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抑》6月亮上的垂耳兔28

2、第二章 迟到

　　泉州一中校门口的晨雾还没散尽，教导主任徐明远的吼声就穿透了人群，震得路边的香樟叶都晃了晃：“迟到的都给我站到警戒线外！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

　　他双手叉腰站在校门正中，藏蓝色的校服外套被风灌得鼓鼓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那些踩点慢悠悠晃来的学生，嘴角往下撇着，半点情面不留。突然，他的视线钉在了人群里那个扎眼的身影上，火气 “噌” 地一下就上来了，抬手指着对方的头发怒斥：“温知予！你这头发是染了个鸡窝头？黄不拉几的，像刚从稻田里滚出来似的，这周内必须给我染回黑色！不然就给我回家反省！”

　　被点名的少年停下脚步，脸上没半点被训斥的窘迫，反倒笑得眉眼弯弯，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狡黠：“收到收到！徐主任您放心，保证三天内整改到位！” 他脑袋微微歪着，蓬松张扬的浅棕碎发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暖光，发尾卷翘的弧度透着股没被驯服的鲜活劲儿，那双眼睛亮得像盛了满夏的星光，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扬，脸颊两侧的梨涡浅浅陷进去，冲淡了三分徐主任的怒气。他的校服领口随意敞开两颗扣子，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脖颈，走路时步子轻快得像在蹦跳，衣角随着动作晃出雀跃的弧度，浑身裹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鲜活朝气，显然没把这顿训斥放在心上，还偷偷冲徐主任眨了眨眼。

　　话音刚落，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校门口不远处的身影，眼睛瞬间亮得更厉害了，抬手使劲朝那边挥了挥，嗓门拔高了几分，清脆得能传到街对面：“程哥！你也迟到啦？这么巧！”

　　徐主任闻声回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校门口的石板路上，一个少年正缓步走来。他的黑发剪得干净利落，利落贴在耳后，衬得眉眼愈发清冽俊朗，鼻梁高挺，唇线分明，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目光沉静得像深潭，平视着前方，没半点迟到的慌张，脊背挺得笔直如松，步伐沉稳匀整，每一步落地都轻而有力，藏蓝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格外规整，衣角随着步幅轻轻扬起，周身却裹着一层浓重的疏离感，清贵又冷寂，连眼神里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淡漠，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徐主任脸上的怒容瞬间褪去，语气陡地缓和下来，眉眼间还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连带着嗓门都放低了八度，甚至往前迎了半步：“程执啊，是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早饭吃了吗？要不先喝杯热水？”

　　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温知予当即凑上前半步，皱着眉鼓着腮帮，像只被惹毛了的小松鼠，嚷嚷道：“不是吧老徐！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凭啥他迟到你就嘘寒问暖，我迟到就得站门口罚站啊？这也太不公平啦！”

　　徐主任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温知予，你还好意思说？这学期你迟到几次了？教导处的门槛都快被你踩平了！程执什么时候像你这样天天迟到？能一样吗？”

　　程执仿佛没听见两人的争执，他目光淡淡掠过校门口的警戒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无半分起伏：“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没事，不耽误就好。” 徐主任脸上的厉色瞬间烟消云散，语气软得像揉过的棉絮，甚至抬手虚扶了程执一下，“快进去准备准备，十分钟后就要上台演讲了，别慌神，正常发挥就好。”

　　程执微微颔首，下颌线绷得笔直，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朝着教学楼走去。

　　温知予看着他径直离去的背影，又扭头冲徐主任撇了撇嘴，眼底翻涌着不服气的小情绪，却还是乖乖往警戒线外挪了挪，嘴里还小声嘀咕着：“站就站，有啥大不了的，正好晒晒太阳补补钙～” 语气轻快得像在哼歌，半点委屈低落都没有，甚至还偷偷对着徐主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指尖还调皮地戳了戳脸颊。

　　“少贫嘴！站好不许乱动，不许跟其他人交头接耳，更不许偷偷溜掉！” 徐主任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呵斥道，转身朝着教学楼走去时，那背影比起面对温知予时，明显松弛了不少。

　　教导处的门虚掩着，程执推开门时，一股淡淡的油墨香扑面而来。里面已经站了两个人，汪老师正低头整理着手里的演讲稿。

　　“难得啊，程执，居然迟到了。” 汪老师是隔壁（10）班的班主任，见程执进来，他抬眼笑了笑，语气里带着意外，指尖还轻轻敲了敲桌面。

　　他旁边的少年闻声，朝程执温和颔首——是（10）班的沈时玉，常年与程执角逐年级榜首的尖子生。他留着清爽柔软的短发，发丝服帖地贴在额前，眉眼清隽温和，眼尾微微下垂，自带几分亲和力，目光澄澈透亮得像山涧的清泉，落在人身上时总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鼻梁秀气，唇色浅淡，嘴角却总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 —— 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至于疏离。

