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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的猫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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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又梦见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比上一次更加真实,手臂有力而稳固地环着她,热量源源不断地透过来。
她的脸贴着的,不再是柔软的衣料,而是光滑且富有弹性的肌肤。带着干净的气息,还有那种独特的、阳光晒过皮毛般的暖香。
陶溪无意识地蹭了蹭,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像是压抑着什么,接着环着她的手臂绷紧了,热源的温度也逐渐发烫。
但她太困了,只是更深地依偎过去。
这一觉睡得无比安心,直到阳光散落在脸颊上微微发烫,她才开始苏醒。
在彻底醒过来之前,陶溪清楚地感受到了温暖、柔软和被包裹着的安全感。脸颊贴着的东西,温润光滑,随着平缓的呼吸微微起伏。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气息,像是被阳光烘出香气的雪松。
陶溪满足地哼了哼,想伸个懒腰,手臂却被什么压住了,有点沉。腰间也沉甸甸的,横亘着一条结实有力的——男人的手臂?
大脑瞬间宕机。这是梦里?
然后,陶溪猛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看到的,是一片蜜色的皮肤,肌理分明、锁骨清晰。再往下,是结实饱满的胸肌,随着呼吸规律起伏。陶溪的脸,正贴在上面。
不是梦。
陶溪不敢再往下看,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下一瞬又立刻冻结。
装死了很久,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缓慢上移视线。
流畅的下颌线、微抿着的薄唇,高挺如山峰的鼻梁,然后……陶溪对上了一双迷人的眼睛。
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眼窝深邃,睫毛长而密,摄人心魄的鎏金色竖瞳,在晨光中微微收缩,里面映着陶溪惊恐万状、头发蓬乱的倒影。
这张脸,俊美得极具攻击性,像是古老神话里走出的神祇,带着原始而野性的俊美。黑色的长发蜿蜒至腰间,碎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
此刻,这张脸的主人,正侧躺在陶溪身边,未着寸缕。一条手臂被她枕着,另一条手臂,正极具占有欲地扣在她的腰上。
两个人盖着同一条被子,身体紧密相贴。
“啊——!!!”
短暂的呆滞化作惊声尖叫,陶溪连滚带爬地向后猛缩,差点摔下床去。被子被她一扯开,男人整个上身就暴露在晨光中,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漂亮得像雕塑。
但此刻陶溪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有无尽的惊恐。
“你……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我猫呢?!”陶溪语无伦次,浑身颤抖,混乱中抓起枕头挡在身前。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昨晚仍然是裸睡的。
男人被陶溪的尖叫惊得皱了下眉,那双鎏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理所当然。
他慢条斯理地坐起身,黑色的发丝滑落肩头,动作自然流畅,丝毫没有因裸露而感到尴尬。
“人,好吵。”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陶溪竟听出一种属于猫科动物的慵懒。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竖瞳微微眯起,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这个动作让陶溪瞬间想到那只巨大的黑色缅因。
“你的猫?”他咂摸着陶溪的话,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下,勾起弧度完美的坏笑,“不就在这里吗?”
下一秒,他的身体轮廓骤然模糊、收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揉捏重塑。光影扭曲了一瞬,床上漂亮得不像真人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只被陶溪捡回家养的黑色缅因猫。
它优雅地蹲坐在陶溪凌乱的被子上,抬起一只前爪,舔了舔,然后抬起那双鎏金色的猫眼,带着一丝戏谑地看着她,仿佛在问:“现在,信了?”
陶溪张着嘴,大脑彻底死机。枕头从手中无力的滑落。
“你……你……”陶溪指着它,手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梦,一定是梦还没醒!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得几乎跳起来。
不是梦。
猫……变成了一个男人?还抱着她睡了一夜?
所以,它是公猫。在这种时候,陶溪的脑内竟然荒谬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信息量太大,陶溪的处理器似乎彻底烧毁,眼前一阵阵发黑。正在她试图重启大脑时——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如同丧钟,敲在陶溪一片混乱的神经上。
缅因猫歪了歪头,耳朵转向门的方向,又转回来看着陶溪,鎏金色的竖瞳里明明白白写着:人,去开门。
门铃还在不依不饶地响,夹杂着不耐烦的拍门声:“陶溪!我知道你在家!开门!我们谈谈!”
