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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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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渊私立高中的体育课，向来是全校女生展示防晒霜品牌和最新款运动鞋的T台。
除了言纾。
这位姐穿着最普通的纯白校服T恤，袖口挽起一道边，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得像是在嘲讽周围那些恨不得给全身裹上保鲜膜的大小姐们。
此时此刻，满汀予正蹲在操场边的树荫下，手里拿着那本被翻得卷边的《针对高冷死对头的攻略指南》，眼神凶狠得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知了，你说实话。”满汀予推了推墨镜，语气沉重，“我是不是看起来很虚？”
宋知了正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闻言抬头看了看自家闺蜜那细皮嫩肉的胳膊腿，诚恳地点点头：“自信点，把‘看起来’去掉。你上次体测800米跑了五分半，终点线的老师都以为你在散步。”
满汀予：“……”
她愤怒地合上攻略本。
这破书的第三章写着：【展现绝对的男友力，在对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抢先一步，用力量带来的安全感征服她！】
安全感。
满汀予盯着远处的言纾。
言纾正站在器材室门口，似乎在和体育老师交涉什么。阳光打在她侧脸上，并没有什么岁月静好的柔光滤镜，反而因为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周围气温都降了两度。
“我要证明自己。”满汀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脚腕，发出了咔吧一声脆响，“我要让言纾知道，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只有我这坚实的臂膀才是她唯一的港湾。”
宋知了挖了一勺西瓜喂进嘴里：“你要是把脚扭了，我就把你刚才这段话录下来发到校园论坛置顶。”
……
体育老师是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此刻正指着器材室里那堆厚重的深蓝色跳高垫子吼道：“来两个力气大的，把这几块垫子搬到沙坑那边去！女生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全场鸦雀无声。
这垫子看着就沉，搬完一身汗不说，还容易蹭脏衣服，傻子才去。
言纾动了。
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放在台阶上，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机会！
这简直是老天爷喂饭吃！
满汀予眼中精光爆闪，仿佛猎豹看见了误入领地的羚羊，百米冲刺的速度瞬间爆发。
“放着我来！”
这一声怒吼气沉丹田，吓得体育老师手里拿着的哨子都差点掉地上。
言纾刚伸出手，就感觉身边刮过一阵香风。
紧接着，一个明艳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满汀予背对着言纾，单手叉腰，侧过头露出一个自以为霸气侧漏、实则有点歪嘴龙王即视感的笑容：“这种粗活，怎么能让言同学这种脑力劳动者来做？伤到了手，可是全人类数学界的损失。”
言纾：“……”
她默默后退半步，眼神像是在看某种刚刚从精神病院越狱的大型灵长类动物。
“这垫子很重。”言纾难得开口提醒了一句，“里面是实心海绵和压缩胶。”
“重？”满汀予轻蔑一笑，“在我对你的心意……啊呸，在我满大小姐的实力面前，这都不算事儿。”
说完，满汀予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马步微蹲。
她双手抓住垫子的边缘，心中默念：起！
纹丝不动。
满汀予：“？”
这就很尴尬了。
她感觉自己搬的不是海绵垫，而是一块伪装成垫子的花岗岩。
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满汀予知道言纾肯定在看。
不能输！
头可断，血可流，B格不能丢！
满汀予咬紧牙关，那张精致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猛地往上一提！
垫子离地了！
虽然只有十厘米，但它确实离地了！
满汀予心中狂喜，正准备一鼓作气把它扛上肩头，来一个帅气的转身，结果脚下的草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像抹了油一样滑。
重心失衡。
手中的垫子因为汗水打滑，瞬间脱手。
按照物理学定律，重物下落时，人类的本能反应是躲避。
但满汀予不是一般人。
她的脑回路在这一瞬间短路了，下意识地伸出脚，试图去接住那个垫子，以免它砸坏了自己新做的美甲。
这是个悲剧性的决定。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惊起操场边树上的一群麻雀。
满汀予整个人像只煮熟的大虾一样蜷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右脚，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刚才那股“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总气场瞬间碎成了渣渣。
疼。
钻心的疼。
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脚背上跳踢踏舞。
“满汀予！”宋知了手里的瓜掉了，飞奔过来。
周围的同学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但没人敢乱动。
满汀予疼得冷汗直冒，视线模糊中，她看到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停在了自己面前。
完了。
这次是真的社死了。
刚才还说要当人家的港湾，现在直接变成了海难现场。
她闭上眼，等待着言纾那毒舌的嘲讽，比如“满家是不是破产了没钱给你补钙”或者“你的小脑可能离家出走了”。
然而，预想中的嘲讽并没有来。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别动。”
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言纾蹲在地上，眉头微皱，手指熟练地按压着满汀予红肿的脚背。
“嘶——疼疼疼！轻点！你是想谋杀吗！”满汀予疼得龇牙咧嘴，眼泪汪汪地控诉。
