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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成为霁家二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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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弟，你不怕吗？”警察来的时候就见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正呆呆看着地面死去的父亲。
男人倒在血泊里，胸口已经被捅成马蜂窝，如同烂泥一般招来许多蝇虫。
小孩脸上全是淤青，一头柔软的银白长发轻轻披在肩上，如同披了满肩月光，童颜溺人，如果不是满脸伤痕，绝对称的上赏心悦目。
他有些迟钝的眨眨眼，抬眸佯装一脸天真的展颜笑道：“爸爸说流血代表着幸福，所以我也经常流血，爸爸现在应该很幸福吧，我应该为爸爸感到高兴才对！”
他们瞳孔皆是一震，眼底情绪复杂的相互对视一眼，转而又问：“小弟弟，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小孩冰蓝的眸子轻轻垂下，眼下一片淤色，思索片刻，呆滞的摇摇头：“昨天爸爸把我的头抓起来往地上砸，流了好多血，然后眼睛就天黑了……”
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忽然一愣，四下张望，问道:“妈妈呢？”
其中一个女警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妈妈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小孩一怔，很平静的接受母亲死亡的消息，眼底的伤心只有那时是真心实意的。
这块地被封锁起来，街坊邻居议论纷纷，他们都说，是那疯婆子杀了丈夫跳河自尽了。
在带走孩子时，那小孩的目光如同裹着冰粒的寒风刮过议论人群中的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如同泣了血般。
这绝对不是一个六七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后续他们发现这个孩子并不是这家人的亲生孩子。
霁妄被送进孤儿院半年，亲生父母才终于被找到。
原来他的奶奶曾经是霁家保姆，一个人养一家子人。听说儿媳妇是个疯子，十七岁难产才送到城里。
两个孩子同一天出生，保姆出于私心将真少爷换走，而后离职带着霁妄回到乡下。
院长难得给霁妄换上新衣服，带着人在院门口等着。
那时常面目可憎的脸色堆砌起肥腻的笑来：“以后不要忘了妈妈，多回来看看。”
称得上萧条冷寂的孤儿院门口，一辆黑色豪车驶来，堪堪停稳，车门便被立即推开。
一位容貌迭丽衣着婉约的银发女人，眼眶殷红，含泪朝霁妄走来。
霁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忽而移开目光看向车里坐着的小孩，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便更加冷漠。
可当女人蹲身抱住他时，那温热的怀抱，没有任何恶意的温度将他包裹时，他眼瞳蓦地一颤，浑身尖锐的刺几乎一瞬间被融化。
他抿着唇，嘴唇嗫嚅几下，将七年来所有的委屈嚼碎了往肚子里咽。
那一刻，他觉得人间的温度还是有些热的，融化眼底的冰化为水在眼眶里打转，还要忍着不让它落下。
他只贪念那一刻的温柔而已，可以卸下一切防备的温柔，任由母亲抱着自己泣不成声地诉说思念。
霁妄上车时，车里的小孩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两人目光相接，母亲尬尴的解释：“小妄，这是你的哥哥，霁玄白。”
近距离看这个小孩的相貌，霁妄心脏蓦地一缩。
太像了……
和养母像，和那个恶魔也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只要看见那双眼睛，无端怒火与恐惧几乎灼伤他的肺腑。他应激扑上去一把掐住霁玄白的脖子，小孩瞳孔一颤，脖子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面目扭曲。
