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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捡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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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连绵,潮湿气入了肺。
陶溪在公交车上,看了看男友齐少寒两天没回消息的界面,冰凉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打下一行字。
“我们分手吧。”发完消息,没等回复就把他拖入黑名单。
半年来始终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她亲手搬走,虽然外面的天有些阴沉,但是她却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
进了楼栋,发现楼道里的感应灯又坏了,陶溪叹了口气。
她一手抓着还在滴水的折叠伞,另一手打开手机照明看着脚下的楼梯,小心翼翼地往五楼爬。
就快走到家门口,听到一声“咕噜”声,在安静的楼道里特别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陶溪胆小,独自走夜路的时候在脑内控制不住地回放N年前看过的恐怖片桥段。
她头皮发麻,不敢往前走。但是看了一眼窗外,电闪雷鸣,还能逃去哪?
陶溪还是选择一边告诉自己相信科学,一边壮着胆子用手机照了照前面,照出一团毛绒绒的黑影。
是一只受了伤的黑猫。
很大的一只猫,它浑身湿透,黑色的长毛一绺一绺贴在身上,显得有点狼狈,但依旧能看出骨架的修长。
陶溪心中一喜。她一直很想养一只猫,可是前男友不喜欢,她也就选择了迁就。老天有眼,跟渣男刚提了分手就天降一只猫。
云养猫很久,本着强留代替购买的原则,陶溪决定收养它。
迅速做了决定,陶溪才蹲下身来慢慢靠近缩成一团的黑色大猫。她一靠近,原本趴在那里的它听到动静,耳朵警觉地转动了一下,猛然抬起头。
“咪咪,你还好吗?”陶溪试着向猫展示友好。
她一开口不得了,黑猫立刻抬起头来盯着她并发出低吼。
对视的一瞬间,陶溪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近乎耀眼的鎏金色,竖瞳细长,里面没有家猫的温顺或野猫的惶恐,只有一片冰封的湖,淬着金属的冷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凶狠。似乎出于野兽本能的警觉,判断陶溪的来意。
威慑力十足。
以陶溪云吸猫的经验来看,这庞大的体型,加上圈因为潮湿而显得没那么蓬松的胸毛,它应该是一只缅因。
收到警告后,陶溪僵在那里,不敢继续靠近。“我没有恶意,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试着跟黑猫讲道理,陶溪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糊涂了。
可奇迹般地,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大猫炸起的毛似乎也塌下去了几分。
见沟通有效,陶溪继续展开攻势:“你受伤了吗?”
她看到黑猫左前爪有些不自然地蜷缩着,在潮湿阴暗的走楼道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它先动了动,试图站起来,但受伤的腿一软,又跌了回去。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与其说是痛呼,倒不如说是恼怒。
陶溪感觉很奇妙地,在这样急促的暴雨声中,却可以听清自己的呼吸声和黑猫稍显粗重的喘息。
“跟我回家,我给你包扎一下好不好?”陶溪继续自顾自地跟眼前的凶巴巴的黑猫打商量。
刚说完,就见窗外一道白光闪过,紧随其后的就是炸裂的雷声。黑猫却像没听到似得,用带着几分审的目光地盯着吓得一抖的陶溪。
它不再发出那种“你敢靠近试试”意味的低吼声,只是趴卧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陶溪。
陶溪似乎读懂了它的意思,她就默认黑猫是答应了她的邀请。
毕竟,猫是傲娇的。
陶溪放下手里湿漉漉的雨伞,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外套带着自己体温的一面在大猫略显不情愿的挣扎下包住了它湿漉漉的身体。
两手并用地托起它,才感觉到,它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重。养猫的朋友说成年缅因能有二十斤重。陶溪隔着衣服能感受到它的肌肉很扎实,有这属于捕猎者的矫健身姿。
陶溪则刚好相反,一个办公室白领,从不运动,胳膊和腿纤细无力,拎一箱十斤的水果都费劲。
凭借着想带猫回家的过人意志,心里默念“感谢大自然的恩赐”,这才勉为其难地把大猫抱进自己家。
*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风雨。客厅里一片漆黑,陶溪先光着脚走到屋内,把怀里的黑色大猫安放在沙发上,才回到门口打开了灯。
暖色调的灯光亮起,瞬间让她安心了许多。
可黑猫看起来却更糟糕了。它毛发凌乱打结,左前肢靠近躯干的位置有一道不深的伤口,但沾了泥水,有些感染。
陶溪就拿来应急药箱,坐到黑色大猫身边。它趴在沙发垫上,依旧警惕地瞪着陶溪,但因为虚弱,那眼神的威慑力大打折扣。
在灯光下,鎏金色的猫瞳如宝石,眼神里有藏不住的矜贵和优雅,此时看起来如落难的国王一般。
陶溪从药箱里拿出剪刀、纱布和碘伏,黑猫似乎又发出警告的低吼。
大概是新环境让猫有些应激。
陶溪耐着性子,软着声音,把对方当个孩子一般耐心地解释:“你受伤了,姐姐给你消毒包扎一下,你配合一点好不好?”