　　此刻，沈时玉的目光在程执身上短暂停留后，又不自觉地往门口方向瞟了瞟，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指尖还轻轻摩挲着演讲稿的边角，像是在等什么人。

　　“抱歉，有点堵车。” 程执语气平淡，径直走到墙角的椅子旁站定。

　　“行了，人到齐了。” 汪老师收起笑意，拍了拍手，“走吧，我带你俩去报告厅后台准备，再过几分钟就要开始了，最后顺一遍流程，注意一下语速和停顿。”

　　程执微微颔首，率先迈步跟在汪老师身后。沈时玉紧随其后，走过门口时，他又忍不住往校外的方向望了一眼，晨光落在他眼底，漾开一层浅浅的波澜。他轻轻抿了抿唇，收回目光，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人。

　　大会即将开场，侧台的灯光昏黄柔和，程执和沈时玉并肩而立，形成一道鲜明的反差。程执身姿挺拔如孤松，周身裹挟着生人勿近的冷寂气场，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目光落在地面，连呼吸都透着疏离；沈时玉则眉眼温润，嘴角噙着浅浅笑意，目光时不时往走廊尽头扫去。

　　“程哥！”

　　轻快的脆音像石子砸破走廊的静，温知予活脱脱一只挣开笼的小松鼠，藏蓝校服下摆扫着细碎的风，脚步快得拖出浅影往这边撞。程执反应快半拍，侧身避闪的动作利落地像道线——温知予扑了个空，趔趄着扒住墙才稳住，揉着胳膊把嘴噘成小月牙，凑上去装委屈：“程哥躲什么呀？没看见徐主任那张‘乌云脸’？刚罚我在门口站了好久。”

　　程执没看他，依旧懒懒散散地靠在墙沿，目光落在远处虚空处。

　　温知予半点不觉得尴尬，撇了撇嘴，往后退了两步，后背忽然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他立马扭头，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眉头狠狠皱起，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刻意装出满是嫌弃的模样：“怎么是你？离我远点！谁让你站这儿的，真讨厌。” 话虽冲得厉害，眼神却不自觉闪躲了一下。

　　沈时玉眼底的笑意更浓，依旧维持着温和的姿态，语气软和得没半点棱角：“是我的错，没留意你过来，我马上挪开。” 说着便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却始终落在温知予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纵容与温柔，哪怕被这般 “嫌弃”，也没半点不悦。

　　“知道就好，别杵在我跟前，碍眼！” 温知予别过脸，语气故意放得更冲，还刻意拔高了些音量，像是要让自己显得更有底气，身体却很诚实，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没真的躲得太远，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那我去便利店买包棉花糖给你赔罪好不好？” 沈时玉没放弃，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草莓味的。” 精准戳中了温知予的喜好。

　　“谁稀罕你的东西！” 温知予嗤了一声，语气愈发冲，“再说你买的玩意儿，指不定下毒了。”

　　一旁的程执终于有了点反应，余光极淡地瞥了他俩一眼，随即不屑地移开目光，声音冷淡得像淬了冰，没半分情绪：“多大的人了还喜欢棉花糖，幼不幼稚。”

　　温知予立马转头瞪他，梗着脖子反驳，音量清亮又有劲儿，顺带还不忘 “怼” 沈时玉两句：“咋了？男人至死是少年，少年至死幼儿园，吃棉花糖怎么了，甜得很！幼稚怎么了，我就喜欢！” 他挺起胸膛，像只护食的小兽，“不过他给的我死都不要，指不定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没安好心。” 说着眼底故意掠过厌恶，却悄悄用余光瞟了沈时玉一眼。

　　沈时玉见状，眼底的温柔又深了些，无奈轻笑出声，半点不介意他的 “恶语相向”，目光始终黏在温知予身上，挪不开半分，只觉得他可爱得紧。

　　“对了对了，我跟你说个事！”

　　程执刚抬了抬唇，温知予已经像阵风似的扑过来，语速快得打弯：“程哥，我哥今天来当家长代表发言！”

　　程执静了两秒，指尖搭在墙沿轻轻敲了下，才淡声应了个“好”。又默了默，眉梢微挑，语气疑惑：“怎么是你哥当家长代表？”

　　温知予挑眉，立马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脑袋歪着晃了晃，语气飘得没边：“还能为啥？大概是我这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绝世颜值，连带着我哥都被学校另眼相看了呗。”

　　程执抬没接话，空气静了两秒，只剩走廊远处细碎的声响。

　　温知予见他没捧场的意思，悻悻撇了撇嘴，垮着肩如实道：“行吧行吧，其实是我哥给学校捐了栋新实验楼，学校特意请他来的。”

　　程执还没出声，温知予自己先翻了个白眼吐槽，语气里满是嫌弃：“害，真没劲，还不如说是被我颜值迷倒的呢，捐楼多俗啊。”

　　沈时玉站在一旁静静听着，嘴角噙着浅淡的笑，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