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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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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兰渊学院，空气里不仅飘着金钱的味道，还弥漫着一股名为“复仇”的火药味。
满汀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完美。
今天的妆容比昨天更精致，眼线微微上挑，透着一股“老娘今天就要拿下你”的凌厉，校服裙摆的褶皱都被熨烫得一丝不苟。特意换上的平底鞋虽然少了点气势，但胜在稳当——昨天踮脚踮到抽筋这种惨绝人寰的事，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满大小姐，这个方案真的靠谱吗？”
宋知了跟在她身后，手里捏着几张皱巴巴的打印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荧光笔标注。
“昨天那个壁咚虽然翻车了，但我觉得主要是地形问题，天台风大，不利于荷尔蒙发酵。”
满汀予冷哼一声，伸手接过那叠纸，眼神像是在看一份价值百亿的并购案合同。
“昨天是技术性失误。”她咬了咬牙，脑海里又浮现出言纾那张欠揍的脸，以及那句杀伤力极强的“没喝牛奶”。
奇耻大辱。
满汀予深吸一口气，把那叠《土味情话大全（精选版）》塞回宋知了怀里，挺直了腰杆。
“今天不一样。我要从精神层面击垮她，让她那颗只有公式和定理的石头脑袋，彻底当机。”
根据宋知了连夜混迹各大情感论坛得出的结论：高智商人群通常情感匮乏，最怕这种直球式的、肉麻的、不按套路出牌的语言攻势。
这种攻势有一个学名——土味情话。
只要她满汀予只要念得够深情，就没有不脸红的学神。
如果言纾不脸红，那就是她满汀予念得不够大声。
……
高三理科一班的教室里，气氛诡异地安静。
言纾坐在靠窗的黄金位置。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给那件平平无奇的白衬衫镀上了一层冷冷的光圈。她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的金丝眼镜，手里捏着一支钢笔，正极其专注地在一张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
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像极了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
直到一阵高跟鞋……不对，是一阵略显急促但依旧嚣张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课桌前。
光线被遮挡了大半。
言纾笔尖微顿，并没有立刻抬头。
她闻到了一股味道。
不是昨天那种略带侵略性的玫瑰香水味，今天这味道更甜一点，像是某种昂贵的水果硬糖。
还是那个麻烦精。
“言纾。”
头顶传来一声带着点颤音的呼唤。
全班原本在假装晨读的脑袋瞬间抬起了一半，无数双眼睛像是探照灯一样聚焦到了这一角。
后排的赵阔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手里的篮球往地上一扔，吹了声流氓哨：“哟，满大小姐这是又来视察工作了？还是来送温暖啊？”
满汀予没理会周围的杂音。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背了一晚上的台词。
不得不说，这台词羞耻度爆表，要不是为了看到言纾那张冰山脸崩坏的样子，打死她都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但为了胜利。
为了那该死的面子。
拼了。
满汀予双手猛地撑在言纾的课桌上，“啪”的一声巨响，震得那几本奥数习题集都跟着颤了颤。
这一招先声夺人，非常到位。
言纾终于停下了笔。
她慢条斯理地合上笔盖，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头。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清冷眸子，平静无波地看着满汀予，仿佛在看一只突然跳上书桌的花孔雀。
“有事？”言纾的声音很淡，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苏打水。
满汀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脏其实跳得有点快，但脸上稳得一批。
她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紧紧盯着言纾的眼睛，试图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卡姿兰大眼睛传达出那种深情又纠结的情绪。
“言纾。”
满汀予放轻了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练习过的低哑。
“你能不能……不去跑步了？”
这句话一出，周围竖着耳朵的同学们都懵了。
跑步？
言神什么时候去跑步了？她不是体育课永远请假在教室刷题的特困户吗？
言纾的眉心也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她看着满汀予，似乎在评估对方是不是昨天在天台晒坏了脑子，导致出现了幻觉。
“我没有晨跑的习惯。”言纾诚实地回答。
上钩了！
满汀予心里狂喜，嘴角差点就要控制不住地上扬。
就是现在！
绝杀时刻！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缠绵悱恻，甚至还带上了一点点幽怨：“你怎么没跑？你知不知道……”
满汀予停顿了一秒，甚至伸出一根手指，极其做作地在言纾的心口位置虚点了一下。
“你在我心里跑了一整天，难道不累吗？”
轰——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
空气凝固了大概三秒。
紧接着，赵阔带头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叫：“卧槽！这也可以？！”
其他同学一个个目瞪口呆，有的甚至尴尬得脚趾已经在地上抠出了一座梦幻芭比城堡。
