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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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京城还沉浸在年节的喜庆中。
顾知微却已经开始为江南之行做准备。她要把京城书院的事安排妥当，培养接班人，制定江南书院的发展规划，还要处理那些“咨询客户”的后续事宜。
第一件事，是确定京城书院的继任者。
她考虑了很久，最后选了两个人：王嬷嬷和严小姐。
王嬷嬷是宫中老人，经验丰富，处事稳重，能镇得住场子。严小姐是刑部尚书的女儿，聪慧好学，这半年来进步神速，已经能独立授课。
她让王嬷嬷负责书院日常管理，严小姐负责教学事务。两人互相配合，互相制衡。
“王嬷嬷，严小姐，”顾知微把她们叫到静室，“我要去江南一段时间，京城书院就拜托你们了。”
王嬷嬷点头：“先生放心，老身一定尽心尽力。”
严小姐眼圈红了：“先生，您一定要回来。”
“我会回来的。”顾知微说，“但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要把书院办好。课程按我制定的计划进行，遇到问题多商量，解决不了的就写信给我。记住，书院的核心是‘帮助女子成长’，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这个初心。”
“我们记住了。”
第二件事，是处理那些“咨询客户”。
她一一回访，告诉她们自己要离开的消息，但承诺可以通过书信继续提供建议。大多数夫人都表示理解和支持，有的还主动提出要资助江南书院。
徐国公府三夫人听说她要来江南，特别高兴：“先生放心，妾身已经在江南为您物色好了地方，是一处清静的园林，稍加改建就能做书院。先生来了直接住下就是。”
长公主也派人送来厚礼——一套文房四宝，还有一封亲笔信：“先生此去江南，路途遥远，保重身体。若有需要，可凭此信找江南织造府，他们会全力相助。”
沈容华更是干脆：“先生，我在江南有几处铺子，您随便用。还有，我已经联络了江南的几位夫人，她们都对女子书院很感兴趣，愿意出钱出力。”
这些支持，让顾知微心里暖暖的。
她不是一个人。
她有这么多盟友，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
第三件事，是向皇帝辞行。
正月十五，元宵节。
顾知微求见皇帝。
御书房里，皇帝正在批阅奏折。看到她，放下笔。
“要走了？”
“是。”顾知微跪下，“妾身特来向陛下辞行。”
“起来吧。”萧衍看着她，“江南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适合办学。朕已经给江南巡抚去了旨意，让他关照你。但记住，朕的关照有限，能不能站稳脚跟，还要看你自己。”
“妾身明白，谢陛下恩典。”
萧衍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顾才人，你知道朕为什么支持你去江南吗？”
“妾身愚钝。”
“因为朕想看看，”萧衍转过身，“你的那套理论，在京城之外的地方，能不能行得通。如果行得通，说明它真有价值。如果行不通……那你就回来，安分地待在公主身边。”
这是考验。
也是机会。
“妾身一定不让陛下失望。”顾知微说。
“朕期待你的成果。”萧衍走回书案，拿起一个卷轴，“这个，给你。”
顾知微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幅字。
上面写着八个大字：“蕙质兰心，泽被天下”。
落款是皇帝的私印。
“这是朕对你的期望。”萧衍说，“不要只盯着内宅小事，要把眼光放远。女子教育，不只是教她们怎么处理家务，怎么讨好夫君。要教她们读书明理，教她们心怀天下。”
这话说得很大。
顾知微心头一震。
她一直以为，皇帝支持书院，只是因为它能“教化女子，稳定家庭”。
但现在看来，皇帝想得更远。
他想通过女子教育，改变整个社会的风气。
“妾身……谨记陛下教诲。”
“嗯。”萧衍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顾知微行礼退下。
走出御书房，她心里沉甸甸的。
皇帝的那番话，让她感觉到了压力，也感觉到了动力。
原来，她不是孤军奋战。
在最高处，有人和她有同样的理想。
这让她更有信心了。
正月二十，一切准备就绪。
顾知微定于正月二十五出发。
公主为她准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四个可靠的护卫，还有两个丫鬟。
