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离婚冷静期》连载1
      前情提要
      地点:家中卧室
      时间:20:25
      内容:对话
      ——方希:你……考虑一下协议的事吧。
      —— 袁浩:好的。
      —— 方希:能给个期限吗?别又是无期限的沉默。
      —— 袁浩:……一个月吧。

      第 30 天
      周六一大早,方希带着儿子米卡,竟坐反了公交车。与司机简短沟通后,她补刷了一次卡,重新坐回座位。汽车从终点站再次出发,她望着窗外的街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涌上心头 —— 自己的人生,能否也像这辆车,还能有再次出发的机会?
      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透过路旁行道树的枝丫与叶片,在水泥地面上织就斑驳的暖光。儿子米卡拉了拉车窗边的窗帘,滑轮卡得很紧,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拉动。方希没有伸手帮忙,只见孩子卯足力气拽了拽,窗帘终于顺畅地滑开。米卡是嫌阳光刺眼,方希却闭起眼迎向暖阳,格外贪恋这份明亮。
      前一晚,母亲特意叮嘱她休息日别带米卡出门,说最近社区流感严重。“少去人多的地方就没事了。” 方希当时在心里嘀咕 —— 继续呆在家里让她感到无比烦闷,一定要出去透透气。
      出门前,她特意嘱咐留在家中的女儿佑美:“饭在锅里,手机放在玄关,记得穿好衣服别着凉。” 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带着米卡出了门。
      近来的佑美,愈发有自己的主意:早上赖床不起,白天写作业拖拉,晚上又熬到深夜不睡。方希试过说教,却总觉得无力,索性不再过多干涉 —— 女孩子长大了,心思本就多。她自己也年轻过,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总绕不开些困惑:“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家人爱我吗?”“同学们会不会接纳我?”“老师喜欢我吗?”“我喜欢谁?”“我爱吃什么?”“我想去哪里玩?”
      佑美长得很漂亮,与方希那种干练知性的美不同,她的美带着少女的灵秀,藏着几分怀春的娇憨。母女俩的相似之处,都很健谈 —— 凑在一起时,哪怕关注的话题天差地别,也能从彼此的世界里找到值得欣赏的地方,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事。
      这世界上所有女儿的成长,就像一场循环:从依赖母亲、模仿母亲,到质疑母亲、反驳母亲,最后慢慢活成母亲的样子,或者逐渐超越母亲。只是她不确定,佑美最终会不会接受自己要做的决定。但每次想到自己和袁浩之间的问题,方希的心意就越发笃定。

      第 29 天
      佑美心里藏着许多矛盾,连她自己都理不清。她既渴望衣食无忧的生活,又能体谅父母还债的艰难 —— 两年前,父亲公司的债务问题就像一块乌云,一直笼罩在她心头。可喜的是,应付账款数额不算巨大;可悲的是,数额巨大的应收账款却怎么也收不回来。
      在她眼里,母亲方希也是个 “奇怪” 的人:嘴上总说 “这社会,未必每个人都要走读书、受高等教育这条路”,行动上却如饥似渴地啃书,眼底藏着对远方的向往。家里到处是方希的书,政治、历史、文化、言情,小说、散文、纪实文学、研究报告…… 几乎无所不读,唯独不碰经济类书籍。这一点,恰好和父亲袁浩相反 —— 袁浩的案头,永远只摆着经济、治世相关的书。
      佑美内心的矛盾还藏在亲情里:她既同情母亲的处境,又怜惜父亲的苦闷,却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 即便没人要求她 “站队”。作为典型的天秤座,她习惯公平对待一切,对家人也没有格外的偏向。若真要说偏爱,那一定是奶奶。
      奶奶永远那么慈爱,对她和米卡总是一视同仁地疼惜。佑美常常想:要是家里的所有人都能永远活着就好了。这样她就能一直依偎在奶奶怀里,感受那双布满沧桑的手拂过发丝的温柔,享受那种 “怎么看都欢喜” 的疼爱 ——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 “隔代亲” 吧。
