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俺们化学生到异世界也有前途？》云返长曜

2、第 2 章

　　江衔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坐上了村口的牛车，往希林城去了。
　　牛车吱吱悠悠地，最终在天色将近晌午时到了希林城门口。江衔背着粗布包裹，那里面是他们一家刚做出来的五块玻璃板。
　　江河原本坚持要陪他来，但终究还是不放心林雅带着江枝两母女在家，总要有男人留下来应付多克。
　　“稀奇，小朋友，一个人从黑麦村来的？”城门的守卫打着哈欠，“不论如何，入城税，五个铜币。”
　　江衔从口袋里摸出五枚铜币——他把家里仅剩的钱全带上了——只有四十个铜币。他从原主模糊的记忆里知道，这个国家有铜币、银币、金币三种货币，兑换的比例几乎都是一百比一。而他家欠多克的债，就是一枚金币。
　　交了入城税，江衔背着玻璃跟着村里其他人来到了集市。集市和上城区沿街的商店不同，几乎都是各个村子里来的人，十分热闹。
　　石板地上挤满了摊位，买蔬菜的农妇、吆喝着鲜鱼的贩子、摆弄着粗糙铁器的匠人……空气里各种各样的气味混杂着。江衔找了个小巷口旁的空位，铺开那块洗得发白的麻布，将五块玻璃小心地铺放开来。
　　他没有像其他摊贩那样吆喝，只是安静地坐下，观察着往来的人群。
　　最先注意到玻璃的是其他摊贩带来的几个孩子。他们蹲在玻璃前，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透光的“石头”。
　　“这是什么？”一个缺了门牙的小男孩伸手想摸。
　　“玻璃，”江衔制止了他，“小心，边缘很锋利，会割着你的。”
　　“它会发光！”阳光照在玻璃板上，让小女孩发出一阵惊呼。
　　孩子们的吵闹引来了几个大人，但大多数人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就要摇摇头走开了。江衔的玻璃虽然稀奇，看上去又如此清澈透明，能否买得起尚且不谈，他们也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江衔并不着急。毕竟他需要的是识货的人，或者有足够好奇心的人。
　　日头渐高，集市越来越热闹。江衔拿起一块玻璃板，对准阳光，在地上形成一块显眼的光斑，随着江衔移动玻璃板的手移动。这个小把戏又引来几个围观者，但终究还是没人问价。
　　就在这时，人群外缘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身着整齐服饰的人正穿过集市，为首的是个和现在的江衔差不多大的少年。
　　凯尔·霍索恩今天本该在领主府邸里完成他的剑术课程，但他以“了解领地民生”为由，还不等剑术教师同意，就带着两名贴身护卫来到了集市。他喜欢下城区的集市，虽然比不得上城区的商店街，但胜在热闹，总能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一排排摊位，直到巷口那一片奇异的光斑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
　　凯尔穿过人群，走向那个不起眼的摊位。当他看清楚摊位上是什么，那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呢！
　　那少年手里拿着的板子，微微带些绿色，却干净透明。如果说是水晶宝石什么的，哪怕是王都匠师工会出品的打磨细致的宝石有时也没有那么剔透，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样的市集里。
　　凯尔丢下身后的侍卫，快步上前。
　　“这是什么？”凯尔蹲下，没有身上去碰，只是仔细地看着那几块玻璃。这个衣着讲究的少年的动作自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几个原本要走开的商人也停下脚步。
　　江衔看着忽然凑到他摊位前的深灰色脑袋，“玻璃。”
　　玻璃？凯尔倒是见到过不少玻璃，城里的教会上就有许多玻璃做的彩窗，但那些玻璃都没有江衔手里这块漂亮——要么是不透光，要么是颜色太重。
　　“你多少钱卖？”凯尔抬头看向江衔，这才看清对方的脸——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少年，衣着朴素但干净，面容清秀。
　　“嗯……”江衔觉得对方大概是个识货的，“二十银币？”江衔试探着开口，他需要一枚金币，只要均摊到这五块玻璃上就行了。
　　凯尔愣了一下，倒不是觉得太贵，而是太便宜了。王都里那些贵族都喜欢这样澄澈透明的东西，这五块玻璃，如果熔化制成工艺品，让他去卖定是要敲诈出十几枚金币来的。
　　“你确定？”凯尔忍不住说，“在我看来这块玻璃可不止这个价钱，你要是拿到上城区去，一块就得卖两个金币。”
　　江衔心中一震。在原主记忆里，二十银币就能让一个农户家庭半年无忧，两个金币……除去还债，剩下的还能足够他们家一两年不用下地干活。
