。”林默摆了摆手,“我只希望……我的判断是对的。”
      沈砚抱起那卷油布包裹的图纸,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林默坐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一尊苍老的雕塑,一动不动。
      ---
      当晚,沈砚再次潜入食堂储藏室,拿到了剩下的图纸。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锁甚至没锁,只是虚挂着。
      他将所有图纸带回地窝子,和之前找到的放在一起。厚厚一叠,记录着一个被遗忘的秘密。
      深夜十一点,他来到勘探井。
      凌昭依然站在那里,像一尊石雕。沈砚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她之前教的方法,集中意念,在脑海中呼唤:“凌昭,我需要你。”
      没有回应。
      他又试了一次:“有紧急情况,关于‘裂隙’。”
      几秒钟后,凌昭眼中的蓝光微弱地亮起,像即将熄灭的余烬。
      “能量储备:27.3%。”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紧急……情况?”
      沈砚迅速将今天从林默那里听到的一切,通过意念传递过去。
      当他说到“失踪的苏联专家”和“门”时,凌昭眼中的蓝光骤然亮了一瞬。
      “原来如此。”她的声音里有一丝了然,“这个‘裂隙’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触发的。”
      “人为?”
      “苏联人的实验,用不成熟的共振技术强行与低维空间建立连接。”凌昭说,“他们打开了一个不稳定的通道,但无法控制。那两个‘失踪’的人,很可能被抛入了维度夹缝。”
      “他们还活着吗?”
      “概率低于0.01%。”凌昭说,“维度夹缝不是生存环境。但他们的‘通过’,可能进一步扰乱了裂隙的稳定性,导致它持续泄露能量——这就是我能检测到的辐射背景。”
      沈砚想起凌昭说过的:此区域辐射背景在增强。
      “那现在怎么办?阵列还能建吗?”
      “可以。”凌昭说,“但必须极其谨慎。我们需要在林默建议的五公里外选址,并使用苏联图纸中的‘稳定模块’,防止阵列本身成为新的触发器。”
      “图纸我都有了。”
      “很好。”凌昭的蓝光又暗了下去,“明天……开始构建。我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蓝光熄灭,她再次陷入休眠。
      沈砚站在勘探井旁,夜风吹过,寒冷刺骨。
      他看着手中的图纸,又看看如同死物般的凌昭。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形:明天,请假,带着所有材料,去五公里外的戈壁滩深处,构建那个能救凌昭命的能量阵列。
      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大的疑问萦绕不去:
      二十年前,苏联人到底在那扇“门”后面,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宁可放弃所有研究,也要仓皇撤离?
      而那扇门,真的能被封住吗?
      还是说,它一直在等待,等待下一个打开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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