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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全网黑的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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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打在教堂彩色玻璃窗上的声音，像是一首不成调的挽歌。
苏晚晚睁开眼睛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膝盖处传来的刺痛——她正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跪在教堂长椅前，掌心紧贴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仿佛正在虔诚祈祷。黑色面纱垂在眼前，遮住了大半视线。
不对。
她明明记得自己从十米高的威亚上坠落，背脊撞在水泥地上的剧痛，还有耳边工作人员惊慌的尖叫。三个月前那场“意外”的每个细节，都在她濒死前被无限拉长、放大。
“...晚晚是我见过最纯粹的女孩，她的离去让我们所有人...”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前方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苏晚晚缓缓抬起头，透过黑纱看向祭坛。
柳薇薇。
她生前最好的闺蜜，此刻正站在她的遗像旁，一袭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得像是要去走红毯而非参加葬礼。柳薇薇的眼角挂着泪珠，在教堂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苏晚晚认得那款眼影，她们一起逛街时买的，限量版星辰碎钻系列，涂上后眨眼就像在流泪。
真会选。
苏晚晚的视线向左移动，落在自己的“遗照”上。那是去年拍的宣传照，摄影师让她摆出天真无辜的表情，现在被放大成黑白照挂在那里，显得既虚假又讽刺。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浑然不知一年后自己会被眼前这位“好闺蜜”推进深渊。
“我这是...”苏晚晚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光滑，没有那道拍摄古装戏时留下的疤痕——那道疤应该是在两个月后才有的。
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而非殡仪馆里冰冷的妆容。
“我重生了。”这四个字在脑海中炸开时，带着某种荒诞的狂喜。
“系统正在检测宿主生命体征...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重新扫描...”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中响起，“检测到强烈怨念值，达到绑定阈值。口碑翻盘系统启动中...”
苏晚晚僵在原地。
“绑定完成。宿主：苏晚晚。当前状态：全网黑。黑粉数：312万。真爱粉：821。路人好感度：-79%。综合评价：建议立即退圈保平安。”
她差点笑出声来。退圈？她刚刚从地狱爬回来，可不是为了逃跑的。
“新手引导任务发布。”系统继续用那种毫无起伏的声音说，“任务内容：参加自己的葬礼直播，并留下一个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的线索，引导舆论对死因产生怀疑。任务奖励：启动资金10万元，特殊道具‘隐形摄像头’×1。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一项感官24小时。”
教堂里，柳薇薇的悼词进入了高潮部分：“...晚晚就像我的亲妹妹，我们无话不谈，分享所有的秘密和梦想。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苏晚晚慢慢站起身。她的膝盖还在痛——刚才跪得太久，黑色连衣裙下的膝盖恐怕已经青紫。这身体太虚弱了，和她死前一样，被长期的节食和高压工作拖垮。
她环顾四周。教堂里坐了大约三十几个人：她的经纪人张强坐在第一排，正低头刷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油腻的脸上；几个剧组同事坐在后排，表情各异，有人真心难过，有人纯粹来露个脸；角落里还有两个记者，摄像机上的红灯亮着——果然在直播。
“现在插播一条突发新闻。”一个记者压低声音对着镜头说，“三线女星苏晚晚的追思会正在进行中，令人唏嘘的是，到场媒体数量甚至超过了粉丝...”