“没断。”言纾淡定地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擦了擦手指，“只是软组织挫伤，肿得像个发面馒头，恭喜你，未来一周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个残废了。”
满汀予：“……”
果然，这女人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还能走吗？”言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满汀予吸了吸鼻子，试图站起来，结果刚一用力，脚踝处就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又软了下去。
“废话！你被几百斤的垫子砸一下试试？我又不是金刚狼！”
满汀予委屈得要死。
攻略计划全面崩盘，不仅没展现出男友力，反而像个智障一样在死对头面前表演了一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在她准备打电话叫自家司机开直升机来接自己去医院的时候，面前的阴影突然笼罩下来。
言纾在她面前半蹲下身，背对着她。
“上来。”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
满汀予愣住了，甚至忘了哭：“哈？”
“我不想说第二遍。”言纾侧过头，那双平日里冷淡的眸子此刻带着一丝不耐烦，“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当个地标建筑，供大家参观？”
周围全是同学的目光，宋知了在旁边激动得甚至掏出了手机开始录像。
满汀予咬了咬牙。
上就上！
反正丢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了，不差这一哆嗦！
她心一横，猛地扑到了言纾的背上，双手死死勒住言纾的脖子：“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把我摔了，我就把你那本奥数题集撕了折纸飞机！”
“松手。”言纾被勒得咳嗽了一声，“你是想勒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吗？”
满汀予讪讪地松了松手劲。
言纾双手托住满汀予的膝弯，深吸一口气，稳稳地站了起来。
起身的瞬间，满汀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没有摇晃，没有踉跄。
言纾看起来瘦得像根竹竿，背脊却意外的结实挺拔，稳得让人心惊。
这不科学！
满汀予趴在言纾背上，脑子里全是问号。
大家都是吃食堂长大的，凭什么这女人的核心力量这么强？难道做数学题还能练肌肉？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操场上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
满汀予的脸贴在言纾的后颈处，因为距离太近，她甚至能看到言纾脖颈上细小的绒毛。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了她的鼻腔。
不是那些妖艳贱货常用的昂贵香水味，而是某种冷冽的洗衣液清香，混杂着一点点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薄荷糖的气息。
很好闻。
好闻到让满汀予原本因为疼痛而暴躁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平复了下来。
“你……”满汀予趴在她耳边，小声嘟囔，“你是不是偷偷举铁了？怎么力气这么大？”
言纾目视前方，脚步平稳地走向医务室，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因为我不像某些人，脑子里全是水，增加了不必要的负重。”
“言纾！”满汀予气得想咬人，“我现在是伤员！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好听的？”言纾轻笑一声，那笑声通过相贴的胸腔传导过来，震得满汀予耳朵有点发麻，“好听的话能治脑残吗？如果能，我可以给你朗诵一整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满汀予闭嘴了。
她决定单方面宣布停战五分钟。
言纾托着她膝弯的手指很修长，虽然隔着布料，但掌心的温度却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
满汀予突然觉得脸有点烫。
一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对，就是太热了。
“喂。”满汀予把头埋在言纾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那本攻略书上说，背起一个人，就等于背起了全世界。”
言纾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哪来的地摊文学？那我的世界未免也太重了点，建议减肥。”
满汀予没有像往常一样炸毛反驳。
她听着言纾沉稳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下一下，有力而规律。
鬼使神差地，满汀予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这心跳声，比她刚才试图搬起垫子时的心跳，还要快那么一点点。
还没等她细想这代表着什么，医务室到了。
言纾把她放在病床上，动作比嘴上说的要轻柔得多。
校医拿着红花油走过来：“哎哟，这肿得跟猪蹄似的，谁背来的？”
言纾站在一旁，正在用免洗洗手液擦手，闻言淡淡地回了一句：“捡来的。”
满汀予抓起枕头就扔了过去。
言纾微微侧头，精准躲过。
枕头砸在门框上，无力滑落。
言纾看了看那个枕头，又看了看气鼓鼓的满汀予，嘴角那个极淡的弧度再次出现。
“好好养伤，猪蹄。”
说完，她转身走出医务室，留给满汀予一个潇洒的背影。
满汀予坐在床上，看着那扇晃动的门，半晌，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糟糕。
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个毒舌又冷漠的死对头……
有点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满汀予疯狂摇头，试图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一定是吊桥效应！是那个垫子砸坏了我的脑神经！”
她掏出手机，颤抖着手点开那个置顶的攻略贴，在下面愤怒地回复：
【楼主是个大骗子！男友力计划大失败！但我好像……发现了新的攻略方向？】
回复完，她又看了一眼门口。
那股淡淡的薄荷味似乎还残留在鼻尖。
满汀予把脸埋进被子里，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
完蛋了。
这次好像真的玩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