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钱恋爱》吻彦KissYans

2、不一样的夏天

　　游粼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得能滴血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那股豁出去的勇气，在江无篪这句带着笑意的“久仰大名”里，碎得一塌糊涂。
　　他猛地别过脸，端起面前的莫吉托，狠狠灌了一大口。薄荷的清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底那股乱窜的热意。
　　单小漫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他拍了拍江无篪的肩膀，挑眉道：“你小子，别逗他了，粼儿脸皮薄，不经逗。”
　　江无篪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目光依旧黏在游粼的背上。游粼的头发不算短，发梢微微卷曲，染了金色，脖颈纤细，后颈的皮肤白皙得晃眼。他看着看着，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我去趟洗手间。”游粼丢下一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快步穿过拥挤的人群，避开舞池里那些挥舞的手臂，钻进了洗手间。冰凉的瓷砖墙面贴着后背，他才算是缓过一口气。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吓人。
　　镜子里的人，脸颊泛红，眼角湿润，那颗小痣显得格外艳，唇瓣因为刚才喝了酒，透着点水润的红。怎么看，都带着点软乎乎的劲儿，一点都不像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倒像个被欺负了的高中生。
　　游粼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心里有点懊恼。他怎么就那么冲动，当着人家的面，让单小漫介绍认识？这也太明显了吧？
　　而且，江无篪才十八，刚成年，他都二十二了，这么主动，会不会显得很……猥/琐？
　　越想越觉得丢人，游粼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洗手台里。
　　他正对着镜子做心理建设，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游粼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着镜子里映出的江无篪，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江无篪反手带上了门，靠在门板上，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看着他，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躲这儿呢？”
　　游粼的脸又红了，他转过身，背对着镜子，手指攥着衣角，小声道：“你进来干什么？”
　　江无篪往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他比游粼高了大半个头，游粼得微微仰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我看你跑这么快，怕你迷路。”
　　“谁迷路了！”游粼梗着脖子反驳，底气却不足。
　　江无篪低笑出声，他的目光落在游粼攥得皱巴巴的衣角上，又抬眼看向他泛红的眼角，声音放轻了些，少了点之前的戏谑，多了点认真：“刚才……你说让我表哥介绍我们认识，是认真的？”
　　游粼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江无篪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洗手间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亮，亮得像盛着一整片星空，把他的影子，清清楚楚地映在了里面。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开玩笑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像疯长的藤蔓，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
　　一个字落下，空气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洗手间里的换气扇嗡嗡作响，窗外的鼓点隐约传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游粼身上是淡淡的柠檬香和洗衣液的清甜味，江无篪身上则是凛冽的薄香和一点淡淡的鸡尾酒味，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意外地好闻。
　　江无篪看着他点头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慢慢漾开，从嘴角蔓延到眼角，那双带着野气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落了下来。
　　“好啊。”他说，声音清冽，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干脆，“那我们现在，就算认识了。”
　　游粼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笑的眼睛里，愣住了。
　　他没想到江无篪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你……”游粼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江无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往前又走了一步，伸手，轻轻碰了碰游粼腕间的银镯子。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凉的银器传过来，烫得游粼猛地一颤。
　　“这镯子挺好看的。”江无篪的声音很低，带着点磁性，“谁送的？”
　　“我妈送的，成年礼。”游粼的声音有点发颤，他想缩回手，却被江无篪轻轻按住了手腕。
　　“不是男朋友送的？”江无篪的手指很有力，掌心带着点薄茧，触感很清晰。游粼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他的掌心里微微发抖。
　　“乱说什么！”
　　江无篪挑眉，“就是觉得……你很特别。”
　　特别？
　　游粼愣了愣。
　　他长这么大，听过的评价不少，“娘”“娇气”“柔”，这些词伴随着他长大，他早就习惯了，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特别”这个词，还是第一次有人说。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暖暖的。
　　他看着江无篪，忽然觉得，被这个十八岁的男生叫“叔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对了，”江无篪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我这次来这边，是来上大学的，开学还有半个月，暂时住在表哥家。”
　　“哪个大学？”
　　“A大。”江无篪答。
　　A大？
　　游粼眼睛一亮：“我也是A大毕业的！刚毕业没多久！”
　　这么说来，他们还是校友？
　　江无篪也有点意外，他挑了挑眉：“哦？那以后，可得请学长多多指教了。”
　　他刻意加重了“学长”两个字，尾音上扬，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游粼的脸又红了，他瞪了江无篪一眼，心里却甜丝丝的：“谁要教你，我可没空。”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A大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可以带他去转转
　　江无篪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他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道：“表哥说让我们出去，他找了个朋友替班，带我们去吃宵夜。”
　　游粼眼睛一亮。他今晚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了。
　　江无篪点头，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额头，“走吧，叔叔，不对，学长。”
　　游粼被他这声“学长”叫得心头一颤，他抿了抿唇，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出洗手间，回到酒吧里。
　　单小漫正靠在吧台边玩手机，看到他们出来，挑了挑眉，冲他们晃了晃手机：“搞定了，走吧，去吃巷子口那家小龙虾，我请客。”
　　“好耶！”游粼眼睛亮得像星星，牵住单小漫，刚才那点窘迫和紧张，瞬间被小龙虾的诱惑冲得烟消云散。
　　江无篪看着他和单小漫亲密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断过。
　　三人走出酒吧，夜里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格外舒服。霓虹灯光在身后渐渐淡去，街边的路灯昏黄而温暖，拉长了三人的影子。
　　单小漫和游粼手拉手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江无篪走在后面，隔着一点不远不近的距离。
　　游粼忍不住偷偷看了江无篪一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名为心动的，甜。
　　巷子口的小龙虾店灯火通明，烟火气十足。
　　单小漫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露天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大份麻辣小龙虾，又点了几瓶啤酒和几个小菜。
　　小龙虾端上来的时候，红油滚滚，香气扑鼻。
　　游粼瞬间被勾起了食欲，他戴上一次性手套，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只，剥开壳，露出雪白的虾肉，蘸了点汤汁，塞进嘴里。麻辣鲜香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眼角的痣跟着漾出点笑意。
　　江无篪看着他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他学着游粼的样子，抓起一只小龙虾，动作有点生疏，剥了半天，才剥出一只完整的虾肉。他没吃，而是递到了游粼面前
　　“给你。”

　　游粼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看着他手里的虾肉，又看了看他带着点笨拙的笑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谢谢。”他接过虾肉，塞进嘴里，味道好像比刚才的，更甜了一点。
　　单小漫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他端起啤酒，冲江无篪扬了扬杯子，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我说粼儿，前两天还念叨着要保持身材要减肥控油，怎么，全都不管了？”
　　游粼抬起头：“管他呢，今天破例！”
　　夜色渐深，路灯昏黄，小龙虾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夹杂着啤酒的清爽和少年人的笑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游粼看着对面正低头认真剥小龙虾的江无篪，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也许，这个夏天，会变得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