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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虽然在陈仁这个小可怜蛋面前一直炫耀自己这么牛逼的妈妈听起来不太好,但其实一方面是话赶话聊到的,另一方面是他有时候也会特意提起我妈,然后津津有味地听我说。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复仇流爽文和日常轻喜剧的结合。
      他着重了解的方面是我妈跟臭猪打官司的结局如何、臭猪的近况、以及试图多听两个工程师迫害傻孩子笑话。我当然不介意都讲给他,首先饭搭子聊天是情理之中的事,其次他青年时期的故事太抓马搞得我总想也说点抓马的回馈他(?)。
      关于我妈打的那场官司,当然是大获全胜。我妈逻辑思维很强,而且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也心细如发,加上她大学(那个年代的985学生!含金量可想而知)室友的对象恰好是知名律师,所以她既得到了很大一笔抚养费、又成功把臭猪从她的户口本上划掉,还得到了我的抚养权。话又说回来了,我的抚养权理所应当是她的。
      再说,我这人起外号从来都是有根有据。说我那个老登爹是臭猪就是因为他现在既臭,又猪。在跟陈仁聊这个话题的几个月前我恰好陪丁首席逛街遇到过他。他发福了,肚子像肝硬化晚期一样膨隆。见到他的时候他跟我妈打招呼,我还以为是我妈的哪个没边界感的叔叔伯伯。
      我妈跟我说那就是我爹以后我一阵恶寒,既是因为臭猪看起来对我妈垂涎三尺(大概是缺钱花了),又是怕自己以后成为他。说真的,我一直很害怕这件事。这是我多年来的梦魇。
      臭猪也确实上来试图拉拉扯扯。丁首席见状眼神一凛,将我护至身前。我好歹认真锻炼过,当仁不让地挡在我妈面前搡了臭猪一把。
      然后他一屁股坐地上。我真的回头咨询了我妈因为这一把吃官司的概率有多大。
      但他既没有倒地不起,也没有气急败坏站起来反击,竟然爬过来抱住我的大腿摸起来,跟我妈说:“你哪儿找的年轻小白脸,怎么这么会享受!不如让老公也尝尝。”
      丁首席大概也很久没有见过大脑皮层如此光滑的人,哽咽了一下,只说:“这是我儿子。”
      当时我正在像一个深陷流沙里的人一样给腿开震动模式,费老鼻子劲终于把他抖下去。他听到我是丁首席儿子,愣了两下,抬头看我,很诡异地高兴起来。我实在没忍住踹了两脚,被我妈见好就收地拉走了。
      我最后瞥了一眼他。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头发灰白,没有光泽,还黏糊糊一绺一绺搭在脑门上,目测起码四天没洗头。五官依稀能够看出年轻时英俊的影子,但那点英俊被落魄和神色间的猥琐完全遮掩。见在我们这里讨不到好,他倒也知趣地没跟上来,自顾自从地上爬起,困难程度堪比海豹从岸边蠕动进海(没那么可爱)。我觉得他的当务之急是去了解一下抽脂手术。
      我无意多看他,把目光落在了抓着我的丁且行女士身上。丁且行女士,卓越的芯片工程师,隐世的艺术家,爱玩弄傻儿子的我的妈妈。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那痕迹让她的学识阅历一目了然。她并没有多么过人的美丽,但她是那么从容、挺拔、干练,明澈得像世间万物都被她洞悉。我无法想象这样的她曾经竟然与后面那一坨有过牵扯。就像我说的,那大概是她人生中唯一的黑点。
      这黑点也是我的。在得知亲爹是骗婚gay以后,我一直惴惴不安,害怕自己未来也会走他的老路。我不知道基因让我成为同性恋的同时,会不会也决定了我的本质也如他一般卑劣。
      在我刚得知真相那会儿,有很多个夜晚,我梦见我干了骗婚的勾当,而后被我妈一言不发的沉默惊醒。哪怕她在梦里打我骂我也好,至少我还是被她爱着的。醒来以后我都不再能睡着。倒不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主要仨舍友俩打鼾,一个主唱一个和声。我挺不理解我怎么能在这个背景音乐里被“沉默”醒的。
      “你很懂怎么击垮自己的心理防线。”在我对陈仁倾诉这件事以后,陈仁火速跑去厨房又冲刺回来,给我开了一罐可乐,附上他中肯的评价。
      “过奖了。”我接过他的好意,嘬了一口,感受气泡在我嘴里爆裂,心情意外地很好,“好在丁且行女士确实伟大。”