      和奶奶比起来,父母的态度总让她觉得生疏:方希的严格里带着无奈,袁浩的寡言里藏着茫然;唯有在奶奶的目光里,佑美能确定自己是被爱、被接纳的。更让她在意的是,母亲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全看当天的心情 —— 有次她站在镜子前,正想好好欣赏下自己的模样,方希路过时,只丢下一句 “作业写完了吗”,语气不紧不慢,不冷不热。
      后来佑美才慢慢明白,母亲平日里对万事万物的 “冷漠” 态度,或许算不上是冷漠,更像是一种普遍的 “厌蠢症”—— 方希讨厌的不是 “无知”,而是 “无知却不自知,还带着傲慢”。在方希看来,人总有不懂的事,这很正常;可若因无知便蛮横、无礼,就无法原谅了。
      比起母亲的直接,父亲袁浩对她的 “精灵古怪” 总是沉默以对:偶尔想提点几句,也会被她机灵滑头地岔开话题。袁浩本就性格沉稳、不爱说话,往往叹口气便不再追问,佑美也就趁机溜之大吉。
      虽说只有 13 岁,佑美却把父母的感情看得明明白白 —— 家里的氛围、彼此的疏离,她都能敏锐地捕捉到。有次她壮着胆子试探方希:“妈妈,我觉得爸爸没那么喜欢你。”
      方希没有生气,脸上没什么明显表情,只看了她一眼,淡淡问:“你看出来了?” 顿了顿,又带着点怨怒补充:“机灵古怪的丫头,什么都懂!那你看没看出来,我也没那么喜欢你爸啊?”
      佑美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行了,忙你的去吧,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方希挥挥手,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28天
      “傻子!你怎么把我的书弄成这样啦!?”佑美的哭声传入方希耳朵里。
      米卡正坐在自己的书桌旁画画,懵懂地抬起头,看着怒气冲冲的姐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我的书都被你画花了!” 佑美又气又委屈,拉着方希告状。
      “哎哟,一刻都不让人消停,说说吧,又怎么啦?” 方希用围裙上的毛巾擦着手,走出厨房。
      “你看啊,妈妈,他把我的书都画成什么样子啦!”佑美抱怨着,手里拿着一本被水彩笔涂花了几页的书。
      “是不是你自己没把东西收好,弟弟也不知道不能画啊。”方希一边劝架,一边赶紧让米卡给姐姐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 米卡小声嘟囔着,似乎还没弄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好了,” 方希转向佑美,“以后你把自己的东西收好,不想让别人碰的,就先整理好放起来,好不好?”
      “哼!烦死了!” 佑美跺了跺脚,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方希看着女儿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 家里这两个孩子,她最放不下的就是米卡。已经 8 岁的米卡,举止间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天真,性格敦厚,没什么坏毛病,心里最黏的人就是她:每天晚上都要缠着和妈妈一起睡,别人谁都哄不睡。
      米卡最爱和袁浩下棋,下了多少次,还是改不了耍赖的习惯:“哎呀,你不能这么下!”“我要悔棋,我得这么走!”“你让我先走两步行不行?”
      袁浩脾气好,大多时候都会顺着他:“行行行,让你走,没关系。” 可要是米卡耍赖太过分,袁浩也会不高兴,干脆不玩了 —— 这时候米卡就会闹脾气,直到袁浩妥协才罢休。
      今天米卡没闹,却也没去找人下棋 —— 袁浩出差了。他坐在客厅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看着儿子的模样,方希忽然想起不久前和袁浩吵架的场景 —— 那天,米卡也是这样,坐在客厅里全神贯注地看电视。
      那是个周日上午,袁浩猛地关上卫生间的窗户,“砰” 的一声巨响,随后怒气冲冲地朝内室喊:“家里的窗户能不能别一大早就开这么多?交着暖气费呢,这样还不如不交!”