场面一度失控，母亲用尽力气也扯不开他：“小妄！把手松开！听妈妈的话……”
霁玄白被掐的脸红脖子粗，拼命掰着他的手指。
对方卵足了劲，眼球渐渐充血，下一刻便会在眼眶中炸开一般。
他眼神一凝，使出吃奶劲一脚把霁妄踹开，眼底猩红，偏头剧烈咳嗽干呕起来。
他没想到那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身躯能有这么大力气……
霁妄还想要扑上来，被母亲紧紧搂住：“小妄，他是哥哥，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你不是我妈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霁妄想要挣开她的怀抱，多年的委屈的终于涌了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被那恶魔打的头破血流时，恶魔的孩子却被自己所谓的父母养的白白净净；凭什么他每天有挨不完的打，而那恶魔的孩子却衣食无忧家财万贯！
“果然是乡里长大的。”一声低沉的嗓音传来，“没有教养，还一身臭味臭脾气。”
霁妄一愣，停止挣扎，抬眸恶狠狠看去，那眼神似弯刀死死咬住西装笔挺从容优雅的男人。不知何时，福利院又来了一辆豪车。
“老公！”母亲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总归是我亲儿子，该来看看是个什么样。”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着小孩，眼底有不屑有失望。
车里的小孩见到他，连忙下车扑进父亲怀里：“Daddy！”
男人在垂眸看霁玄白时，眼中溢满温柔，这毕竟时他们倾尽七年心血培养的孩子，不可能因为不是亲生的就忽然没有爱。
一只被错养的猫，养了这么久总是有更深的情感。
这一幕落在霁妄眼里像一团火，浑身都因此在颤抖，嫉妒怨恨像潮水般散开，游遍四肢百骸，腐烂他的每一寸血肉。
不行，如果不回霁家，那他什么也没有了，受的那些苦又算什么？算他血厚抗揍吗？
可笑的是，他根本没有退路，背后是深渊般的福利院，面前是生恩不如养恩的父母……
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下头缓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又换回一惯的平静。
他总得在霁家捞回点什么。
“你叫什么？”父亲问道。
他没有查过霁妄的资料，但母亲查过，想要替他回答结果霁妄自己先开口：“曲妄。”
“以后改霁姓，叫霁妄，知道吗？”父亲再次发话，“这是你哥哥，以后不能这样无理取闹。”
明明是同一天出生，却默认霁玄白是哥哥，看来以后霁氏是轮不上他接手。
“嗯。”霁妄深吸一口气应道。
霁家别墅很大，像欧式纪庄园。
车子缓缓驶入，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迎接，保姆各忙各的。
选好房间，他便去浴室洗澡。保姆给他准备好换洗的衣物，听见浴室噼里啪啦几声响，立即去查看情况。
小孩瘦的皮包骨，皮肤几乎白的透明，因为营养不良而比同龄小孩瘦小一圈。而这身好皮相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尤其是一条从脊椎骨蜿蜒而下的一长条疤痕，触目惊心。
不敢想象生活在乡下的那七年经历过什么。
保姆捂住嘴，眼眶都红了，小孩却疑惑的扭头平静问她：“这个怎么用。”
霁妄洗澡很快，在保姆叫他下楼吃饭的前一分钟换好衣服下楼。
他的相貌随母亲，随便打扮一下便极其漂亮，像橱窗里精致的玩偶。
他没有注意一家人打量的目光，盯着桌上的美味珍馐，以前觉得这辈子都吃不上的东西，这一刻他可以随意吃。
桌上的氛围很奇怪，似乎桌上多了一个陌生人都不是很自在。
霁妄看着手里的筷子和刀叉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只好笨拙的学着他们的模样用，显得滑稽又可笑。
半晌，霁玄明轻咳一声：“霁妄，你上过学吗？”
霁妄淡淡点头。
霁玄明嗤笑，冷淡道：“他们没教过你教养吗？连吃相都没有。”
霁妄眼底没什么情绪，闷头进食好一会儿，才抬眸淡淡道：“没有。”
