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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把门开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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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此连忙过来查看,顺着羡清川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清澈的溪里一个毛团半沉不沉,仔细瞧去,才惊觉这毛团底的黑糊糊分明是凝了的淤血,脖子被硬生生的撕断,里头的骨头也发着黑,尖削着长了水霉,混着些腥气。
跟着庄辛过来的许明香捂着嘴,蹙眉道:“这地方难不成有什么野兽,将好好的人撕扯吃了?”
远处打的起劲的两人也停了手,萧二牛大步跑来,仔细瞧看,这时羡寻朗折了长树枝,将那头勾了上来,滚在地上,翻来瞧看,脸面并未腐烂的厉害,羡寻朗道:“瞧这脸面未曾腐烂,是才死不久的。”
说着,手中的树枝挑起这头颅的边,将它又翻了翻,树枝指着这颈椎骨断裂处,“骨上有凹痕,并非是兽牙撕扯,瞧着倒是用什么利器砍的。”
羡清川蹲在旁边,伸手想将这头的脸掰一掰,将脸面朝向自己,还未碰到呢,就被一边的刘期粮拍了下手,“别拿手碰啊!”
羡清川吃痛,另一只手揉着方才被拍的手,“它都死了,又不会咬人。”
刘期粮道:“这人是死了,但是可脏着呢,人死了之后不及时处理,那离得近的便会发病发瘟,刚才叔打你可不是怕它咬人啊。”
远处张宗高高举着一截黑色的长条,那长条还哗啦啦往下淌水,“哥哥们,快看,这还有一条腿呢!”
羡清川撇了撇嘴道:“张叔不也碰死人了,他碰得,我就碰不得吗?且这尸体泡在水中,咱们早上吃的鱼说不定早就吃这死人吃饱了,又进了我们肚中。”
许明香在后头,瞧见那死人头,又忍不住干呕一声,庄辛抚着许明香的背道:“小清别说了,你婶婶都要吐了。”
“大哥,这稀稀拉拉的血迹,是从上游冲下来的,难不成是上游的什么人犯下这碎尸的案子来,这深山野林的,不像是有兽袭击,若是野兽,早就吞吃干净了,怎么会剩下一条腿,要我看,这就是那做亏心事的人将尸体抛进了河里,沿途冲了下来。”
羡清川抬头瞧了一眼,说话的男人叫吴业升,也是使枪的,羡清川便问道:“吴叔,你的意思是想去上游看看吗?”
吴业升看了一眼张宗手中的那一截腿,缓声道:“其实我挺想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瞧这半截腿,这人生前不矮,再看这人脖颈断裂处,虽说又砍的痕迹,但是断处其实是硬生生扯断的,你们看。”
吴业升手虚虚指着那死人脑袋,“瞧他骨头碎裂处,并不是干脆利落的断痕,骨碎着,他必然是遭了重击,又被撕扯开来,若真是被人所杀,那杀人者就在附近,且不知是什么人。且这尸体泡水,瞧这脸面还未有多肿,时间不长。”
羡寻朗道:“但是咱们要是出去寻,也不好,咱们弟兄跟着我这个亡命徒本就辛苦,再牵扯上旁的,又是麻烦。”
庄辛低着头,沉吟片刻,“大哥,要不留一半人在这看着女人孩子家产,另一半去瞧看瞧看,不知道上游什么情况,有什么东西,过夜心里没有底,也过不安生。”
刘期粮道:“是啊,此地本就是咱们邻县,那若是附近有杀人的,此地的人报了案,官府的人一路追查,追查到咱们这,咱们别说马不停蹄的继续奔逃了,说不定睡梦里就让人抓住关进了大牢。”
听他这样一说,羡寻朗便道:“也是,咱们去瞧看瞧看,争在这事事发前知晓前后因果,若是此地久待不得,今夜便走,轮番修整,马不停蹄继续往南。”
众人商讨,琢磨了一番是这个理,众人将那死尸刨了个坑埋了,分了几人提着家伙往上游去,羡清川不是个老实孩子,提着那把枪跟在羡寻朗身边,父女俩一前一后,在前头带着队一般,山间偶尔落下一块石子,羡清川还道:“爹,会不会掉个大的下来?”
四月将末,山里的草长得茂密,时不时跳出来个小虫,还未到夏日呢,山间草里就有蚊子了,也亏着几人穿的整齐,那虫子跳不高的根本无处下嘴。
羡寻朗抬头瞧了瞧,这鼠鱼山与另外一山离得极近,也好似不该这样说,好似是一山开裂,裂口底下过一条溪流,这个地方,抬头瞧看,头顶上就是一条缝,从这缝里看着天,他慢悠悠道:“说不定呢。”
羡清川瞧着不远处掉下些碎石头,“万一我们被石头砸到了怎么办?”
羡寻朗手中紧紧握着一杆银枪,“那就是天命吧。”
羡清川嘿嘿笑了声,随手将身边长得颇直的草揪了一根,“天命。爹,这两个字听着好富贵啊。”
“这怎么就富贵了呢?”
