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调酒指南》aCloudy

4、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系统再也没有回应。

　　锡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算了，聊胜于无。

　　他打开系统背包，取出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金属片。把芯片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他索性把芯片塞进口袋，颓然地坐回吧台后面。

　　坐在吧台后，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无处下手。

　　没有材料图鉴，没有配方指南，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始。就算有原料，他也不知道它们的特性。就算知道特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配比……

　　他双眼无神地呆坐着，直到窗外夜幕降临。

　　吧台大厅里那台老旧的全息投影仪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启动了，正在播放今日角斗场的比赛直播。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断出现在屏幕上，对待敌人仿佛砍瓜切菜，动作凌厉而优雅。

　　“不败的神话，灰雾之城永远的传奇！克罗斯角斗士又一次将敌人斩于马下，展现出绝对的统治力……”

　　解说员激情澎湃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酒吧里。

　　他恶狠狠地盯着角斗士那张英俊的脸，恨不得隔着投影把他击毙。

　　这家伙有钱有势，好事占尽，居然还如此贪得无厌，厚颜无耻。

　　他咬牙切齿，伸手关掉了投影仪，四周重新陷入寂静。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梯，可怜的欠债人来到了自己的简陋卧室。

　　这里以前是原主父亲的房间。卧室里只有一张窄床、一张书桌、一盏台灯。台灯孤零零地亮着，照亮了桌上摊开的几本厚重笔记本。

　　他曾经尝试阅读过原主的笔记，希望在其中找到和调酒有关的蛛丝马迹，但那些潦草扭曲的字迹和诡异的符号让他根本看不懂，最后只能放弃。

　　尽管原主的父亲善于调酒，可原主居然真的一点也没继承到父亲的手艺，这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

　　他深深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坐到书桌前。

　　随意拿起一本笔记，颇有些无奈地翻开，手指拂过那些手写的字迹。在这个赛博朋克的未来时代，已经没人用纸笔记录了，这样的笔记本基本绝迹。

　　他一页页翻动着那些完全看不懂的凌乱涂鸦。扭曲的线条、重复的词句、诡异的图案……

　　纸页被他翻得越来越快，指尖在页边敲出了急促的节奏。眼前的字迹让他感到头晕目眩，想要合上笔记本，却又不舍得放弃。

　　就在这时，他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水杯。水杯倾倒，里面剩余的半杯水洒在了摊开的笔记本上。

　　“靠！”

　　他连忙拿起笔记本，想要把水甩掉。但就在举起笔记本的瞬间，台灯的光从纸张背后透了过来。

　　他愣住了。透过灯光，能够看到了一些之前完全没注意到的东西。

　　那些看似凌乱的涂鸦和扭曲的字迹下面，竟隐藏着另一层清晰工整的文字！

　　锡兰心跳加速，连忙把笔记本举到台灯前。透过灯光，他清楚地看到，那些疯癫的字迹，是用深色墨水写的。而隐藏在下面的，是用浅色墨水写的另一套笔记。字迹工整，内容清晰。

　　原主用了双层书写。真正的笔记，被藏在了下面！

　　手忙脚乱把台灯拉近，他将笔记本贴在灯光下。透过灯光，第一行隐藏的文字显现：

　　“我总是做梦，梦的内容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

　　呼吸停滞了一秒。他继续往下看：

　　“在梦里，世界完全不同。那里没有龙，没有魔力，没有【夜幕之蓝】和【无尽海流】，没有任何一种我熟悉的酒。那里的酒叫威士忌、伏特加、朗姆酒、金酒……”

　　“我看到了那里的酒吧，看到了调酒师如何工作，看到了无数种我从未见过的酒。我有记录的习惯，所以我把梦里看到的一切都记了下来。”

　　他的动作一顿，随即加快翻页。

　　“梦境第17次：看到一种叫莫吉托的酒。用朗姆酒、薄荷叶、青柠、糖浆、苏打水调制，清爽提神。”

　　“我对应推测，朗姆酒≈【银月流光】，薄荷叶≈【冰霜草】，青柠≈【酸刺果】，糖浆≈【蜜晶浆】，苏打水≈【气泡水晶液】。”

　　“理论配方应该是3份【银月流光】+5片【冰霜草】+半颗【酸刺果】+1份【蜜晶浆】+气泡水晶液补足。”

　　“备注：未实践。但理论上应该可行。”

　　他的手颤抖起来。

　　继续往下翻，每一页都是类似的内容。

　　“梦境第23次：看到血腥玛丽的调制过程……”

　　“梦境第31次：学习了马丁尼的经典配方……”

　　“梦境第45次：观察到基酒与香料的融合原理……”