苏晚晚轻轻拉低黑色宽檐帽，将面纱重新整理好，遮住大半张脸。她从手袋里摸出一副平光眼镜戴上，又拿出一支深色口红，对着手机屏幕迅速涂了一层——足够改变唇形。
准备工作完成，她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沿着墙边移动。高跟鞋踩在教堂古老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被雨声和柳薇薇的演讲完美掩盖。
“...我还记得晚晚最爱吃我做的提拉米苏，每次都要抢最大的一块...”柳薇薇的声音又哽咽了，“她说那里面有幸福的味道。”
放屁。苏晚晚在心里冷笑。我明明对乳糖不耐受，吃一口你做的提拉米苏能拉三天肚子。你从来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真的关心过。
她走到教堂侧面的花架旁。那里堆满了各界送来的花圈和花篮，白菊、百合、康乃馨...一片惨白中，她看到了自己带来的那束花。
黑色郁金香。
十二支，用深紫色缎带捆扎，在满目白色中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不祥。这是她生前最爱的花，经纪人说过无数次“不吉利”，柳薇薇曾笑着问“为什么喜欢这么奇怪的颜色”。只有她自己知道原因——十五岁那年，她在孤儿院唯一的朋友小石头，曾用捡来的黑色蜡笔为她画过一束花，说“晚晚配得上世界上最特别的花”。
小石头。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轻轻刺了她一下。那个火灾之夜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任务提醒：请宿主在直播镜头前留下线索。”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了一丝催促的意味，“当前直播观看人数：8.7万，正在持续上升。”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握紧那束黑色郁金香。花瓣冰凉，丝绒般的触感异常真实。
她该怎么做？直接冲上去大喊“我没死”？那会被当成疯子拖出去，而且打草惊蛇。按照系统的要求，留下一个线索...一个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的线索...
黑色郁金香本身就是线索。但不够。她需要制造一个事件，让这束花被注意到，并且引发猜测。
教堂前方，柳薇薇的发言即将结束。“...晚晚，愿你在天堂安息。我会永远想念你。”
掌声响起，稀稀拉拉，充满敷衍。
就在这时，苏晚晚动了。
她抱着那束黑色郁金香，从侧面径直走向祭坛。脚步不疾不徐，黑色裙摆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弧度。几个注意到她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个一身黑的女人是谁？之前没见过。
正在收拾设备的记者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镜头迅速转向她。
“这位女士，请问您是...”一个工作人员上前想要阻拦。
苏晚晚侧身避开，径直走到祭坛前，在柳薇薇惊愕的目光中，将那束黑色郁金香轻轻放在她的“遗像”下方。
满目白色花海中，这束黑色的花显得如此突兀，如此刺眼。
教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雨声敲打窗户。
柳薇薇的脸色变了。她认得这花。她的眼睛睁大，嘴唇微张，那副精心排练的悲伤表情出现了一道裂缝。
苏晚晚抬起头，隔着面纱与柳薇薇对视。她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慌乱，还有一丝几乎藏不住的恐惧。
“你是谁？”柳薇薇压低声音问，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裙摆。
苏晚晚没有回答。她缓缓转身，面向镜头——她知道那两个记者的摄像机正对准她。她抬起手，用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黑色郁金香的花瓣，然后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左手握拳，大拇指从食指和中指间伸出。
那是她和柳薇薇大学时发明的“秘密手势”，代表“我在看着你”。
柳薇薇倒抽一口冷气。
直播弹幕开始滚动：
“这谁啊？一身黑像女巫”
“那花是黑色的？葬礼送黑花？”
“只有我注意到薇薇的表情不对劲吗？”
“这女的手势好诡异”
“等等，苏晚晚生前是不是喜欢黑色郁金香？我好像在哪看过”
任务完成度：70%。系统的提示在脑中响起。
还差一点。苏晚晚想。她需要再说点什么，留下更明确的线索。
“晚晚曾经告诉我，”她开口了，声音经过刻意压低，略带沙哑，与平时的声音截然不同，“如果有一天她突然离开，不要相信表面看到的一切。”
柳薇薇的脸色彻底白了。
“她说，”苏晚晚继续，每个字都说得极慢，“最美丽的笑容下，可能藏着最毒的刀。”
这句话是她和柳薇薇一起看某部宫斗剧时的台词，当时柳薇薇笑着说“这编剧真会写”，而苏晚晚附和“是啊，现实哪有这么夸张”。
现实比剧本夸张多了，亲爱的。
说完这些，苏晚晚微微颔首，转身离开祭坛。她没有走向大门，而是拐进教堂侧面的一条走廊——那是通往神职人员休息室的方向，她知道那里有扇侧门。
“拦住她！”柳薇薇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尖利得破了音。
但已经晚了。苏晚晚推开沉重的木门，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