身后传来萧二牛的歌声,不算是好听,甚至有些辣耳朵,羡清川听着萧二牛的歌声,瞧着这谷中的风景,“天命,听着就富贵啊,爹,难道你还要女儿给你讲讲这两个字的含义吗?”
羡寻朗好像心情很好,“那清清给爹讲讲这俩字的含义吧。”
羡清川笑了两声,往前头跑去,“不讲,哈哈哈。”
这鼠鱼山,实在是奇怪。
走出了这一段距离,说话便有回音,几人说话,嗓门大些,那声音回荡,好似远远的来了千军万马,踩到个树枝都回起千般响来,过了这处,青烟点缀在远处,不算是山里,这溪流的上游在山外,这个方向往北隔得极远也不繁华。
没有什么人烟。
县里人聚,在西北方向。
这溪流的上游,零零散散布着几处人家。
羡清川远远瞧见一个人影,本刚从家中出来,瞧见了他们一伙人,连忙往门内跑去,门被猛地带上。
几人对视一眼,便抬步往那走去。
这人家盖着土泥房子,顶上盖着茅草,外头收拾的干净,院子还围了一小圈篱笆,这篱笆也是好玩,前头围了一个圈,围了一半,后头却是什么都没有,顾头不顾腚,门口旁的水缸边压着块大黑石头,石头上拴着个老母鸡。
几人走近了,那呆鸡咕咕哒了几声,估计是在孵蛋,也没再动。
股淡淡的粟米气从内里传来,萧二牛喊道:“老乡,俺们饿了一天,能否进来讨碗饭吃?”
里头那人声音颤着,弱弱道:“好汉饶命啊……我、我家里好不容易才吃一顿米,您们几个一起来吃,那我家可要亏空了……”
刘期粮笑道:“老乡,先把门开开,我们不是坏人。”
羡清川回头仰面瞧了一眼。
韩火热韩叔身后负刀,腰间缠长鞭。
刘期粮刘叔身高八尺,面如冠玉,手拿红缨银枪,腰间佩剑。
萧二牛萧叔比刘期粮还高,雄壮威武,光看眉毛都有二指粗。
八十斤流星锤被他提着像小菜。
几人嘿嘿邪笑着,怎么看怎么变态。
虽然朝夕相处知道他们不是坏人。
但是猛地一看,还真像是流氓扎堆啊……
萧二牛扭捏的跑上前,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内里传来被惊吓到的哭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萧二牛轻轻松松就将门推开了,瞧见内里的人吓的坐在地上大哭,也是有些手忙脚乱,“你别哭啊,我就想向你打听个事。”
那人战战兢兢的要往前爬,爬了两次爬了起来,惊恐的瞧着几人手中的家伙什,又听那长得十分煞人的家伙道:“你周围有没有杀人的,将人脑袋砍了,四肢剁了的?你可知道啊?”
那人脸色死白,还以为这粗眉大汉说这些是在恐吓他,意思便是不给他们吃饭,这几人就要将他的脑袋砍了,四肢剁了!
于是这人哆哆嗦嗦的往里头跑,萧二牛还纳闷呢,“你跑什么啊?”
萧二牛回过头来,对几人纳闷道:“这人,也太不抗事了,说句话都不敢说。”
众人沉默。
刘期粮走上前,一脸平静的拍了拍萧二牛的肩膀,“有没有可能,是你太吓人了点?就这粗眉,配上狰狞的五官,说是来抓鬼的我都信,你要是啊呀呀一声吼,过年都不用放炮仗了,一嗓子什么小鬼老鬼全都得吓跑。”
萧二牛一把把刘期粮推了老远,“去你的,损不损啊!”
内里,那个男人浑身发着抖,将锅端了出来,那锅里还冒着沫呢,想是火还烧,正煮着。
萧二牛佯装不乐意道:“好你个老乡,给我们吃饭,连个碗筷子都不给,光端个锅,喂猪呢?”
“二牛!”
被羡寻朗一呵斥,萧二牛也老实了,对那端着锅的男人道:“你别怕,俺就是吓唬吓唬你。”
男人缓了会,瞧了瞧,这几人中还有个小孩,这才哭出了声,怨道:“有、有你们这样拿着砍刀来吓唬人的吗!我、我……吓唬人,吓唬人拿着砍刀枪剑,还说什么砍头,剁什么四肢……”
羡寻朗道:“老乡,我们就想打听个事,这几日,你家附近可有什么异常啊?或是说有什么人突然不见了?”
男人瞧着羡寻朗长得倒是和善,缓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将手中的锅放在地上,长呼一口气,“说异常,也没什么异常,我就是个种地的,山侧种着些菜,赶着市集去卖一卖,卖了钱,换点别的东西,外头那只母鸡也下蛋,不过那蛋我可不卖,我都是留着我自己吃,说这鸡蛋,最好是连着壳子一起煮,那好东西就全锁在里头了,一口咬下去,那个香啊,那个蛋白滑滑溜溜,那个……”
这男人说起话来,唾沫星子无差别攻击每个人,羡清川连忙打断,“停!咱们先不说吃。这附近住有几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