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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大夏七十二年,益州北部洪涝,百姓纷纷四散逃难,永昌郡袁家村少女袁宁宁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姐姐远在洛京,于是跟随赴京赶考的书生袁谦,以及行医的老大夫于老,北上寻亲。

      宁宁13岁,还是个孩子,路上乱,于老把她头发剪短了,让她扮作个小子,和袁谦一样书生打扮上路。

      大雨下了半个月,路上都是水洼湿泥,他们跟着一群难民一起向北走,走的很慢,爬上一条长坡走上官道,宁宁看到路边有一些官兵打扮的人在路上水洼铺木板,并引导的人群,沿着管道的一边走,十分有序。

      走到一处人群聚集处,宁宁和袁谦都有些疑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停下来了,于老一手拉一个凑过去排队,拍到跟前,才发现是个救济棚,有官兵在施粥,发斗笠和粗布毯子,他们一人领了一碗热腾腾的汤,于老只给宁宁领了一个新的斗笠,因为不多了,后面还有很多人。

      于老看到棚子后面有人躺着呻吟,一看就是病了,便表明自己是大夫,带着两人一起过去帮忙救治。后面一开始有2-3个人,于老一个个过去施针开药,还没结束,他们面前有新起了一条队伍,是来排队看病的。

      于老心善,就在官兵另支的一个桌子旁边给难民看起病来。宁宁的姐姐也是医女,她从小在医馆长大,耳懦目染,也学会了不少,有些包扎清洗的活她都会,袁谦则坐在一边帮忙开药方。如果有城中人看到他们的药方,还能看出来,他们的药方很特别,不仅有字,还有一些草药的画,方便难民们自己采药医治。

      宁宁给一个大叔把被钉子扎伤的手包扎完,抬起头,看到队伍中有人晕倒了,于是赶紧跑过去查看,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宁宁半大孩子扮起男孩子倒也不大违和。那个女子的脸太柔美,宁宁掀开她的斗笠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脸色苍白,捂着小腹。
      宁宁大声叫于老,于老走过来给她把了把脉,然后和宁宁一起把她扶到一边,让宁宁给女子端碗热汤。宁宁走到发汤的地方,看着排队的人群正在犹豫,那个盛汤的官兵直接递给了她一碗,她道了声谢赶紧断过来,喂给那个晕倒的女子。

      天色渐晚,救济的棚子收了汤锅准备回程,排队的人很快散了,他们需要在天黑之前进城,不然就要睡在泥泞的野地里了。于老还在处理最后一个病人,宁宁和袁谦开始收拾东西。

      那个给宁宁汤的官兵看了他们一眼,说了声:“赶紧上路吧,城门要关了”。

      一刻钟后,于老终于处理好最后一个病人,那个晕倒的女子喝了汤,被于老施过针后,也能站起来慢慢走了。

      于老宁宁三人紧随其后,紧赶慢干,终于看到城门了,天色越来越暗,快关城门了,袁谦着急,把书箱递给宁宁,自己背起于老,快步像城门走去。宁宁被书箱和包袱累弯了腰,半跑着,路过的一个人突然倒了,宁宁回头一看,是那个之前晕倒的女子,她又开始脸色苍白的捂着小腹,见宁宁停下来,求助的看着她。

      宁宁一迟疑,袁谦已经背着于老越来越远了。城门的官兵已经在喊,时辰到,城门关闭!宁宁回了两步,拉起她,“姐姐忍一下,到了城里就有药了”,两人踉踉跄跄的走着,袁谦背着于老已经到达城门,回过头,才发现宁宁落在后面,两人着急,又不敢轻易再踏出城门。

      那女子没走一步都像在忍着剧痛,几乎半倚在宁宁身上,宁宁咬咬牙,使出全身力气终于拖着她到达城门下,城门已经关的只剩一条缝了,宁宁一甩书箱抵住城门,门后的官兵正待驱赶,忽然被另外一个官兵叫住,把他们两个都放了进来。宁宁认出那个放他们进来的官兵就是在救济棚里给他们盛汤的那个。