听她说完,黑猫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似乎是答应了。
陶溪拿起碘伏棉棒在它受伤的前爪上细细地擦拭着,动作不算熟练但很轻柔。它偶尔会因为疼痛抽搐一下,却一声不吭,还挺有脾气。
包扎过程意外顺利,陶溪拿来一条毛巾想给大猫擦拭湿漉漉的身体,却被他警告了。
陶溪看了看手里的毛巾,似乎齐少寒用过。可能是猫不喜欢他的气味。
家里没有新的毛巾,陶溪只好用自己的浴巾给它擦了擦身体。擦拭的时候似乎它放松了一些,偶尔还发出呼噜声。
陶溪把大猫擦干之后,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因为淋雨而有些狼狈。简单冲洗一下,换了身家居服,出来看到黑色缅因安静地趴窝在沙发上阖眼假寐。
“你饿不饿?”陶溪开口问猫。猫自然是不会回答的,睁开眼只是看着她。
虽然陶溪没养过猫,但是在网上查了一下她知道每只猫的习惯不一样,有的猫不吃猫粮,有的猫却只吃猫粮。
第一次养猫,还是要溺爱的。她打开外卖软件,下单了一小包比较贵的猫粮,又买了一些鲜虾和鸡胸肉。
半小时后,快递就送到了。陶溪拿了一个自己很喜欢但是又用不上的漂亮的碗——上面还有猫爪的图案,把猫粮倒在里面,端到大猫跟前。
缅因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闻都没闻,就极为嫌弃地撇开头闭上眼继续假寐。
好吧,看来它以前吃得就很精贵。
陶溪认命地把猫粮放到一边,去厨房亲手给它做吃的。
虾是鲜活的,她细细地去了虾头,挑净虾线,用清水煮熟之后放在一个干净的新盘子里。又把鸡胸肉煮熟,亲手撕成均匀的细条,跟虾仁放在一起。
猫不能吃人类的调料,她就把这些原生态的熟食直接端给了缅因。
果然,换了新鲜的食物后,那黑猫凑近谨慎地嗅了嗅,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陶溪看它吃得优雅,才放下心来把剩余的虾仁和鸡胸肉放在自己的碗里,撒上一些沙拉酱,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吃了起来。
客厅里一时间只有一人一猫安静进食的声音,意外地和谐。
从前的她,晚上精心准备晚餐等着齐少寒回来,就为了能跟他说说话谈谈心,可他呢,总是抱着个手机,当她不存在一样。
以后再也不用这样了,有这样一只漂亮的大猫陪在身边,会认真吃完她准备的食物,陶溪感觉自己内心的空洞似乎被填上了一角。
洗过碗,陶溪打开电视,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节目看了起来。即使在短视频时代,陶溪还是喜欢看电视节目。因为电视给了空荡的房间一种家的温馨,而大猫则盘卧在她身旁安静地睡着。
*
雨一夜未停,陶溪睡得不太安稳。
她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看到齐少寒冷漠背影和不耐烦的目光。可光影一转,她见那背影又变成了一片纯黑。
后来,那个背影似乎转过身,像陶溪张开双臂,把她搂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带着一种奇异而柔软的、像是阳光下蓬松绒毛一般暖烘烘的气息,让她冰冷的四肢都舒展开来。
她忍不住往那热源深处蜷缩。
第二天早上,陶溪是被一阵痒意弄醒的。
脸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柔软带刺的东西轻轻刮过。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眼前被一大片浓郁如丝绸般的黑色占据,陶溪愣了几秒,视线逐渐聚焦——是猫。她脸颊边、枕头上,还散落着几缕长长的、乌黑顺滑的猫毛。
陶溪缓缓转过头。
床边的地毯上,那只黑色的缅因猫正趴在那里,下巴搁在交叠的前爪上,那双鎏金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陶溪发现,猫的前爪上,昨天晚上为它包扎的绷带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