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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下真的不用交房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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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聚会散场时，温时喻已经喝得脚步发飘。他骑着那辆二手电动车，在夜晚的街道上画着不太标准的S形。
“古代文学专业……毕业即失业……”他嘴里嘟囔着，头盔下的脸有点发烫。刚才聚会上，读计算机的老王已经在炫耀年薪，学金融的小李则在抱怨基金跌得心疼——虽然方旭文怀疑对方主要想让人知道他已经有钱玩基金了。
只有他，温时喻，还在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
“早知道就听我妈的，去考公务员……”他叹了口气，拐进一条平时不怎么走的小路，想抄个近道回家。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那条小巷。
巷口没有任何标志，但里面透出的光是暖黄色的，和外面街道上苍白路灯的光截然不同。更奇怪的是，巷子里隐约传来喧闹的人声，还有人在走动的声音——这都晚上十点多了，什么店铺还这么热闹？
温时喻停下电动车，单脚撑地，好奇地探头往里瞧。
他酒意上头，好奇心也跟着膨胀。想起最近短视频平台总推送的那种“沉浸式古风体验馆”，说不定这就是一个还没正式营业的试运营点？
“反正回家也是对着天花板发呆……”他锁好车，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小巷。
越往里走，声音越清晰。能听到类似“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的叫卖声，还有“让一让，让一让”的吆喝。光线是从巷子尽头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门里透出来的，门虚掩着，里面人影憧憧。
“嚯，道具做得挺像。”温时喻摸了摸那扇木门，手感厚重，连木纹都清晰可见，“这得花不少钱吧？”
他推开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灯火通明的古代街道展现在面前。青石板路，两旁是木结构的二层小楼，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一串串红灯笼。人们穿着各色古装走来走去——有粗布短打的挑夫，有长衫方巾的书生，有襦裙飘飘的妇人，甚至还有几个穿着深色官差服装、腰佩长刀的人在巡逻。
“我去，这规模……”温时喻眼睛都亮了。
他掏出手机想拍个视频，却发现没信号。“正常，这种地方一般都会屏蔽信号，防止剧透。”他自我解释着，把手机塞回短裤口袋。
一个推着木车的小贩从他身边经过，车上插着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温时喻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他凑过去：“哥们，糖葫芦怎么卖？”
那小贩愣了愣，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有点古怪：“五文钱一串。”
“五文……”温时喻摸了摸口袋，只有手机和一张二十元纸币，“能用微信吗？或者支付宝？”
小贩的表情更奇怪了，摇摇头推车就走。
“哎等等，我现金也行！”温时喻掏出那张二十元，“这个够了吧？不用找了！”
小贩盯着那张绿色钞票，脸色变了变，加快脚步走了，边走边回头看，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啧，这入戏也太深了。”温时喻有点尴尬地把钱收起来。他今天穿的是短袖T恤、运动短裤和一双荧光绿跑鞋，背上还背着个双肩包——确实和这里的“画风”不太搭。
不过既然是体验馆，应该有租赁服装的地方吧？他东张西望，想找找有没有指示牌或者工作人员。
街上的人都在看他。
温时喻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好奇的、警惕的、甚至有些厌恶的。一个妇人拉着孩子匆匆走过，那小孩指着他说：“娘，那个人怎么不穿衣服？”
“嘘，别瞎看！”妇人把孩子拉走了。
“我这不是穿着呢吗？”温时喻低头看看自己的短袖，哭笑不得。六月的天，穿短袖短裤不是很正常？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看到一个卖糖人的摊子。摊主是个花白胡子的老人，手艺娴熟，用糖浆在石板上勾勒出蝴蝶、兔子等形状。
这个温时喻熟，小时候在庙会上见过。他凑过去蹲下：“大爷，能做个蜘蛛侠吗？”
老人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困惑：“猪……猪什么侠？”
“蜘蛛侠，就是一个人，穿着紧身衣，胸口有个蜘蛛图案……”温时喻比划着。
老人摇摇头：“老夫只会做十二生肖，客官要什么？”
“那来条龙吧，霸气。”温时喻说。
老人点点头，舀起一勺融化的糖浆，手腕翻飞，一条栩栩如生的糖龙逐渐成形。温时喻看得入神，这手艺，绝对是真的，不是那种机器压出来的货色。
“多少钱？”糖龙做好后，他问。
“十文。”