      当时方希正忙着在药箱里找创可贴 —— 刚才擦踢脚线时,手指被木头上的倒刺扎破了,她正用力按着伤口,想把倒刺挤出来。听见袁浩的话,她拿着创可贴走出来,堵在了卫生间门口:“你什么意思?关窗户就关窗户,摔摔打打的给谁看?”
      方希的性子本就有点刚,挺胸堵在门口的模样,透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你让开!” 袁浩看着挡路的妻子,不耐烦地嚷嚷。
      “不让!” 方希没说话,只用身体表明了态度。
      “让开!” 袁浩急了,伸手就推了方希一把。
      方希被推得一个趔趄,她摘下眼镜,扬起脸,用手指着自己的颧骨:“行啊袁大头!来,往这儿打!”
      “你赶紧起来,别烦我!” 袁浩被这个 “混不吝” 的女人惹得没了脾气,怒气冲冲地走向卧室,一屁股坐在床上。
      方希却不依不饶,跟着坐在卧室窗边的飘台上,抬起脚踩着床沿:“怎么?今天敢推我,明天是不是就该动手了?这事儿要升级是吧?我等着!没完!少拿你工作不顺心的气撒在我身上!” 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嘲讽,“要不这样,你给我列个时间表,什么时间开哪扇窗户,写清楚了,我照着你的表来,行不行?”
      方希连珠炮似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袁浩刚冒起来的怒火。袁浩坐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 这就是悲催的中年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步田地的?他陷入了沉默,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而这一切争吵,米卡自始至终都没察觉。或许是方希平时在家说话就大声,或许是电视的画面和声音太吸引人 —— 那个坐在客厅里的孩子,对父母的矛盾一无所知。

      第 27 天
      袁浩乘坐的飞机降落在滨海市。这是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三面环海:蔚蓝的海浪像绸缎般从天际线铺展而来,与澄澈的天空在远方交融成温柔的渐变色。飞机降落时往下看,绵长的海岸线像一条灵动的银带,串起成片的白色沙滩与错落的滨海建筑 —— 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不远处的滨海艺术中心带着柔和的圆弧线条,与摩天大楼形成巧妙呼应,既有现代都市的利落,又藏着海滨城市的温婉。
      走出机场,咸湿的海风裹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路边的棕榈树舒展着宽大的叶片,光影在柏油马路上投下细碎的 “金斑”。沿着滨海大道往前走,右侧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鸥展开翅膀掠过海面,时而俯冲下去,叼起跃出水面的银鱼;左侧是精心打理的滨海公园,彩色花境里的三角梅与蓝花楹肆意绽放,木质栈道蜿蜒其间 —— 不少市民牵着宠物散步,或是坐在白色长椅上眺望海景,脸上满是惬意。
      作为一座以对外贸易为支柱的城市,自贸港的政策红利给滨海市注入了强劲的活力。远处的秀英港集装箱码头,塔吊林立,橙红色的机械臂在海天间忙碌挥舞,满载跨境商品的货轮有序停靠,桥吊精准地将一个个集装箱吊上岸,一派繁忙景象。紧邻港口的滨海综合保税区内,玻璃幕墙的物流中心灯火通明,免税商品通过 “先进区、后报关” 的创新模式快速通关,传送带载着来自全球的香化品、奢侈品,源源不断地运往市区的免税商城 —— 物流效率比传统模式提升了近三成。江东新区的跨境电商产业园里,年轻的创业者们盯着电脑屏幕,忙着处理来自世界各地的订单,打包好的包裹通过 “9610” 模式发往全球,仅上半年,出口货值就比去年同期增长了四成多。
      这些充满活力的外贸业态,与海滨风光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集装箱码头的工业美学,与远处的白色沙滩相映成趣;跨境电商产业园的现代建筑,与滨海公园的自然景致和谐共生。这座城市,既有海风的浪漫,更有开放发展的蓬勃生机。
      袁浩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到了与内陆城市截然不同的活力 —— 咸湿的海风拂过他干燥的脸颊,像一双柔软的手在轻轻抚摸,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傍晚时分,夕阳给整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远处的跨海大桥亮起了渐变色灯带,像一条发光的巨龙横跨海面,桥上的车流汇成流动的光河;沙滩上支起了许多彩色帐篷,孩子们拿着沙滩铲追逐打闹,情侣们依偎着,目送夕阳沉入海底,将海面染成一片绚烂的火烧云。岸边的露天咖啡馆里,人们捧着热饮,听着海浪拍岸的声音;偶尔有街头艺人弹起吉他,悠扬的旋律与海风交织,让整座城市都浸透着浪漫鲜活的气息 —— 仿佛每一缕海风,都在诉说着这里的温柔与活力。