“顾才人，”公主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你一定要常写信回来。”
“我会的。”顾知微也红了眼眶，“公主也要保重。书院的事，多和王嬷嬷、严小姐商量。朝堂上的事，多听陛下的。还有……如果遇到合适的人，不要错过。”
她知道，公主的婚事一直是太后的心病。
公主脸一红：“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嫁人。”
“不想嫁就不嫁。”顾知微笑，“但如果有喜欢的，也不要因为身份而退缩。你是公主，有资格追求自己的幸福。”
“知道了。”公主抱住她，“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嗯。”
正月二十三，顾知微最后一次去书院。
学生们都知道她要走，都来送行。
“顾先生，您一定要回来啊！”
“先生，我们会好好学习的！”
“先生，这是我绣的荷包，您带着……”
顾知微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庞，心里满是不舍。
这半年，她看着她们从怯懦到自信，从无知到有识。
她们是她的成果，也是她的希望。
“你们要记住，”她对学生们说，“女子不弱，女子能行。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相信自己，勇敢面对。读书明理，学以致用，这才是书院教给你们的真正本事。”
“我们记住了！”
顾知微又单独见了王嬷嬷和严小姐，最后交代了一些事。
“书院就交给你们了。”她说，“记住，安全第一，稳定第一。不求突飞猛进，但求稳扎稳打。”
“先生放心。”
一切安排妥当。
正月二十四，顾知微在明珠阁收拾行李。
东西不多，几件衣服，几本书，一些笔记，还有皇帝赐的字和如意。
小丫鬟帮她打包，忽然说：“才人，外面有人求见。”
“谁？”
“他说……他姓赵，是来看门的赵太监的侄子。”
赵太监的侄子？
顾知微一愣，赶紧让请进来。
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青布长衫，相貌普通，但眼神清澈。
“小人赵文，拜见顾才人。”他行礼。
“不必多礼。赵公公让你来的？”
“是。”赵文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叔父说，才人要去江南，这本书或许有用。”
顾知微接过，是一本手抄的《江南世家谱系》，里面详细记录了江南各大世家的渊源、关系、恩怨。
这可是无价之宝。
“赵公公怎么知道我要去江南？”
“叔父在宫里，消息灵通。”赵文说，“叔父还说，他年轻时在江南待过几年，认识几个人。才人若在江南遇到难处，可去苏州‘听雨轩’找一个姓梅的先生，说是‘冷宫赵’的朋友，他会帮忙。”
顾知微心头一热。
赵太监平时沉默寡言，没想到这么细心。
“替我谢谢赵公公。”
“是。”赵文又说，“叔父还有句话让我转达：‘江南水软，但暗流汹涌。才人当如荷叶，出淤泥而不染，但也要懂得随波逐流。’”
这话很有深意。
顾知微记下了。
赵文走了。
顾知微翻看那本《江南世家谱系》，越看越心惊。
江南世家盘根错节，关系复杂，比京城豪门更甚。
她要去的，可不是什么桃源净土。
而是另一个战场。
但她不怕。
因为她有准备。
正月二十五，清晨。
马车停在宫门外。
顾知微最后看了一眼皇宫，转身上车。
马车缓缓驶出京城。
她掀开车帘，看着越来越远的城墙，心里感慨万千。
半年多前，她从这里被送进冷宫，绝望无助。
半年多后，她从
这里出发去江南，满怀希望。
人生际遇，真是奇妙。
“才人，”同行的丫鬟小翠问，“江南远吗？”
“挺远的，要走一个多月。”
“那……江南美吗？”
“听说很美。‘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小翠眼睛亮了：“那我们可以去西湖玩吗？”
“等安顿好了，带你去。”顾知微笑。
马车颠簸，但她心里很平静。
前路未知，但她充满信心。
因为她不是去逃难，而是去开拓。
去江南，办书院，建网络，扩影响。
然后……再回来。
回到京城，回到皇宫，回到那个更大的棋局。
那时候，她就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而是……执棋的人。
这个目标很远大。
但她相信，只要一步一步走，总有一天会实现。
马车驶过官道，扬起尘土。
顾知微放下车帘，闭上眼睛。
江南，我来了。
新的棋局，开始了。
而我，已经准备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