温时喻又掏出那张二十元：“这个行吗？”
老人接过纸币，对着灯笼的光看了又看，眉头紧皱：“客官，这是何物？老夫只收铜钱或碎银。”
“啊？那……”温时喻摸了摸身上，确实没有硬币，“大爷，我微信转账行吗？或者您告诉我店名，我出去后在大众点评上给您五星好评？”
老人把纸币塞回他手里，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这糖人送给客官吧，您快走吧。”
温时喻拿着糖龙，有点懵。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顾客就是上帝不懂吗？不过白得一个糖人，也不算亏。
他舔着糖龙继续逛，越逛越觉得不对劲。
首先是气味。这条街上有马粪的味道、炊烟的味道、各种食物混合的味道，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像是没有污水处理系统的臭味。这还原度也太高了点吧？一般体验馆会做到这一步吗？
其次是细节。他仔细看了看那些建筑，木柱上的裂纹、石板路的磨损、墙角的青苔，都真实得不像话。就连行人脸上的表情——那种日晒雨淋的自然肤色，眼角的皱纹，手上的老茧——这得请多少群演啊？
最重要的是，他走了快二十分钟，还没看到这地方的边界。按理说，城市里哪有这么大一块地搞这种体验馆？
“不对劲……”温时喻停下脚步，糖龙也不舔了。
他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找不到回去的门了。
刚才进来的那扇门呢？他转身往回走，但街道弯弯曲曲，两旁的建筑看起来都差不多。他试图找找有没有安全出口的标志，或者工作人员通道，但什么都没有。
“请问一下，出口在哪里？”他拦住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那书生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什、什么出口？”
“就是离开这里的大门啊。”
书生摇摇头，快步走开了。
温时喻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继续往前走，这次步伐快了许多。街道似乎没有尽头，行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就是他，穿得不成体统！”
“光天化日……哦不，大晚上露胳膊露腿，成何体统！”
“怕不是个疯子吧？”
温时喻听得清楚，心里那点“这是体验馆”的幻想开始崩塌。如果这是角色扮演，这些群演也太敬业了，敬业到有点诡异。
他看到一个穿着官差服装的人，连忙跑过去：“同志，您好，我好像迷路了，请问——”
那官差转过身，温时喻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这人腰间的刀，在灯笼光下闪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那不是道具，方旭文能看出来——刀鞘上的磨损，刀柄上缠绕的麻绳已经被手汗浸得发黑，甚至这人虎口上的老茧，都清清楚楚。
“你是何人？”官差厉声问道，手按在刀柄上。
温时喻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我是游客，不小心走进来的，请问怎么出去？”
“游客？”官差上下打量他，眉头紧锁，“你这打扮……是外邦人？”
“啊？不是，我是本地人，就住附近……”温时喻试图解释，但脑子一片混乱。他该怎么解释？说自己是穿越了？可他自己都不信！
另外两个官差也走了过来，三人形成一个包围圈。街上的人围了过来，窃窃私语。
“看他那头发，短得跟还俗的和尚似的。”
“那裤子，大腿都露出来了，伤风败俗！”
“背上的包袱也怪模怪样的……”
温时喻额头冒汗，酒全醒了。他意识到一件事——这可能不是体验馆。
“各位，各位，听我说，这是个误会。”他举起双手，试图安抚，“我这就走，马上走，你们继续……”
“走？”为首的官差冷笑一声，“你形迹可疑，穿着怪异，言语不清，还想走？跟我回衙门一趟！”
“衙门？”温时喻腿一软，“别啊，同志，这戏有点过了吧？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没钱没势，你们绑架我也没用……”
“胡言乱语！”官差一挥手，“带走！”
两个官差一左一右架住温时喻。他想挣扎，但那双手像铁钳一样。双肩包被扯了下来，荧光绿跑鞋在青石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警！110！打110啊！”温时喻大喊。
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呼。
“他说什么？报什么？”
“怕是真疯了……”
温时喻被拖拽着穿过街道，他最后的希望是能看到摄像机，或者导演喊“卡”的声音。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望不到头的古街，和一群穿着古装、眼神真实得可怕的人。
他被押进一栋挂着“京兆府”牌匾的建筑，扔进一间有栅栏门的房间里。
牢房。
货真价实的牢房，有干草堆，有尿桶，有锈迹斑斑的铁链。
温时喻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墙，终于接受了一个荒谬的事实——
他可能，大概，也许，真的穿越了。
“完了。”他喃喃自语，“这下房租是真的不用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