      “要是方希和孩子们在这儿,说不定会停下来,好好听听这音乐吧。” 袁浩走着走着,不自觉地想起了家人。可转念又自嘲:“嗨,想这个干什么?都出来了,还自讨没趣。” 他摇摇头,打断了思绪,继续往前走。
      低头看手机导航时,他忽然被一个转身的身影轻轻撞了一下 —— 对方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几滴褐色的液体溅在了他的衬衫上。
      “抱歉抱歉,我太着急了……” 清亮的女声带着歉意响起。袁浩抬头的瞬间,呼吸却猛地一滞 —— 眼前的女人穿着米白色连衣裙,长发挽成松松的发髻,眉眼间依稀还是当年那个扎着马尾、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模样。
      “袁浩?” 女人也愣住了,手里的咖啡杯差点脱手,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是郑晓婷 —— 袁浩的高中同学。他们曾一起复读过高四,在 “山河四省” 激烈的升学竞争中并肩作战,后来各自考上不同的大学。大一暑假还有过几次联系,再后来,只听说她毕业后去了别的城市发展,两人便断了音信。没想到,时隔十多年,会在这儿偶遇。
      “你…… 晓婷,这么巧!” 袁浩有些语无伦次。
      “是啊,我也没想到…… 太神奇了!” 郑晓婷的脸上映着霓虹灯的光,笑容格外明媚,看得人心里暖暖的。岁月待她格外温柔,即便眼角有了些许细纹,笑容里依旧藏着少女般的羞涩。
      郑晓婷也是来滨海市出差的,刚结束会议,正赶去广场和客户汇合,没成想会遇见初恋。两人找了家临窗的海景咖啡馆坐下 —— 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和远处闪烁的灯塔。
      郑晓婷搅动着杯中的拿铁,轻声说起这些年在东洲市的生活,语气里带着时光沉淀后的从容;袁浩也慢慢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偶尔看向她依旧清澈的眼眸,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四那年 —— 两人一起在图书馆自习、在操场散步的日子,清晰得像就在昨天。海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海水的湿润与咖啡的香气,两人聊着过往的趣事,也说着如今的近况。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在话语间渐渐鲜活;久别重逢的生疏感,很快被熟悉的温情取代 —— 就像这滨海市的夜晚,既有海风的浪漫,又有灯火的温暖。
      咖啡续到第二杯时,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灯塔的光芒在海面上划出长长的光带。郑晓婷看了眼时间,说客户临时改了碰面地点,她打算回广场另一侧文创街区的酒店。
      “我送你过去吧,这边晚上人多,不太好走。” 袁浩下意识地提议,话出口才觉得有些唐突,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
      郑晓婷愣了愣,随即弯起嘴角,梨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好啊,正好还能多聊会儿。”
      两人并肩走出咖啡馆,晚风带着些许凉意,郑晓婷下意识地裹了裹衣服。袁浩的目光落在她微微蜷起的眼睫毛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泛起一阵陌生的悸动。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街头艺人换了首舒缓的情歌,吉他声混着海浪声,漫不经心地缠绕在两人之间。他们聊起大学时的书信往来,说起毕业后多年失去了联络 —— 话语里没有刻意的亲近,却藏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袁浩觉得心跳有些快,郑晓婷的身上被海风带出的香水味很别致——咖啡与白茶的清香,干净又温柔,让他心旷神怡。
      他想起高四那年的某个夜晚,自己笨拙地抱着瘦弱的晓婷,最后却只是沉沉睡去,完全没听见她在耳边的呢喃与呼唤 —— 那时的他,只有青春的萌动,毫无经验,笨拙又木讷,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春宵。
