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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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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时喻在牢房里蹲了半宿,期间经历了从震惊到否认再到接受现实的完整心理过程——如果这还能算“现实”的话。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儿……”他抱着膝盖坐在干草堆上,第无数次环顾这间牢房。石墙、木栅栏、地上的干草,还有角落里那个散发着可疑气味的桶,一切都真实得令人绝望。
更糟的是,他急需解决生理问题。
“有人吗?我要上厕所!人有三急啊朋友!”他扒着栅栏朝外喊。
外面走廊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吵什么吵!牢房里不是有桶吗?”
“那个桶?!”温时喻看着角落里那个疑似多功能容器的东西,脸都绿了,“那也太不卫生了吧?至少给我个干净点的……”
“爱用不用!”狱卒的声音渐行渐远。
温时喻绝望地坐回干草堆。他摸摸口袋,手机还有78%的电,但没有信号。手腕上的电子表还在走时,表盘在昏暗的牢房里发出幽幽的绿光。背包还在身上,但里面没有书——只有半包没吃完的薯片(原味)、一罐能量饮料、充电宝、纸巾,还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食包装纸。
“至少薯片还能充饥……”他苦中作乐地想,但马上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吃了薯片更想上厕所啊!”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大约凌晨时分,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应该是换班的狱卒。
“老张,下值了?”
“嗯,困死了。这大盛国的治安是越来越好,大半夜的还能抓个奇装异服的小子。”
“你说那个穿短裤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管他呢,天亮自有大人审问。”
两人的声音渐远,但温时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大盛国。
他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但至少知道自己在什么国家了。这算是个小小的进展吧?
天快亮时,终于有人来了。两个狱卒打开牢门,粗声粗气地说:“起来!提审!”
温时喻被带到一间宽敞的大堂。堂上高悬“明察秋毫”匾额,正中坐着个穿着深青色官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审判官了。两旁站着衙役,个个手持水火棍,表情严肃。
“跪下!”一个衙役在他膝盖窝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温时喻扑通跪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他抬头看向审判官,脑子里快速盘算着该怎么应对。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审判官一拍惊堂木。
“温时喻。”他决定先报名字,看看情况再说。
“何方人士?为何穿着如此伤风败俗,深夜在街上游荡?”
“大人,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旅客,不小心迷路了。”温时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诚恳,“我们那里的穿着习惯和贵国不同,绝无冒犯之意。”
“很远的地方?外域?”审判官上下打量他,“北漠?南屿?还是西岭诸部?”
温时喻想起狱卒的对话,灵机一动:“我来自……海外。听闻大盛国物阜民丰,文明昌盛,特来游历学习。”他故意说出国名,想看看反应。
审判官的表情果然缓和了一些,但随即又皱起眉:“既来我大盛游历,为何不守我大盛礼仪?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大人恕罪,我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贵国风俗。”温时喻顺势说,“但请相信,我绝无恶意。在我们家乡,夏季这样穿着是很平常的。”
“放肆!”审判官又拍惊堂木,“入乡随俗的道理都不懂?本官看你就是市井无赖,借故推脱!”
温时喻心里叫苦。这审判官怎么这么难沟通?他想起自己高中时为了追文艺委员硬背过一些古诗词,虽然大部分忘光了,但也许能唬唬人?
“大人,我其实是读书人!我能作诗!”他大声说。
审判官挑眉,显然不太相信:“哦?现场作诗?那你以……以这公堂为题,作一首来听听。”
温时喻大脑飞速运转。公堂……公堂……有了!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文人的架势:
“明镜高悬照公堂——不对你们是明察秋毫——那就‘明察秋毫照公堂’,呃……青天大人坐中央。铁面无私……判案忙?为民除害美名扬!”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憋出来的,押韵押得自己都心虚。
堂上一片寂静。
审判官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困惑,又从困惑变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神色。师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几个衙役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这……这就是你作的诗?”审判官终于开口,语气复杂。
温时喻硬着头皮点头:“正是!虽然朴实无华,但表达了我对大人公正判案的崇敬之情!”