是齐少寒的声音。
陶溪浑身冰冷,心脏突突突地不规则律动,头上的神经也节奏一跳一跳地配合着。
齐少寒居然还有脸现在来找她“谈谈”?动不动就玩消失,她发分手消息十多天没回复的男人,竟然还活着?
对于一个刚刚经历了世界观崩塌,并且床上出现陌生男人(虽然此刻已经变回优雅大猫了)的人来说,没有心情跟一个“死而复生”的前任说任何话。
但是没办法,人在门口,不开门会影响邻居。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陶溪决定暂时放下刚才的震惊,先把齐少寒打发走再说。
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昨晚扔在椅子上的居家服套上,头发胡乱扒拉两下。
那只黑猫——不,已经变成黑猫的那个男人——已经轻盈地跳下床,迈着它一贯优雅而悄无声息的步伐,走到卧室门口,回头看了陶溪一眼,尾巴尖懒洋洋地一勾。
仿佛在说:犹豫什么?
陶溪深吸一口气,压住胃里的翻腾和腿软,踉跄着走过去打开卧室门。
出来后拍门声更响了,几乎是在砸门:“陶溪!开门!别躲着!让你那个野男人出来!”
野男人?陶溪愣住。她哪来的……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那个被“漂亮”男人签收的快递。事到如今,只能是这只黑猫签了,他还跟快递员说是家里人……
陶溪猛地转头看向脚边的缅因猫。它正若无其事地蹲坐在那里,舔了舔爪子,一脸“我做了好事,不用谢”的骄傲表情。
“陶溪!你再不开门我找物业了!”齐少寒的声音逐渐拔高,气急败坏。
陶溪揉了揉眉心,走过去,猛地拉开了门。
齐少寒站在门外,脸色很不好看,眼下有些青黑,看起来最近生活也不太顺利。
真是活该。
他手里提着一个帆布袋,里面是陶溪当初送他的东西。他看到陶溪,眉头立刻拧紧,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往屋里扫,语气冲得很:“你屋里有人?”
陶溪挡在门口,自然是不想让他进来,说话干脆:“东西放下,没什好谈的,你可以走了。”
“走?”齐少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上下打量陶溪,目光里带着熟悉的审判,“陶溪,你可以啊,我才几天没回来?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还让人住进来了?”
陶溪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或许在她不在家的时候齐少寒来窥探过。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对门邻居的门开了一条缝,又迅速关上。
此时她无比厌烦,甚至有些愤怒。“齐少寒,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跟你无关。请你离开。”
“分手?我同意了吗?”齐少寒往前逼近一步,试图挤进来,“我们只是吵架,冷静一下!你倒好,直接让野男人登堂入室了?让他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陶溪身后。
陶溪并不知道那黑猫是什么时候,又是以什么形态出现的。只知道一个高大得极具压迫感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停在她的身后。
他又变成了陌生的漂亮男人,并且依旧没穿衣服。
当然,陶溪家里根本没有他能穿的衣服。他只在腰间松松地围着那条她昨晚洗澡后用的、印着小奶猫的浴巾。浴巾对他来说有点短,勉强遮住关键部位,露出一双笔直修长、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
额间湿漉漉的碎发还在滴水——看来他还抽空去洗了个脸——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门框上,微微侧着头,那双妖异的鎏金色竖瞳,正漫不经心地睨着齐少寒的脸。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多少情绪。只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以打量某种无关紧要又有点碍事的东西的眼神看着齐少寒。
齐少寒的声音和动作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目光从对方那张漂亮得近乎非人的脸,移到那身明显经过长时间锻炼的、俊美无铸且充满爆发力的躯体上,再落到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上。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陶溪甚至能听到齐少寒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轻响,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黑猫,或者说这个陌生漂亮男人微微偏了下头,目光转向陶溪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种天然的磁性:“溪,这谁?”
他叫她……溪?还叫得这么自然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