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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抱紧大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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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时喻抬起头，看到栅栏外站着个穿月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这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相貌俊朗得有点过分——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手里还摇着一把看起来就很贵的折扇。
最重要的是，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我很闲但我很有钱有权”的气场，和这阴暗潮湿的牢房格格不入。
“肥皂……肥皂不能吃。”温时喻下意识回答，随即反应过来，“您是？”
“路人。”那人笑眯眯地说，“恰好听说这儿有个奇人，能造出叫‘肥皂’的稀罕物，过来看看热闹。”
温时喻心里翻了个白眼。穿成这样来牢房看热闹？这路人甲未免也太华丽了点。
但眼下这人是根救命稻草，管他是谁呢！
“这位……兄台！”温时喻猛地扑到栅栏边，双手抓住木条，“肥皂虽然不能吃，但特别好用！洗手、洗脸、洗衣服，去油去污，洗完还留香！比皂角强一百倍！”
“哦？”那人挑眉，似乎来了兴趣，“比皂角还强？”
“强太多了！”温时喻拼命点头，“我们家乡人人都用这个！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做给您看！只要您……您帮我说句话，别让我去挖矿……”
那人没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地摇着扇子，上下打量温时喻。那眼神说不上是审视还是玩味，看得温时喻心里发毛。
“听说你是海外来的？”良久，那人开口。
“是是是！海外来的！我们那儿叫……叫现世岛！”温时喻随口编了个名字，“小地方，您肯定没听说过。”
“现世岛……”那人重复了一遍，点点头，“确实没听说过。那你为何来大盛？”
“游历！学习！交流文化！”温时喻说得斩钉截铁，“我们岛主……啊不，我们村长说，要多出来走走，见识见识大国的风范！”
“游历学习，却连户籍文书都没有？”那人轻笑，“按大盛律，无籍流民可是要重罚的。”
温时喻心里咯噔一下。户籍？他哪有那东西！
“文书……文书在路上丢了！”他急中生智，“遇到海盗了！对，遇到海盗，船翻了，我就带了个包袱游上岸，文书全泡没了！”
“哦？海盗？”那人眼睛眯了眯，“哪片海域的海盗？黑风盗？赤潮帮？还是新起的什么势力？”
温时喻哪知道这些，只能硬着头皮说：“就……就普通海盗！黑衣服，蒙着脸，我也看不清！”
那人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温时喻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听那人忽然问：“你说你会造肥皂，还会造纸、造水泥？”
“会！都会！只要给我材料，我都能造出来！”温时喻赶紧打包票。
“那你可知，这些技艺在我大盛，都属于工部机密。”那人缓缓道，“寻常百姓不得私造，违者以窃国罪论处，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温时喻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大、大人，我不知道啊！我们岛上都自己造自己用的，没这规矩……”
“所以我才好奇。”那人往前走了两步，离栅栏更近了些，“一个自称海外来的无籍之人，会造我大盛明令禁止私造的技艺，又恰巧在宵禁时出现在京城街巷，衣着怪异，言语颠三倒四……”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你说，本……我该不该怀疑你是别国细作，来窃取我大盛机密的？”
温时喻脑子嗡的一声，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根本就不是来看热闹的！
“冤枉啊！”他几乎是扑在栅栏上，“我真不是细作！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不是，普通岛民！我们岛上人人都会这些，就跟会做饭一样平常！我真不知道大盛不让造啊！”
那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温时喻急得满头大汗，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我可以证明！我会造的东西，肯定跟你们大盛的不一样！你们那种可能是机密，但我这种是我们岛上的土法子，完全不同！”
“哦？怎么个不同法？”
“就……材料不同，做法不同，成品也不同！”温时喻拼命回忆网上看过的古代肥皂制作方法，“比如肥皂，你们可能用猪油和草木灰？我们可以用……用椰子油！对，椰子油！我们岛上特产椰子！”
“椰子油？”那人似乎真被勾起兴趣，“椰子我知道，南屿进贡过。油也能榨出来？”
“能能能！椰子油做肥皂特别好，洗完还有椰香！”温时喻见有戏，赶紧顺杆爬，“大人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做给您看！只要您给我个机会，我什么都能做！”
那人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
他转身对一直守在牢房外的狱卒说：“去告诉你们刘大人，这个人我要带走。”
狱卒显然认识这人，立刻躬身：“是，裴公子。”
裴公子？温时喻记住了这个称呼。
不一会儿，之前的审判官——刘大人匆匆赶来，见到那“裴公子”后，态度明显恭敬：“裴公子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污了您的眼。”
“路过，听说有个趣人，来看看。”裴公子摇着扇子，语气随意，“这人我带走，刘大人没意见吧？”
“这……”刘大人面露难色，“此人身份不明，按律当……”
“按律当流放，我知道。”裴公子打断他，“但他若真是海外奇人，能造出些有用的东西，流放了岂不可惜？不如让我带回去，若真是细作，我自有办法处置；若不是，也算给大盛留个人才。”
刘大人犹豫片刻，还是点头：“既然裴公子开口，下官自然照办。只是此人言行怪异，公子还需小心。”
“放心。”裴公子笑着看向牢房里的温时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翻起什么浪？”