      不过宁宁已经没有力气道谢了,她瘫在地上,累的说不出话,胃里一阵阵翻涌,想把不久前喝的汤全部吐出来。

      正歇着,门卫的官兵过来赶人:别再门口逗留,去往城西,那边有专门收留灾民的救济处。
      袁谦走过来,取过宁宁背上的书箱,把她拉起来:“走吧”
      宁宁看向那个女子,过去扶起他,于老和袁谦没有说什么,四人一起往城西走去。

      几人都累坏了,走的很慢,但是城里的道路不泥泞了,走起来轻松了很多,宁宁心情也放松了下,她问女子:“姐姐,你自己一个人么”
      女子顿了顿:“我,我跟家人走散了”
      “原来是这样,我叫袁宁宁,叫我宁宁就行,姐姐呢”宁宁又问
      “谢谢你,宁宁,我姓裴,叫裴柔”
      “你不用担心,姐姐的家人会不会也在前面救济处,说不定就碰上了”宁宁自顾自的说。
      裴柔低下头“嗯”了一声
      “姐姐,你肚子还难受么,等到了,再让于伯伯给你看看”
      “好多了”裴柔继续小声回答她。

      宁宁一直在乡里长大,这是第一次进城,觉得都很新奇,路边的房子都是又高又大,很多屋檐下还挂着很多木牌,天有些暗看不太清了,路上人很少,偶尔有人拉着装满货物的木车走过,看见他们远远的绕到路的另一边。

      宁宁好奇的看来看去,路边的很多屋子都是黑黑的没有灯。
      “这些房子都没有人住么?”
      裴柔抬头看了一下,回答说:“这里是商市区,不怎么住人”
      “哦”

      几人在天气完全黑下来之前到了救济处,那里已经挤满逃难的人,都跟宁宁他们一样戴着斗笠、披着粗布毯子,裤腿沾了泥,被挽起来。棚子里能坐的地方都挤满了人,也没有发汤和食物的官兵了。
      袁谦去找了一圈,回来说:“今天的汤饭已经发放完了,里面也没有地方了,我们回到刚刚那个街,那有几家屋檐比较大,我们晚上先凑合一晚上吧”

      他们找了一家屋檐下有石凳的地方,袁谦把路边的一根旗杆横起来,绑在两个廊柱上,把粗布毯子搭上,可以挡风。然后掏出一盏小油灯点上。

      于伯伯放下东西又给裴柔把了把脉,给她扎了几针。裴柔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
      宁宁把自己的干面饼分给裴柔,随口问:“姐姐是吃坏肚子了么”
      裴柔,看了她一眼,低头含糊的说:“嗯”
      宁宁大大咧咧:“那你别担心,于伯伯医术特别厉害,他什么都能治”
      袁谦把水壶递给她:“食不言,寝不语”
      宁宁吐了吐舌头,仰头喝下一大口。
      在宁宁没有注意的时候,袁谦从掏出了一件衣物,递给了裴柔,裴柔面色有些热,轻声说了一声“多谢”然后接过。
      宁宁把包袱里的垫子拿出来,和衣服一起给自己铺了一处可以软乎乎的躺靠的地方,然后把裴柔拉过来和她暖和的挤在一起。
      然后她看着袁谦,又在整理他的书,把一些受潮的翻出来放在最上面。
      “谦哥,今天背什么诗啊”宁宁问。
      袁谦把珍贵的油灯熄了,躺下来,在黑暗中,轻声念: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宁宁在袁谦念经般的声音中很快睡着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宁宁是在女人的哭声中醒来的,她睁开眼,发现她是被斗笠围了起来,躺着的姿势也从原来面朝街道的竖着躺,变成了紧挨大门的横着躺,宁宁伸出头,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而且又下起了雨。宁宁爬起来,发现去往救济棚的拐角处有一堆人围着,裴柔和袁谦的身影也在里面,她穿好外衣和斗笠走过去。

      扒开人群,于老在人群中心,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悲痛的大哭,那个小女孩在厚厚的衣服里一动不动,伸出的把脉的小手上,有很多红色的斑点。于伯伯摇了摇头,把小女孩的手晒进衣服里。

