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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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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的那股酒精味儿似乎还残留在鼻尖，满汀予一瘸一拐地（其实是单脚跳）在宋知了的搀扶下回到了教室。
这一路走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马戏团里刚表演完“胸口碎大石”的特型演员，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好奇或憋笑的目光。
“都说了让你坐轮椅，你非要逞强。”宋知了扶着满汀予坐下，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全校都知道你为了在言纾面前表现，结果被垫子砸成了‘独脚大侠’。”
“宋知了！”满汀予羞愤欲死，抓起桌上的橡皮就要砸她，“你再提那件事，我就把你去年在KTV唱《爱情买卖》的视频发到年级群里！”
宋知了立刻闭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满汀予气鼓鼓地转过身，准备迎接自己作为“伤员”的第一堂课。然而，刚一回头，她就对上了斜后方那道清冷的视线。
言纾正拿着一本习题册，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那双漂亮的凤眼微微眯着，目光在满汀予那只被红花油涂得亮晶晶、肿胀得像发面馒头一样的右脚上扫来扫去。
满汀予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想把脚缩到桌肚里，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桌腿。
“嘶——！”满汀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就在这时，一本崭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从后面飞了过来，“啪”地一声精准地砸在满汀予的后脑勺上。
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满汀予瞬间炸毛，猛地转过头，就对上了言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干什么！”满汀予压低声音吼道，“不知道我是伤员吗！我要去告老师！”
言纾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敲着桌面，眼神里满是嘲弄：“趴着干什么？准备在桌子上孵蛋？还是说你的猪蹄断了，脖子也跟着不好使了？”
“你！”满汀予气结，“我这是在缓解疼痛！你懂不懂人文关怀！”
“我不懂。”言纾冷冷地说，“但我懂如果再不把头抬起来，你的口水就要把整本教材浸湿了。毕竟，猪的智商配上猪的形态，确实容易让人混淆。”
“言纾！你别太过分！信不信我……”满汀予说着就要站起来，结果一用力，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完了，这下要在全班面前表演“平沙落雁式”了。
满汀予绝望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脸着地并没有发生。
一只修长的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后衣领，猛地向后一提。
满汀予像个被提线的木偶一样，硬生生被拽了回来，重新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出手的正是言纾。
她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微微探身，就化解了满汀予的第二次社死现场。
做完这一切，言纾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松开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
“谢谢……”满汀予小声嘟囔了一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言纾擦完手，把湿纸巾精准地投进垃圾桶，才冷冷地开口：“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明天全班都要去警察局录口供，说我谋杀同学。”
满汀予：“……你赢了。”
她转过身，气鼓鼓地趴在桌子上，连后脑勺都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字。
言纾看着她那副气到炸毛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又出现了。她没再说话，而是低下头，从自己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教室里亮起了灯。
满汀予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宋知了那个叛徒，怎么还不回来……”满汀予摸着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
就在这时，一个东西从后面滚了过来，轻轻撞在满汀予的手臂上。
她低头一看。
是一个小小的、包装精致的纸杯蛋糕。
上面插着一块小小的巧克力牌，写着：“祝早日康复（才怪）”。
草莓味的。
满汀予最爱吃的口味。
她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言纾正低着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仿佛刚才那个扔蛋糕的人不是她。
但满汀予看到了。
看到了她耳根处那一抹可疑的、在灯光下几乎看不见的薄红。
满汀予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起那个还带着一点点体温的蛋糕，指尖触碰到那张巧克力牌，上面的字迹似乎都变得柔软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一股香甜的奶油味瞬间钻入鼻腔。
她拿起小叉子，挖了一小口放进嘴里。
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带着草莓的清香，一路甜到了心里。
就在这时，一张纸条从后面飞了过来，精准地落在她的蛋糕杯上。
满汀予打开一看，上面是言纾那力透纸背、锋利如刀的字迹：
“吃完把垃圾扔了，别搞得教室里像猪窝一样。”
满汀予看着纸条，又看了看那个蛋糕，再看看前面那个假装认真学习的言纾。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她拿起笔，在纸条的背面飞快地写道：
“谢谢言同学的爱心投喂！为了报答你，我决定明天不穿增高鞋垫来学校了，让你在视觉上也能享受一下身高的优越感！”
写完，她把纸条揉成一团，头也不回，反手向后一抛。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纸团精准地落在了言纾的课桌上。
言纾看着那个纸团，又看了看前面那个正在偷笑的满汀予，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拿起纸团，展开，看完上面的字。
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她拿起笔，在满汀予的那行字下面，又写了一行：
“不用。你现在的身高，踮起脚尖刚好。”
写完，她把纸条折好，夹进了自己那本厚厚的数学分析书里，没有再传回去。
满汀予等了半天没动静，忍不住转过头，用眼神询问。
言纾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笔，在自己的草稿本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笑脸。
然后，她用笔尖指了指满汀予手里的蛋糕。
意思是：快吃。
满汀予看着那个笑脸，又看了看言纾，心里像是被猫尾巴轻轻扫过。
她转过身，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