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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宴会 ...

  •   夜幕垂落,豪华邮轮甲板化作鎏金盛宴场,巨大船舷外海浪轻涌,碎星坠入海面漾开万顷粼粼波光,咸湿海风裹挟着夜色漫散,裹着水晶灯的暖光织就一片奢靡。甲板穹顶悬着巨型水晶吊灯,百万颗碎钻折射出细碎星辉,鎏金栏杆缠绕着鲜切红玫,馥郁花香混着海风的清冽漫溢,柚木地面光洁如镜,将宾客们华服流转的光影与空中星辉交织叠映。厅内陈列着古董珍玩与全球限量藏品,冰雕摆件寒气氤氲,与周遭暖光撞出朦胧雾感,侍者身着手工刺绣礼服穿梭其间,托盘里顶级勃艮第晃着猩红光泽,杯壁挂着细密酒珠,珍稀食材雕琢的餐点精致如艺术品,钢琴与小提琴合奏裹挟着海浪声悠扬回荡,每一处细节都浸透着挥金如土的矜贵,却透着几分刻意堆砌的空洞。

      程执身着简约黑色西装,利落版型衬得身形挺拔修长,褪去了几分的凌厉,多了些少年独有的清隽冷感。黑发被仔细梳起,额前碎发轻垂遮去些许眸光,冷白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线弧度清晰柔和却不显单薄,唇线紧抿成浅淡冷弧,周身裹着一层淡淡的疏离气场,青涩轮廓里藏着远超年龄的沉稳,步履从容不疾不徐走向甲板中央。登场瞬间,全场骤然静落,所有目光齐齐汇聚而来,好奇、谄媚、鄙夷、艳羡交织成无形的网,却无一人敢轻易上前惊扰,只任由那股清冷气息悄然蔓延。

      他抬手接过侍者递来的高脚杯,猩红液体随船身轻微起伏,在杯壁漾开细碎弧度,冷眸淡淡扫过满场宾客,眼底无半分波澜。那些挂在脸上的虚伪笑意、藏在眼底的隐晦打量,于他而言皆如浮尘般轻飘,连片刻停留都不配,指尖无意识搭在杯壁,微凉触感顺着指腹蔓延,稍稍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

      “欢迎大家来到犬子的生日宴。”程延身着笔挺正装走上前,抬手轻敲麦克风,温润嗓音裹着刻意拿捏的威严透过音响漫开,稳稳压下场内细碎声响,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话音落下,宾客纷纷侧目致意,掌声轻起且整齐划一,带着明显的逢迎意味。程执却只是微微垂眸,指尖摩挲着冰凉杯壁,猩红液体在杯内晃出冷冽光泽,周身疏离气场愈发浓重,仿佛这场人声鼎沸的盛宴,从来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这场名利场里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

      等到程延带着他挨桌拜访完诸位宾客,应付完满场虚与委蛇的寒暄、带着功利目的的刻意拉拢,听遍了虚伪的奉承与暗藏的试探,程执才得以脱身。他径直走向甲板尽头的僻静角落,刻意避开喧嚣人群,后背轻抵冰凉的鎏金栏杆,海风裹挟着咸湿凉意扑面而来,掀起额前碎发,露出发际线处冷白的肌肤,也吹散了几分周身沾染的浮华气息。远处水晶灯的暖光漫过来,在他侧脸投下浅淡阴影,将冷白肌肤衬得愈发通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空泛的掌心,指腹蹭过掌心薄茧,眼底沉下几分漠然,连海风掀起发梢的弧度,都透着几分孤寂。

      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细碎的议论声顺着海风飘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与鄙夷,字字句句清晰钻进耳朵。

      “也不知道程家怎么现在才给他办生日宴,以前连点风声都没有,藏得跟什么似的。”

      “还能为什么?要么是不受待见,被藏到现在才想起;要么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会儿怕是有什么用了,才临时推上台面。”

      “听说程延最近资金链紧得很,到处找人牵线谈生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急也正常,温家那运维中台多能赚,起步年营收就超八千万,不到两年估值直接飙到八十亿,占了近三成市场份额,谁不眼红这块肥肉。”

      “温总生意做得是真红火,可惜不好搭话。”

      “红火有什么用,温知珩那鳖孙把实权攥得死紧,谁敢轻易给他搭桥?程延就是个蠢的,不过——他要是舍得把这儿子送我玩玩,我倒能考虑帮他一把,圆了他的生意梦。”

      “他还没成年吧?不过这张脸是真漂亮,眉眼精致得勾人,瞧着就有滋味。”