教堂里一片哗然。记者们疯狂拍摄那束黑色郁金香，镜头在花和柳薇薇苍白的脸上来回切换。经纪人张强冲上前，试图挡住镜头：“请大家尊重逝者！不要拍了！”
弹幕爆炸了：
“卧槽这什么情况”
“这女的话里有话啊”
“苏晚晚的死难道有隐情？”
“柳薇薇刚才的表情绝了，跟见了鬼似的”
“黑色郁金香+那句‘不要相信表面’+柳薇薇的反应=细思极恐”
“我已经开始脑补一出大戏了”
苏晚晚穿过走廊，推开侧门，走进教堂后院。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冰冷而真实。她摘下帽子和面纱，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
活着的感觉。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中。”系统的声音响起，“启动资金10万元已存入匿名账户，可通过系统界面查看。特殊道具‘隐形摄像头’已存入储物空间，需宿主意念调用。”
一个半透明的界面在她眼前展开，显示着简单的几栏：个人信息、任务列表、储物空间、商城(未解锁)。她的注意力被储物空间里一个小图标吸引——那是一个微型摄像头的图案。
“新手大礼包额外奖励：记忆碎片×1。”系统继续说，“是否现在查看？”
苏晚晚选择了“是”。
眼前突然闪过画面：燃烧的建筑，浓烟滚滚，一个男孩拉着她的手拼命奔跑，他的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在火光中闪烁...
画面戛然而止。
“记忆碎片完整度：5%。收集更多碎片可解锁完整记忆。”
苏晚晚靠在潮湿的砖墙上，心脏狂跳。那个男孩...是小石头吗？那场火灾...和她的死有关吗？
她甩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重新规划一切。
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张强的短信：“刚才教堂那个女的是不是你安排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薇薇很难堪？马上联系我！”
苏晚晚冷笑，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前世她到死前一刻才看清，这个经纪人早就和柳薇薇串通一气，一步步把她推向深渊。
雨渐渐小了。苏晚晚整理了一下衣裙，从手袋里拿出另一顶鸭舌帽戴上，又将长发塞进衣领。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路人，没人会把她和刚才教堂里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联系起来。
她走出教堂后院的小巷，融入街道的人群。路过一家电器行时，橱窗里的电视正在播放娱乐新闻，女主播用夸张的语气说：“...苏晚晚追思会出现神秘女子，送黑色郁金香并留下疑似暗指他杀的话语，现场一片混乱。警方表示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苏晚晚的死因可疑，但会关注网络舆论...”
画面切换到教堂门口，柳薇薇被记者团团围住，她眼眶通红，楚楚可怜：“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能是晚晚的极端粉丝...请大家不要过度解读，让晚晚安息吧...”
演技真好。苏晚晚想。如果不是重生一次，她大概还会被这副面孔骗得团团转。
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苏晚晚犹豫了一下，接通。
“苏晚晚。”是个低沉的男声，带着某种金属质的冷感，“我知道你没死。”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黑色郁金香，很聪明的提示。”男人继续说，“但你也暴露了自己。现在有三拨人在找你：警方、记者，还有...想让你真死的人。”
“你是谁？”苏晚晚压低声音。
“一个能帮你的人。”男人说，“今晚八点，城南旧码头，3号仓库。一个人来。如果我发现有尾巴，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电话挂断了。
苏晚晚盯着手机屏幕，那个号码没有任何显示，显然是经过加密处理。
系统突然发声：“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接触。建议宿主前往，有72%概率获得重要线索。”
“另外28%呢？”苏晚晚在心里问。
“死亡或失踪。”
真直白。
她看向街对面玻璃橱窗里自己的倒影：苍白，瘦削，但眼神里有种前世从未有过的东西——那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人才会有的眼神，混合着愤怒、决绝，和一丝疯狂的希望。
“我去。”她低声说。
无论是陷阱还是机会，她都得跳进去。因为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再死一次。但这次，她要拉着害她的人一起。
雨彻底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射下来，照亮街道上的积水，反射出破碎的光。
苏晚晚拉低帽檐，走向地铁站。她的复仇开始了，而这场葬礼，不过是开幕的第一声响雷。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一声，两声，像是倒计时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