      走神间,两人走到了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郑晓婷脚下微微一绊,身体下意识地晃了一下。袁浩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入夜的海风把晓婷的皮肤吹得凉丝丝的,而袁浩温热出汗的手心与之接触的一瞬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一瞬间,两人都僵住了。袁浩掌心细腻的肌肤蹭过他的指腹,像电流般窜过袁浩的全身。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耳边只剩下 “咚咚” 的心跳声,连街头的音乐都模糊了。手指不受控制地轻轻蜷缩,想把那只手攥得更紧,又怕唐突了她,只能保持着轻轻触碰的姿势,进退两难。
      郑晓婷也没说话,只是停下脚步,垂着眼帘。她的胳膊没有抽回,反而轻轻放松了些,任由袁浩的手覆在上面。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从耳尖蔓延开来,连脸颊都泛起了浅粉色。他鼓起勇气,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晓婷的肌肤,动作里带着试探。
      “前面…… 快到了。” 郑晓婷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低下头,轻声说:“谢谢你送我过来。”
      “应该的。” 袁浩的声音有些干涩。
      “上去坐坐吗?” 郑晓婷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对着他弯起嘴角,梨涡清晰可见。
      “哦…… 会不会有点晚?” 袁浩的心跳还没平复,手心的温度却迟迟散不去。
      可转念一想,他又自嘲:“嗨!管他呢!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他快步跟上郑晓婷的脚步,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文创街区的灯火里。袁浩的心里又慌又甜,手心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微凉的触感 —— 那是属于郑晓婷的温度,是时隔十多年后,重新在他心里燃起的、带着悸动与温情的火焰。

      第 26 天
      遥远的童话街边的浮夸
      说服自己没差
      如常活的优雅
      无常露出尖牙
      互揭一道旧伤疤
      单纯被欲望轻易抹杀
      当声嘶力竭的被毒哑
      光辉一个个倾塌
      有多少不明真相的麻瓜
      当众生像被施了魔法
      争着一个个接受它
      他们圆谎话的场面劣到可怕
      麻瓜装作哑
      —— 张韶涵《麻瓜》
      方希的单位离家不远,每次开车上班,她总喜欢放些音乐。她的音乐品味很 “大众”,不挑曲调,却格外挑歌词 —— 情情爱爱的内容入不了她的耳,反倒是批判现实题材的歌词,总能让她多听几遍。
      就像她的人:一头利落的短发,透着股英姿飒爽的劲儿;性格也是表面上看起来柔顺,骨子里却藏着叛逆。
      车载电话突然响起,方希按下免提键,电话那头传来上司陈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情绪:“搞什么?方希,这个月的数据怎么不增还反降了!这年底眼看就要考核了!”
      陈妙是个典型的事业型女性,平时总穿得时尚精致,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外人很少知道,方希其实是陈妙的学姐 —— 两人毕业于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只是陈妙进单位更早,方希成了她的下属。
      在外面,陈妙总以 “学妹” 自居,逢人就说:“方希可是我们部门的大拿,把事交给她,我特别放心!” 说这话时,还会配上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每次这时,方希都会大大咧咧地拱手,对着陈妙的谈话对象偷偷吐舌头,算是对这份 “夸奖” 的回应。
      可私下里,陈妙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她常对她说:“咱们在一个部门,又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得上下一心好好干,可不能给部门丢脸 —— 丢部门的脸事小,丢母校的脸事大!你说对吧?”
      每次听到这话,方希都只能认真点头:“谁说不是呢!”