这也太土了！
土得掉渣！
但……为什么从满汀予嘴里说出来，配合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竟然诡异地让人有点脸红心跳？
满汀予说完，自己也被这羞耻的台词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她强忍着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死死盯着言纾。
快脸红！
快羞涩！
快不知所措！
只要言纾露出一丁点慌乱的表情，她满汀予今天就算赢回了场子！
然而。
一秒。
两秒。
言纾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动。
甚至，那双淡色的眸子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泛起，反而多了一种……像是看某种低等生物般的怜悯。
言纾没有说话。
她只是默默地打开了刚才合上的笔盖，然后从那一堆厚厚的习题册下面，抽出一张崭新的、洁白的草稿纸。
“那个……”满汀予有点慌了，这剧本不对啊，“你……没什么想说的？”
言纾提笔，在那张白纸上极其流畅地画了一个坐标轴。
“首先。”
言纾的声音冷静得令人发指，甚至带着一种学术研讨般的严谨。
“根据基础生物学常识，人类的心脏在生命存续期间，必须保持持续性的收缩与舒张运动。对于成年女性而言，静息心率通常在60到100次/分之间。”
满汀予：“……？”
全班同学：“……？”
言纾根本没理会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手中的钢笔却没停，迅速在纸上列出了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公式。
“如果按照你所谓的‘跑步’定义，将其理解为某种高频率的剧烈运动——”
言纾抬头，镜片反射出一道寒光。
“这在医学上通常被诊断为窦性心动过速、心室颤动，或者更严重的心力衰竭。”
她用笔尖点了点草稿纸上那个最终得出的数值。
“其次，从语法逻辑上分析，‘你在我心里跑’这个句式属于典型的主谓宾搭配混乱，且存在严重的物理空间悖论。我的物理体积约为0.05立方米，如果塞进你的心脏，只会导致你的心室即刻破裂。”
言纾说完，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推了一下眼镜，给出了最后的总结陈词：
“满汀予同学。”
“如果你是为了干扰我的学习备考，这种手段不仅低级，而且毫无法律依据。如果你是怀疑自己患有心脏类疾病，建议左转出门，校医室在行政楼一楼，慢走不送。”
“……”
死寂。
死一般的沉寂。
紧接着，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整个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哈哈心脏破裂！神他妈心脏破裂！”
“我就说不能跟学神谈恋爱吧！这谁顶得住啊！想浪漫一下给你整出一份体检报告！”
“满大小姐这波输得太惨了，真的，我都替她觉得疼，降维打击啊这是……”
赵阔更是笑得直拍桌子，眼泪都快飞出来了：“满汀予，听见没？言神让你去看病！哈哈哈哈哈！”
满汀予站在原地。
她觉得自己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烫过，简直快要着火了。
那股热气从脖子根一路烧到了耳后，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她精心准备的情话。
她昨晚对着镜子练了八百遍的必杀技。
就被言纾那一堆莫名其妙的公式和心室颤动给毁了？！
还那是人话吗？！
什么叫心室破裂？！
什么叫手段低级？！
满汀予看着言纾那张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刚刚只是解开了一道小学数学题的脸，气得天灵盖都在冒烟。
“言纾——！”
满汀予咬牙切齿，猛地站直了身子，一把抓过言纾桌上那张写满了该死公式的草稿纸。
“嗤啦”一声。
她在言纾平静的注视下，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废纸球，狠狠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你这种人……”
满汀予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指着言纾的鼻子吼出了那句最恶毒的诅咒：
“你就跟你的立体几何过一辈子吧！书呆子！注！孤！生！”
吼完这句话，满汀予甚至没敢看周围同学那充满同情的眼神，踩着她的平底鞋，仿佛脚底装了风火轮，“哒哒哒”地冲出了教室。
背影居然比昨天逃离天台时还要狼狈几分。
教室门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宋知了赶紧追了上去：“哎！小予！等等我！别气别气，这也是一种另类的互动啊……”
教室里重新恢复了喧闹。
唯独窗边那一方小天地，依旧冷清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言纾看着那个被扔在垃圾桶边缘、并没有完全进去的纸团。
她微微侧头，视线透过窗户，看着那个气急败坏穿过操场的身影。
跑得倒是挺快。
不像是有心脏病的样子。
言纾收回视线，重新拿起刚才被满汀予拍了一巴掌的奥数习题集。
翻开的那一页上，留着一个极浅的指甲印。
“注孤生？”
言纾转了一下手中的黑色水笔，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淡到几乎让人以为那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逻辑太差。”
她低声评价了一句，然后十分自然地从笔袋里拿出那个备用的防过敏口罩戴上，隔绝了空气里残留的那一丝甜腻的水果糖味。
比起这些毫无逻辑的废话，还是数学题更可爱一点。
至少，数学题不会突然闯进来，问它在不在自己心里跑步。
……但如果是为了干扰心率。
言纾看着面前那道复杂的函数题，笔尖悬停了半晌，迟迟没有落下。
刚才那一瞬间。
心率确实快了0.5秒。
不过这属于正常的生理应激反应，言纾这样告诉自己，然后面无表情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狠狠的“解”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