饭桌上陷入死寂，就连优雅吃着饭的霁玄白都斜眸扫了他一眼，而当事人却只顾着吃饭，像是饿死鬼投胎。
霁玄明放下碗筷，严肃道：“你以后是霁家二少爷，你乡下的陋习这段时间必须要学会改变，你学学你哥哥。”
霁妄眼也不抬，眸底始终一片木然，仿佛初见母亲时的那丝期望和脆弱都是错觉：“你们在教霁玄白教养的时候，我还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吃剩饭，你让我改，你教吗。”
他的语气很淡，淡的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饭桌上再次陷入了死寂。
霁妄所有的菜都吃过一遍，唯独离他最近的鱼没有动过，甚至没看过一眼。楚岚白强颜欢笑着给霁妄碗里夹了块鱼肉，出声缓尴尬：“小妄，爸爸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明天我们给你请家庭礼仪教师，你慢慢学。明天就去哥哥学校好好上课，回来有时间就学。”
看着楚岚白夹鱼的动作，他蓦地一怔，这一幕不断与记忆中疯狂往他最里塞生鱼肉的恶魔重合，胃部剧烈痉挛起来。
他蹙眉忍着想吐的欲望，脸色惨白的放下筷子，声音都有一丝发颤：“谢谢……我吃饱了。”
语罢，只听椅子挪动，霁妄跳下椅子头也不回的跑回房间。
他一走，就听见霁玄明道：“他一身陋习，没个少爷形象，真要去玄白学校，我们霁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光。”
楚岚白一拍桌，愠怒道：“要不是我们把他弄丢，他能受这么多苦？你还指望那群乡下人教他贵族礼节？”
霁玄明看了眼饶有兴趣听着的霁玄白，也带上一丝怒气：“玄白在这听着，你就向着他说话。”
楚岚白眼圈又红了，声音都有些哽咽：“我哪向着了？我这不是心疼嘛……”
霁妄心中冷笑，真要心疼他，就不该将霁玄白留在家里。既放不下养子，又要弥补亲生儿子，哪有那么容易？
很快他便没有余力去关心桌上几人，眼前出现彩色雪花，耳鸣让他脚步有些许虚浮，脚下的阶梯天花乱坠分成几道重影。
那一刻似乎又回到了被抓着头往墙上砸的时候，混乱狰狞的脸不断在他脑海闪过，天旋地转，大脑疯狂闪频。猛一推开房门，他就冲到卫生间趴着马桶呕吐，把晚上吃的全吐了出来，吐的胃部抽痛，最后吐无可吐便只吐的出一大口一大口的酸水。
五指用力抓紧马桶边缘，浑身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许久才从大脑一片空白的脑鸣中活过来。
半夜被饿醒，霁妄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发呆。半晌，眨眨眼翻身下床，鬼鬼祟祟将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
外面很黑，但肚子已经唱起交响乐，势要响到天明的架势。
他咽咽口水，还是小心翼翼走出房间直奔厨房。
厨房什么也没有，霁妄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吃的。这里的东西太智能，花里胡哨，前找不到灶台后寻不到冰箱。在乡下的时候，柴火堆旁随意扔着各类蔬菜，他饿了，晚上偷偷摸摸吃一个都不会被发现。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浑身一僵，回头发现是霁玄白。
霁玄白睥睨着他，冷笑一声，打开一边他从来没见过的豪华冰箱。
难怪找不到冰箱，原来是嵌进墙里的。
冷白的光照亮霁玄白的表情，他拿出一杯饮料，不屑冷哼道：“果然是土狗，没教养手脚也不干净。”
霁妄起身，个子没有霁玄白高，一把夺过他手上还没捂热的饮料，淡淡歪了歪头，眉头轻挑：“这是我家，你一家早死光了，难为你奶费心，宁愿自己委屈也要给你谋个京市户口。”
原本只想恶心一下霁玄白，他却微微蹙眉道：“你抢我饮料干什么？”
“再帮我拿一个苹果。”霁妄冷冷道。
他总不能说自己太矮拿不到吧？
霁玄白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帮他拿出一个苹果，霁妄拿过也没去洗，直接就咬上一口走开。
“等等。”霁玄白忽然开口，“你很恨我抢了你的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