      “呃…… 妙总,您别着急,我马上到单位,给您解释清楚。” 方希无奈地摇摇头,匆匆挂了电话,脚下的油门又踩深了些。
      到单位时,方希远远就看见陈妙坐在办公室里,目光盯着她的工位。她赶紧加快脚步,把包放在工位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就钻进了陈妙的办公室。
      “不好意思啊妙总,今天早上孩子发烧了,我让我妈过来帮忙,我妈一到家我就赶紧来了!” 方希一边道歉,一边起身想去给陈妙的水杯添热水。
      “哎,别忙了,我知道了。” 陈妙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焦虑,“我找你,是想问问年底考核的事 —— 其他部门都在忙着冲指标,咱们部门的几个指标我看了,有一项还差得远呢!目标是 60%,现在只完成了 16%,你说我怎么上会汇报?”
      “妙总,妙妙,你先别急,指标的事儿是这样……” 方希拉了把椅子坐下,耐心地解释起来。
      好不容易应付完上司,方希回到座位上,连杯热茶都没来得及沏,手机又响了 —— 是母亲打来的。
      “希希,你能回来吗?米卡烧得有点厉害。”
      “多少度?您量了吗?” 方希捏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小腹也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感。
      “39.8 度,孩子闹得不行,你能回来就早点回来吧。”
      “唉……” 方希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太了解米卡了 —— 这孩子认人得很,家里谁都不黏,就黏她。吃饭、喝水、吃药、打针、睡觉、洗澡…… 无论什么事,都只肯找妈妈,别人的面子一概不给。
      方希抱着怀里滚烫的米卡,一边让母亲准备温水,给孩子擦身降温,一边拿起手机给袁浩发信息:“米卡发烧了,39.8 度,速归!” 信息发出去后,她就放下了手机,没再管。
      那天晚上,她守着米卡一夜没合眼,袁浩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而此时的袁浩,正站在滨海市酒店的窗边,点着一支烟。凌晨 2 点,他还没睡,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次竟然 “行了”。之前无论是和晓婷的“第一次”,还是近两年来和方希,他都常常力不从心,哪怕吃了几次 “小蓝丸”,也远没有今晚的感觉。
      身边的郑晓婷已沉沉睡去,袁浩转头看了看她,又伸手为她裸露的肩头拉好丝绸被 —— 这眼前的一切像做梦一样,恍恍惚惚的。
      床单上的斑斑驳驳,在月色下格外显眼,像是在 “证明” 他刚才的 “赫赫战功”。郑晓婷的后背很美,比起 19 岁时的单薄,如今多了几分妇人的丰腴,腰肢却依旧窈窕 —— 即便盖着被子,也能看出婀娜的曲线。
      郑晓婷的娇喘声、缠绕在他手边的发丝、夹着他腰的修长双腿、扣进他后背肉里的纤细手指…… 那些清晰的触感,还停留在他的记忆里。生疼的感觉还在,可他当时却忍着,一次次克制住冲动 —— 今晚他想证明的,不是 “欲望”,而是 “自己”:证明那个曾经失败、如今失落的袁浩,还没有彻底垮掉。
      直到手机屏幕亮起,蓝荧荧的光打断了他的思绪 —— 是方希发来的信息:“米卡发烧了,39.8 度,速归!”
      袁浩心头一紧,嗨,方希这个女人,孩子一有事儿就急,催有什么用,公司的事情不办完自己也回不去啊!
      他心头惦念着孩子,又想着:今天我这算是犯错误了么?
      不,不算。
      方希一开始就知道袁浩在婚前有晓婷的存在,况且方希本人婚前也有过其他伴侣。
      说出去,自己还是个男人,四十五岁了,真正算得上伴侣的也只有方希一个--晓婷还是今天才真正成事儿的。自己的一些朋友还以此笑他保守,对此,袁浩之前总是淡淡地回应道:“我不是保守,我只是比你们更爱干净而已。
      这床上的人,何止算得上是干净,甚至算的上是美好--一个初恋回忆的美好,一个简单快乐的美好。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