      在某次她来学校探监送饭顺便沟通母子感情时,她注意到我的黑眼圈重得吓人,遂友情提醒虽然年轻但也要少冲一点。我破防大叫,而后猛吃两碗饭以消心头之愤。饭后我便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我的忧虑和我失眠的根本原因。以及夸赞她做饭好吃。
      她嗤笑一声说那是自然,而后问我要不要在校外租房子住,被我推脱以后开始论述为什么我不可能成为骗婚gay:其一,我家里没有催婚压力;其二,我从小受她教导,而且以她的识人术(真的可靠吗?)来看我不是那种人;其三,我的优良基因绝对大于劣等基因,因为卵细胞还额外提供线粒体基因。好吧。
      陈仁觉得我妈说得很好,他好像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不过在我们恋爱以后的第一次同床共枕,他就恶狠狠在我耳边命令我,绝对不可以变心,绝对不可以抛弃他,绝对不可以出去骗婚。他还命令我命令他这三件事。
      我不知道他当时是确实生疏还是故意让彼此疼痛,反正那个晚上对我们而言都称得上刻骨铭心。说实在的,结合我俩的家族史,把这三个绝对当恋爱基本法对我俩都好。
      不过综合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我不认为我们有分开的可能性。我放不下他做饭的手艺和对我忌口的强悍记忆,他更是放不下给撸给抱给亲亲的绝世好猫丁大洋同志。虽然也有点放不下仁仁,但仁仁毕竟是我妈的猫。而且吧,仁仁到底也已经十七八岁了,我其实还蛮意外它现在还活着的。
      仁仁八岁左右的时候生了一个几万块钱的大病,虽然我妈有的是钱,给它治个病绰绰有余,但病情凶险,加上那个时候我被噩梦缠身,在那种不健康的心理条件下觉得仁仁的离去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给它墓志铭都写好了。
      “丁晓陆是一只仁慈的猫猫。祂从未伤害人,反而总是在治愈人。念其仁慈,又有小名为仁仁。丁晓陆爱吃爱睡,是一只有福气的好猫猫,是丁且行和丁晓海会永远记得的好猫猫。”
      大概是因为它一贯能吃能睡练就了强健的体魄,它不但挺过了那一场病,还理所当然地活了这老多年,直到现在。我妈和我给它的爱不多不少,没有让它长出太多板油。
      我妈把我写在病危通知书背面的墓志铭展示给陈仁看时,陈仁恍然大悟:“原来晓海是这个意思啊!”
      “我是什么意思……?”我迷茫地说,不知道哪里又扯上我了。
      “丁首席叫且行,行万里路,晓八方事啊。”陈仁展示情商,“且行之后,晓海晓陆,真是很有诗意的名字。”
      “那你本来以为是什么意思?”我好奇发问,毕竟我名字好像还挺字面意思的。
      “我以为就是‘小孩’的谐音。”陈仁目移。
      “确实有在玩这个梗。”丁首席大方承认,“这么说来你是‘成人’啊,跟我儿子真是天生一对。”
      “妈你差不多得了。”我把洗好的草莓塞她手里,以期堵住她的嘴。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陈仁反倒顺杆爬,双眼放光,很认真地说:“我好喜欢好喜欢晓海哥,晓海哥好温柔而且超有责任感,出点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给出方案以后也会尊重他人的意愿,动手能力也唔唔唔……”
      “你也差不多得了!”我把洗好的草莓塞他嘴里,直接堵住他的嘴。
      “哎呀,这不是讲得很详实嘛,来小仁儿,再说两块钱的。”我妈兴致勃勃地揽着仁仁,仁仁也兴致勃勃地嚼着她手里的草莓。
      我皮笑肉不笑瞪视陈仁,陈仁疑似把我的假笑当做鼓励(也可能纯视而不见),猛嚼草莓,终于下咽,试图继续卖我的安利时我手起莓落给他又塞一颗!
      草莓买多了我手里多的是!
      陈仁举手示意稍等,然后连滚带爬地把学长抓过来,并使用该生物采集枪把我手上的草莓采走了。看学长张嘴就啃的样子它应该等候多时了。对不起学长,下次我会先喂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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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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