温时喻在牢房里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忐忑。庆幸的是不用去挖矿了，忐忑的是这个“裴公子”显然不好糊弄。
狱卒打开牢门，温时喻背着包走出来，站在裴公子面前，这才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了半个头，需要微微仰视。
“多谢裴公子相救。”他规规矩矩地行礼——电视剧里学的。
“先别谢太早。”裴公子收起扇子，在掌心敲了敲，“跟我走，路上慢慢说。”
走出京兆府大牢时，天已大亮。温时喻眯着眼适应阳光，然后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不是电视剧里那种简陋的木车，而是宽敞华丽、雕花描金的四轮马车，拉车的两匹马毛色油亮，一看就是好马。车旁站着四个护卫，个个腰佩长刀，神情肃穆。
这哪是“裴公子”，这分明是“裴大佬”啊！
温时喻战战兢兢地跟着裴公子上了马车。车厢内部更是奢华，铺着厚厚的绒毯，小几上摆着茶具和点心，角落里还有个小小的书架。
马车缓缓行驶，裴公子靠在软垫上，重新摇起扇子：“现在可以说了。你到底是谁？从哪来？为何会那些技艺？”
温时喻坐在他对面，紧张得手心冒汗。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决定了他的命运。
“我叫温时喻，温暖的温，时光的时，比喻的喻。”他先老实报上名字，“从现世岛来，我们那是个……海外小岛，跟大陆往来不多，所以风俗技艺都跟大盛不太一样。”
“现世岛在哪？”
“就……东海往东，很远很远。”温时喻比划着，“要坐船一个月才能到。”
“岛上多少人？以何为生？”
“几百人吧，捕鱼、种椰子、做点小手工艺。”温时喻越编越顺，“我会的那些都是岛上老人教的，大家都会，不稀奇。”
裴公子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温时喻心里打鼓，决定主动出击：“裴公子，您救了我，我感激不尽。您要是不信我，我可以先做肥皂给您看！做成了，您就知道我没撒谎；做不成，您再把我送回去，我绝无怨言！”
“你倒是识趣。”裴公子笑了笑，“不过我更好奇另一件事——你刚才在堂上说的‘根正苗红’，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时喻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就是……出身清白，思想端正，是个好人。”他解释道，“我们岛上夸人都这么说。”
“有趣。”裴公子点点头，“那你觉得，你现在算‘根正苗红’吗？”
温时喻被问住了。他现在是个黑户，还被怀疑是细作，这算哪门子根正苗红？
“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公子却不再追问，转而说：“我会给你安排住处，提供材料。三天，做出你所说的肥皂。若成了，我给你在大盛落户的机会；若不成……”
他没说完，但温时喻听懂了潜台词。
不成，就回去挖矿，或者更糟。
“我一定成！”温时喻咬牙道。
马车在一座宅邸前停下。温时喻下车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朱红大门，青砖高墙，门楣上挂着“裴府”的匾额。这规模，放在现代至少是五星级度假村的级别。
“这是我的别院，平时清净。”裴公子轻描淡写地说，“你就住西厢房，需要什么跟管家说。”
温时喻跟着管家往里走，一路上眼睛都不够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园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这还只是“别院”？
西厢房是个独立的小院，虽然比不上主院奢华，但也干净整洁。温时喻放下背包，第一件事就是冲进里间找厕所。
解决完人生大事后，他瘫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
至少暂时安全了。
但紧接着，压力又来了。
肥皂……他得造出肥皂。
“猪油、草木灰、水、盐……还要锅和炉子。”他喃喃自语，从包里翻出纸巾和笔——笔是之前随手塞进去的圆珠笔——开始列清单。
刚写两行，敲门声响起。
一个仆人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饭菜：一碗白米饭，两碟小菜，还有一壶茶。
“公子请用膳。”仆人放下托盘，恭敬地说。
温时喻这才意识到自己饿坏了。他道了谢，等仆人出去后，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饭菜味道不错，虽然清淡，但胜在原汁原味。他边吃边想，这个裴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能一句话从京兆府捞人，住这么豪华的宅子，肯定不是普通富家子弟。
王爷？侯爷？还是什么皇亲国戚？
不管是啥，大腿得抱紧。温时喻下定决心，肥皂必须成功，必须让这位“裴公子”看到自己的价值。
吃完饭，他去找管家要材料。管家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姓陈，态度客气但疏离。
“猪油、草木灰、盐这些都好办。”陈管家看着清单，“但这‘椰子油’……老奴从未听闻。”
温时喻这才想起，椰子油可能真没有：“那……那就用猪油吧！猪油也行！”
“还有这‘温度计’是何物？‘电子秤’又是？”
温时喻头大了。古代哪有这些！
“不用了不用了，我凭感觉就行。”他赶紧说，“麻烦您给我准备一口锅，一个炉子，几个陶罐，还有搅拌用的木棍。”
陈管家点点头：“老奴这就去准备。公子还需要什么？”
“暂时就这些。”温时喻想了想，“对了，能给我几件换洗衣服吗？我这身……不太方便。”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短袖短裤，在这宅子里确实格格不入。
“老奴会安排。”陈管家躬身退下。
温时喻回到房间，看着窗外的庭院，心里五味杂陈。
一天前，他还是个为毕业论文发愁的大学生；一天后，他成了架空王朝的黑户，要靠造肥皂来争取生存权。
“温时喻啊温时喻，”他对自己说，“你可千万别搞砸了。搞砸了，就不是挂科那么简单了。”
他打开背包，看着里面的现代物品：手机、充电宝、能量饮料、薯片……
忽然，他眼睛一亮。
薯片包装袋——塑料的，防水的。
也许，也许能派上用场？
他小心翼翼地把包装袋抚平，塞回包里。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敲门声又响起，这次是两个仆人，抱着衣服和被子进来。
“公子，这是换洗衣物。热水已经备好，您可以沐浴更衣。”仆人说完就退下了。
温时喻看着那套淡青色的长袍，深吸一口气。
虽然开局是牢房，但至少现在有了床，有了饭，还有个暂时的大腿可抱。
他抱起衣服，走向浴房。
肥皂，一定要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