审判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诗,确实是诗。只是这水准……”他摇摇头,“连童生应试的水平都不如。”
温时喻脸红了。他也知道这诗烂,但这不是紧急情况嘛!
“大人,我们家乡作诗讲究直抒胸臆,不尚华丽辞藻!”他强行解释。
审判官的眼神越来越怀疑:“你若真是读书人,就背点《大盛雅集》中的篇章,或是《国风三百》里的名句。”
温时喻噎住了。《大盛雅集》?《国风三百》?他一个字都没听过啊!
“我……我其实是研究……研究新兴文学的,主要方向是口语化创作,古典文学方面不太擅长……”他试图糊弄。
审判官的眼神越来越冷:“满口胡言!你若真是读书人,岂会连《国风》开篇‘凤栖梧桐’都不知?那是三岁孩童都会背的!”
温时喻傻眼了。这个世界的文学体系和地球完全不一样。
审判官已经没耐心了:“依本官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市井之徒!穿奇装异服吸引眼球,编造离奇身世引人好奇,好行诈骗之事!”
“冤枉啊大人!”温时喻大喊,“我真的是良民!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堂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根……根什么?”审判官困惑地问。
“根正苗红!”温时喻豁出去了,“意思就是出身好,思想正,是个积极向上的好百姓!我从小到大遵纪守法,连红灯都没闯过!”
他说得情真意切,但堂上的人表情更古怪了。
师爷凑到审判官耳边小声说:“大人,此人言语颠三倒四,恐怕是这里有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审判官打量温时喻,沉吟片刻:“即便你所言非虚,衣着不整、深夜游荡也是事实。按《大盛律》当杖责二十,或罚银十两。”
温时喻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后半句:“但你既无银两缴纳,又身份不明,本官不能轻易放你离去。这样吧……”
他顿了顿:“流放三千里,去北疆矿场服役三年,以儆效尤。”
温时喻脑子里“嗡”的一声。
流放?矿场?三年?
“大人!这判得太重了吧!”他几乎要跳起来,“我就是穿得少了点,迷了个路,罪不至此啊!”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讨价还价!”审判官喝道,“来人,将他押下去,三日后启程!”
“等等!我有话说!”温时喻拼命挣扎,“大人!我……我有特殊技能!我能帮大盛国做事!别让我去挖矿啊!”
“技能?什么技能?”审判官挑眉。
温时喻大脑飞速运转:“我会造东西!我们家乡有很多奇巧的物件,我能造出来!”
“比如?”
“比如肥皂!我能造出洗得特别干净、还有香味的肥皂!”温时喻想起穿越小说常见套路,“还有改良造纸术!能让纸更白更便宜!还有水泥!修路盖房子特别好用!”
审判官和师爷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说:“空口无凭。本官给你一个机会。若你真能造出你所说的‘肥皂’,证明你确有一技之长,本官或可考虑从轻发落。若不能……”
他冷笑一声:“流放改为五年。”
温时喻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大、大人,我需要点材料,还有地方……”
“准了。”审判官挥手,“将他押回牢房,所需材料报上来。给你三天时间。”
衙役将温时喻拖起来往外走。经过门槛时,他听到师爷小声对审判官说:“大人,此人口音奇特,自称海外而来,又会这些奇技淫巧,说不定真有些用处。若能成,献给上面,也是一功……”
温时喻被扔回牢房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造肥皂?他只在网上看过教程,从来没亲手做过啊!
“猪油、碱、水……碱用草木灰水应该可以?”他喃喃自语,蹲在墙角用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还要盐……加热……搅拌……我的天哪这成功率有多高?”
他越想越绝望。万一失败了,就要去挖五年矿。以他这个四体不勤的现代大学生体质,估计三个月都撑不过去。
“老天爷,你这是玩我呢……”温时喻抱头哀嚎,“我化学课都是低空飞过,你让我搞手工制作?”
他正沉浸在绝望中,突然听到牢房外传来脚步声。不是狱卒那种沉重的步伐,而是比较轻快的,甚至有点悠闲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声音在栅栏外响起,带着明显的好奇和一丝玩味:
“听说这儿关了个会造‘肥皂’的奇人?什么是肥皂?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