　　每一个梦境记录后面，都跟着原主自己的推测和对应。他把梦中看到的“那个世界”的酒类原料，和这个世界的材料一一对应起来。

　　不仅如此，原主还在笔记里记录了大量创新想法。

　　“如果把梦境世界的金汤力配方，和我们世界的【星辰粉末】结合，会不会产生提升精神力的效果？”

　　“梦境世界的威士忌需要橡木桶陈酿，那我们世界的【龙息木】是否能起到类似作用，甚至效果更好？”

　　“理论上，【魔力结晶】作为催化剂，应该能让酒产生增益效果。但需要精确配比……”

　　他的目光不断在笔记本上游走，无法立刻消化眼前的一切，但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原主没有疯。只是于他而言，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连接被打破了。

　　他将梦中的知识与现实世界的调酒技巧结合，试图构建一个前所未见的调酒体系。

　　翻到笔记本的最后几页，是原主最后的记录：

　　“父亲不相信我。他说我得了赛博精神病，陷入了虚拟与现实的认知混淆。医生也说我需要治疗。”

　　“我时常觉得我真的疯了，可又觉得那些应该不是幻觉。这些梦境太真实了。我能记住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味道，每一个步骤。”

　　“可惜我没有机会实践了。收容所里的医生都说我病得太重，电击治疗变得更频繁了。我的手抖得拿不住东西，无法再调酒了。”

　　“我只能写下这些笔记，祈祷有一天能将这些理论全部付诸实施。”

　　“这些理论，究竟是对的，还是真的只是一个疯子的妄想？”

　　锡兰紧紧握着笔记本，指尖微微发颤，纸页几乎被捏出折痕。他和原主一样热爱调酒，所以更能与之感同身受。

　　原主不是疯子，他是天才。他的梦境连接了两个世界，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调酒理论。但没有人相信他，也没有人给他机会去证明。

　　而现在，这些理论，这些配方，落到了他的手里——一个真正来自“那个世界”，真正懂得威士忌、伏特加、朗姆酒的人。

　　放下笔记本，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会替他证明的。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一个小时后，一份完整的酒水对应表已经整理得当。

　　这就是钥匙。

　　靠在椅背上，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有了这份对照表，就能把现实世界的经典酒款一一在这个世界里复刻出来。

　　莫吉托、血腥玛丽、马天尼、威士忌酸……这些他闭着眼睛都能调出来的经典款，现在终于有了在这个世界施展的可能。

　　虽然材料名字变了，但本质是相同的。只要按照原主所写的对应关系，把配方翻译过来。按照他的调酒水平，相信很快就能让这个酒吧焕发新生。

　　锡兰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至少，他不用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瞎撞了。

　　就在他准备合上笔记本，明天一早就去采购材料实践的时候，目光突然落在了笔记本中间夹着的一页纸上。

　　那是一张单独的活页纸，纸张比其他页面更新，字迹也更加工整。

　　“实验NO.37：尝试用龙族代谢产物作为发酵触媒。灵感来源：梦境第89次。梦境世界里，有些酒需要特殊的催化剂才能产生独特风味。比如威士忌需要橡木桶陈酿，啤酒需要酵母发酵……那么，我们的世界是否也存在类似的特殊催化剂？”

　　“答案：理论上有。而且效果远超梦境世界。”

　　什么意思？锡兰皱起眉头，接着往下看：

　　“据我观察，梦境世界的酒除了让人精神愉悦、满足口腹之欲，并无其他功效。但在我们世界里，只要原料使用得当，酒能产生各种增益效果。”

　　“如果将龙族的代谢产物作为催化剂加入调酒过程，理论上，可以大幅提升酒的增益效果，甚至创造出前所未有的神话级酒品。”

　　神话级酒品？

　　没错，这里可是游戏世界。他差点忘了，玩游戏时喝的各种饮品都有不同的作用，比如可以让游戏主角提升力量、恢复血量，甚至短暂获得某些能力。

　　“所需材料：①龙粪（新鲜，含水率≥40%）②龙蛋壳粉（研磨至粉末状）。”

　　“理论配方：以梦境世界的威士忌为基础，用【琥珀之泪】3份+【龙息木】陈酿，发酵过程中加入龙粪提取液作为催化剂，最后混入龙蛋壳粉……”

　　“预期效果：饮用后可短暂提升身体素质30%，持续时间约1小时。”

　　“备注：未经证实。但理论上成立。”

　　盯着那行字，他的心脏狂跳。

　　根据玩游戏时的记忆，饮品能带来的效果相当有限。市面上最好的酒，也不过是提升5-10%的某项属性，持续时间最多半小时。

　　而原主的配方，预期效果是30%的全身体素质提升，持续1小时。

　　这样的buff，在整个灰雾城都找不到第二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