　　他不是没设想过玻璃能卖出高价，只是没想到竟然能这么高。毕竟他摆在这里的五块玻璃，成本几乎可以说没有——河边挖的石英砂，山上遍地的石灰石，还有烧小麦秸秆得来的草木灰。唯一的消耗是待在玻璃窑旁边的时间。
　　真是暴利。
　　江衔想着，但脸上没有显露出惊讶，只是点点头：“那我卖您一金币。”
　　“我是说，如果你拿到上城区……”凯尔低头看了看江衔的麻布衬衫，“哦，我可以帮你引荐，让你进去。”
　　“我今天就得换到钱。”江衔说着，拿着玻璃板的手晃了晃，“而且您识货，毕竟我还不太了解这个到底能卖多少钱。”
　　这句话倒让凯尔十分受用，他从腰间的钱袋里拿出一枚金币——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只要收下这枚金币，他就能救家里于水火。
　　“我要这块。”凯尔选了一块最为清澈的玻璃，“你要是能把它做成杯子什么的，亦或是工艺品，只怕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是个不错的提议。”江衔感受着金币落入掌心，他仔细看着，与铜币不同，金币的一面是某种植物的枝叶，另一面是某个人物的肖像。
　　“这里有皇室铸币工坊的印记，”凯尔指了指金币侧面的小标记，“一面是世界树的枝叶，另一面是创世神像。不用担心真假。”
　　“谢谢。”江衔真诚地说，好在今天集市来了位识货的少爷，不然他估计坐上一天也卖不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丝绸衬衣、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挤了过来。他先是不着声色地看了看凯尔，又仔细地打量着剩下的几块玻璃。
　　“哎呀哎呀……小老板，我能拿起来看看吗？”他本来是在集市里看到霍索恩家那头标志性的灰发，觉得稀奇，便过来看看，不曾想竟发现了稀有的东西。
　　江衔点了点头，拿起一块玻璃递给对方。男人接过，双手举起了对着阳光看了又看，还用手指敲了敲。
　　“听起来确实是玻璃，我还没见过这么透明的呢。”他看向江衔，“小老板，剩下的这几块，我全要了！你说个价吧！”
　　江衔看了眼凯尔，只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一金币一块，一共是四块。”江衔说。
　　“四金币。”男人略一思索，随即痛快的点头，“成交！”他把玻璃交回给江衔，让他把几块玻璃包了起来，又拿出四枚金币。
　　男人接过麻布包，高兴地离开了。
　　等男人走远了，凯尔才转向江衔，低头把声音压低：“那是希林城里常来的商会的商人，信誉尚可。但其他商人就不一定了，他们见到你的东西卖了金币，难免眼红。你离开希林的时候，尽量走大道，不要拐进小道去了。”
　　“您为什么要帮我？”江衔把金币揣进口袋，问凯尔。
　　凯尔笑了，脸上满是少年人的明了：“因为你卖的玻璃很漂亮，我很喜欢。对了，我叫凯尔，凯尔·霍索恩。”
　　也就是所谓的少年心性。江衔也回了一个微笑，“江衔。”
　　他们简单的交换了名字，好像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如果你还能弄到这样的玻璃，”凯尔叫来侍卫，把自己的玻璃交给他收好，“可以送去上城区霍索恩府，找税务官罗恩，报我的名字。你可以和他谈谈合作，只要条件合理，府上的价格也不会比市场上低，而且更安全。”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巷深处。
　　江衔心中了然。他郑重地点头：“我会考虑。谢谢您，霍索恩少爷。”
　　“叫我凯尔就行。”少年摆摆手，“也许下次见面，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出玻璃的？我们霍索恩领可从来没有过玻璃匠人。”
　　“那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江衔说。
　　“那我期待下次听你讲。”凯尔笑道，最后看了江衔一眼，转身带着护卫走进了人群。
　　五枚金币沉甸甸地压在江衔胸口，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解决债务所需的数目。还完债，还能用剩下的钱，再加上自己的知识，他相信一定能给自己、给家人创造出更好的生活。
　　江衔没有立刻离开希林，他在集市附近转了一圈，找到钱商兑了一枚金币，然后买了个钱袋、家里需要的盐、一小罐给母亲的蜂蜜，还给江枝买了个粗布做的新头绳。
　　他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在新背篓里，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出了城，江衔发现回村的牛车要到傍晚才走，但他可等不了这么久，多克难保就要到家里了，得尽快赶回去。
　　他回忆着来时的路，希林城离黑麦村不算太远，走快些说不定两三个小时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