      污言秽语像细小的刺扎进耳朵,程执眉峰微蹙,眼底掠过一丝嫌恶,心底泛起一阵生理性不适,指尖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凸起,骨节线条愈发清晰。他也说不清程延为何要在十七岁这年突然公布他的身份,按常理,要么是家族刻意保护幼子,成年前隐去身份隔绝纷扰;要么便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因利益需求被临时推上台面。可他两者都不像,十二岁之前的记忆一片模糊,像是被浓雾笼罩,怎么也看不清轮廓,记事起便没见过母亲的身影,连一张照片都未曾有过,父亲程延更是常年缺席他的生活,偶尔的碰面也只剩疏离冷淡,那份漠然里,半分父爱都寻不到,只有客气的疏离与刻意的距离。

      正怔忡失神,耳畔忽然传来“扑通”两声重物落水的巨响,伴随着短促又慌乱的惊呼与海浪翻涌的哗啦声,打破了角落的静谧。程执猛地回神,余光瞥见方才嚼舌根的两人正在海里拼命挣扎,水花溅起数尺高,昂贵的西装被海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地呼救,与方才的嚣张模样判若两人。

      阴影中,一道挺拔身影缓缓站直,男人身着高定墨色丝绒西装,肩线凌厉如刀裁,将身形勾勒得愈发挺拔,领口暗纹碎钻在夜色里泛着冷微的光,不张扬却极具存在感,冷白腕骨间戴着块低调奢华的腕表,表盘微光一闪而逝,周身裹着浓烈的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连垂落的指尖都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狠戾,仿佛方才推人落水的举动,不过是掸去身上灰尘般随意。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骤然回头,深邃冷冽的视线直直撞进程执眼底。那双眼眸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没有半分温度,只剩彻骨的寒凉与漠然,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席卷而来,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程执心头一紧,下意识绷紧脊背,浑身神经瞬间戒备,脑中飞速盘算——撞见这么大的秘密,是立刻转身逃离,免得惹祸上身,还是索性硬扛着对峙,不露出半分怯意?

      他还没理清思绪,男人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看见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连半分探究或忌惮都没有。下一秒,他便收回目光,转身径直走向宴会厅深处,墨色衣摆扫过柚木地面,留下一道冷寂的残影,步伐从容不迫,竟半分要处置他的意思都没有。

      程执满心疑惑,眉头拧得更紧,眼底满是不解。他亲眼撞见对方行凶,这么大的把柄落在自己手里,对方非但没发难,反而转身就走,这般反常的举动,实在让人猜不透心思,心底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思绪纷乱间,一道急促的呼唤忽然自身后响起:“少爷,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程总正到处找您呢,说是有重要客人要介绍给您。”

      程执回神转身,见是程家的老管家,面色依旧冷淡,没有半分波澜,指尖缓缓松开,方才攥紧的痕迹还清晰印在掌心。“知道了。”他应得简洁,语气里没半分情绪,目光下意识往男人离去的方向扫了眼,那里只剩攒动的人影与晃眼的灯光,早已没了那道凌厉又冷寂的身影,唯有海风还残留着些许若有若无的冷意。

      管家躬身引路,脚步急促往宴会厅中央赶,沿途宾客的目光依旧黏在程执身上,比起先前的好奇与鄙夷,多了几分隐晦的惊疑。方才落水的两人是温家旁支,虽非核心人物,却也没人敢在程家宴会上如此明目张胆动手,场内窃窃私语声愈发密集,细碎的猜测顺着海风飘来,搅得人心惶惶,连钢琴声都添了几分杂乱。

      程执面无表情穿梭在衣香鬓影间,鼻尖还萦绕着甲板角落的咸湿凉意,脑海里反复回放男人那双冷到极致的眼眸,推人时漫不经心的狠戾,还有转身时全然漠视的模样。那道身影太过扎眼,凌厉气场像淬了冰的利刃,哪怕混在珠光宝气的人群里,也依旧带着独属于他的疏离锋芒,让人下意识避让。

      走到程延身边时,正撞见他面色凝重地应付几位商界大佬,眼底藏着难掩的焦灼,指尖无意识摩挲袖口,见程执过来,立刻收敛神色,快步上前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带着刻意的亲昵与不容挣脱的急切:“跑哪去了,让你见位重要客人,可不能怠慢。”话音未落,便拽着他往不远处的贵宾区走。