      “是瘟疫”突然有人大喊,然后人群突然就散开了。
      宁宁被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后的街道上,传来木板车摔在地上的生意,宁宁回过身,一个戴帽子的的伙计,在一家铺子门扔下板车仓皇的离开。
      “灾民爆发瘟疫了,快跑!”他一边跑一边喊。
      更远处的有些已经开门的店铺也应声四散。落锁离开。

      “大家别慌,我是大夫,这不是瘟疫,只是孩子起的水痘”于伯伯被袁谦扶着,边咳边大喊。
      可是还是有很多人慌乱的跑开了。
      “快收拾东西,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袁谦大步走过来,拉起宁宁。

      几人收拾了东西,刚走过两个街道,就遇见了一队官兵,每个人都带着布巾,蒙住口鼻,
      “你们几个,站住,都回去,不准乱跑”,几个官兵拿着长枪,冲他们吆喝,驱赶他们。

      “让我们回哪啊?”宁宁大喊。
      “城西,废马场,城主有令,所有的灾民,都到那待着,哪也不许去!”
      “各位官大人,怕是有些误会,我是个大夫,刚刚传的瘟疫,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得了风寒生了水痘,病死了”

      “是真是假,不是你说了算,快快回去!”有个领头的官兵朝他们喊。

      眼看那些官兵的长枪快要伸到他们脸上,宁宁有些慌乱的看向袁谦,袁谦从书箱里掏出一个书折,冲他们道:“我们不是难民,我是官塾推荐的考生,赴洛京赶考的,他们是我们亲人和同伴”

      有个官兵看看了领头人,在他的示意下,接过了推荐信,看了看点了点头,又递给领头那人,那人接过,在马上看了一眼。收起信折,道:“灾民瘟疫事关一城百姓,没有查清楚之前,都要听从城主指令”

      “把他们赶去废马场”

      袁谦面色一变,上前一步,“请大人把推荐信还我”
      “等瘟疫的事情查清楚,再到官府来领!”那人摆摆手,那些官兵拿着长抢又围了上来。袁谦着急,又要上前,却被一个官兵一棍子抽在胳膊上,袁谦摔在地上,于老和宁宁赶紧扶他,于老安慰:“别着急,查清楚了我们再去领”

      他们四人被驱赶到了城西的废马场。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难民。
      马场都是泥地,而且因为下雨积了不少的水,宁宁一踏进去鞋子就湿透了。裴柔过来拉着她一起走,袁谦也过去扶起于老。

      或许是瘟疫的谣言已经传开,虽然下雨,人群也没有都挤在马棚里,而是一家家的分散开了,各自撑着伞和斗笠。

      他们几个马棚的方向走过去,发现破烂的马棚里挤着的都是些老人和妇孺,宁宁四个人就靠在棚子边也没有进去。
      刚刚进来的时候,有个人问官兵他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官兵回答,已经组织城里的医务了,等大夫们来了后看过再说。

      宁宁虽然带着斗笠但是走了这么久,风已经把雨水都吹进了衣服里,凉意透骨,裤子也湿透到大腿了。小腿处更是布满泥水,又湿又黏。她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不让自己发抖,裴柔走过来也展开粗布把她裹进了怀里,两人坐在木栏上,宁宁闻着裴柔身上女性特有的温柔暖香,开始昏昏欲睡。袁谦走过来,摸了一把她的额头,看她有没有发热。

      到了中午,没有人来发饭食,他们吃了些自己带的干粮,等到了晚上,还是没有人来管他们。期间有人等不急去问,又被守卫的官兵赶了回来,说城里正在做准备,让他们老实等着。

      天色渐晚,雨越下越急,人群开始不得不往马鹏靠拢,他们也挤了进去。马棚里时而响起孩子的哭声,他们所在的马棚里,就有一家人,有个年轻的母亲,怀里的孩子一直哇哇大哭,哭声慢慢有些气弱。
      宁宁忍不住说:“他是饿的了”
      年轻母亲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一直在赶路进城,路上都没停过,干粮没了,早就没有奶了”

      宁宁没有再说话,半响她掏了掏,在掏出了一块糖,又想掰自己的干粮。袁谦伸过手,按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可是……”宁宁看着他,
      袁谦压低了声音:“我们到洛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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