      贵宾区被半透明琉璃屏风隔开,光线稍暗,几张真皮沙发围坐着手握权柄的人物,低声交谈间气场沉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香与酒气。为首那人背对着他,墨色丝绒西装勾勒出挺拔凌厉的肩线,领口暗纹碎钻在暖光下若隐若现,熟悉的冷寂感扑面而来,程执脚步骤然顿住,心脏猛地一沉,下意识想抽回手,手腕却被程延攥得更紧,骨节都泛了白。

      “温总,久等了,这就是犬子程执。”程延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躬身颔首时腰弯得极低,语气里的讨好毫不掩饰,与方才台上的威严判若两人。

      屏风后的男人缓缓转身,漆黑深邃的眼眸再度落在程执身上,无波无澜的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像在打量一件猎物,唇边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冷冽中透着几分说不清的玩味,打破了周身的死寂:“程少爷,又见面了。”

      程执浑身紧绷,指尖下意识蜷起,指节泛白凸起,周身的冷意瞬间攀上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程延要他见的重要客人,竟是方才推人落水的男人。对方明知他撞破秘密,此刻却这般云淡风轻,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比直接发难更让人不安。

      程延没察觉两人间暗流涌动的张力,还在一旁不停催促,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叮嘱:“快跟温总问好,温总可是业界顶流,能结识傅总,是你的福气。”

      程执抿紧唇线,喉结轻滚,半晌才冷淡吐出两字:“温总。”语气里没半分热络,眼神疏离得像隔着一层冰,刻意避开与男人对视,不愿再触碰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

      男人低笑一声,嗓音沉哑冷冽,裹着几分慵懒的压迫感,漫不经心地抬手端过桌上的高脚杯,猩红液体在杯壁轻晃:“程少爷倒是生分得很。”他的目光落在程执冷白的侧脸,掠过他紧抿的唇线与攥紧的指尖,眼底暗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程延见状连忙打圆场,笑着摆手:“这孩子性子内向,不善言辞,温总别介意。”说着又转头看向程执,眼神带着隐晦的警告,“好好跟温总说话,多学着点。”

      程执没应声,只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掌心的薄茧,心底翻涌着莫名的烦躁。男人的目光太过灼热,带着审视与说不清的意味,落在身上像覆了层冰,连呼吸都觉得滞涩。他实在猜不透这人的心思,既不处置他,此刻又摆出这般姿态,难不成是觉得他翻不起浪,故意戏耍他?

      正思忖着,男人忽然倾身逼近半步,温热的气息混着淡淡的雪松酒气拂过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方才看得清楚?”

      程执瞳孔微缩,猛地抬眼撞进他漆黑的眸里,那眼底翻涌着冷暗的波澜,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压迫感瞬间将他裹挟。他攥紧拳头,后背绷得笔直,没否认也没承认,只冷冷回视,语气透着少年人的倔强:“温总想说什么?”

      男人挑眉,唇角笑意更深,却没半分暖意,指尖轻轻划过杯壁,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没什么,只是提醒程少爷——有些事,看见不如看不见,烂在肚子里,对你我都好。”话音落下,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疏离淡漠的模样,仿佛方才的低语从未发生过,转头便与身边人闲聊起来,将程执彻底晾在一旁。

      程延还在一旁陪着笑,说着各种客套奉承的话,全然没察觉两人间的剑拔弩张。程执站在原地,浑身僵硬,男人的警告清晰刺耳,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他忽然意识到,对方不是不处置他,而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个翻不起浪的小角色,连动手都觉得多余。

      正僵持着,海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喊着打捞上了落水者,宾客们纷纷涌去栏杆边张望,场内秩序乱了几分,原本紧绷的氛围也松了些许。男人趁机抬手整理了下袖口,目光淡淡扫过程执,眼底没有丝毫情绪,转身便融入了人群,墨色衣摆扫过沙发边缘,留下一道冷寂的残影。

      程执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沉满冷意。

      骤雨敲窗的静谧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划破沉寂。温知珩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黑檀木桌沿,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手机接起,嗓音冷得像淬了冰,没半分多余情绪:“找到了?”

      听筒里传来含糊应声,他喉结微滚,薄唇勾起抹凉薄的弧度:“什么打算?弄死他?”

      “太便宜他了,”那端话音沉了沉,他却忽然低笑,眼底翻涌着未散的阴鸷,“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呵,”听筒里溢出声嘲讽,带着点隐晦的提醒,“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温知珩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眸光骤然深了几分,语气骤然转淡,带着刻意的漫不经心:“许总有空多关心一下自己妹妹吧,鎏庭昨天给我打电话,知予在那定了个房。”

      话音落,那端按断通话,忙音嘟嘟响起,温知珩将手机扔回桌面,指节抵着唇角低低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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