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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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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校园言情小说的世界,而我不是女主。
我早就知道了。
这里没有重生穿越,豪门狗血,真假千金,逆袭系统,灵异志怪...等等。有的只是精心调试过的阳光角度,恰到好处的梧桐树影,不会脱胶的塑胶跑道,以及一群在既定轨道上运行的角色。
是以我和大多数人一样,两点一线埋头学习,偶尔做做关于未来的模糊美梦。
幸运的是,我成绩还不错。听到这里,同班同学或许会半开玩笑半是嫉恨地翻个白眼——全市第二的成绩,何止是不错?好学生固有的惹人讨厌的谦虚罢了。
我的成绩仅次于全市第一的男主陈修齐。对此我没什么可说的,谁让他是这个小说中无法超越的绝对主角。
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一定要超越他推翻他这类想法,左右我们也是上一样的大学,第一第二意思不大。
就这样了,学校是普通的学校,男主是普通的品学兼优的男主。
反正也不能超过他了,而我又超过了后面的人太多,实在没什么学习压力,可能真的是有点无聊吧!我变得越来越烦躁,随手摘秃绿化带的树叶和猛踹路边的垃圾桶已经不能够满足我了,我常常会幻想把陈修齐杀了或者把学校炸了,或者这本书突然变成丧尸文,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那就最好!父母说哎呀这就是躁动的青春期,朋友却说这是万年老二的怨念。
好吧,可能我是有一点挫败感了。但更多的还是无来由的情绪,总之就是烦烦烦!
我有时候也烦自己,烦自己为什么每天都这么烦。
别烦了行不行?你以为就你烦?
谁都会有一两百个想杀的人!
我不得已每天这样安慰处于暴走边缘的自己。
正当我以为整个高中都会在这种无休止的烦闷中度过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那天,班长脸色慌张地冲进教室——现在想起来,她的表情还带着点诡异的兴奋,当然,我不用看也知道,听到消息的自己脸上一定带着一样的表情。
“岑书白!政府的人把你哥抓走啦!”
“说他是外星人!”
我马上关心地冲了出去。
......
岑书白跑到教学楼下的时候,远远看见两个穿着橘色工装的男人,有点像市政维修工,却过分的整洁挺拔了。他们一左一右架着一个穿黑色短袖的男生,男生腰间系了件校服外套,正是表哥岑野。
岑野那张平时在女生堆里颇为得意的脸,现在涨得通红,徒劳地挣扎着,完全不复平时冷酷轻佻的模样,嘴里大声嚷嚷:“……我干什么了!他妈的有必要吗……放开...…”
忽然,他远远地看见了教学楼的走廊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围观看热闹的学生们,那些熟悉的,对他好感或畏惧的同学们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面目模糊看不清表情。
他果断噤了声,放弃了动作可笑的挣扎,脖子一梗,下巴微扬,换上了一副倔强傲然的样子,甚至在被人反扭手臂时,还试图扯出一个满不在乎的冷笑。
那两个人很快将他带走了。过程并不暴力,甚至有点滑稽。岑野身高一米八八,像一张折凳一样被对腰折叠起来扔进了一辆黑色厢式车里。
车门哗啦一声关上,隔绝了同学们看热闹的目光,也露出了车门上“外交专用”四个大字。
黑色的政府车辆悄无声息地驶出学校汇入车流,像从未出现过。
岑野就这样被带走了?
岑书白不敢相信亲眼所见的一切,仍然呆站在原地。
要知道,明白自己身处小说世界之后,岑书白对市面上所有的流行校园作品都做了相当程度的调研。
她的表哥岑野,在这所高中乃至全市都算是个颇有名气的人物。倒不是说他成绩多好——事实上,他能在市重点读书,多半得益于他那个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的好爹,以及他在体育特长生中也算出类拔萃的运动神经。
不难看出,他是典型的校霸类角色。家世优越,相貌出色还带着点邪气,打架又厉害,是无数女生暗恋或畏惧的对象,也是老师眼中头疼又不好轻易处理的特殊存在。
这种角色即便不是男主,在这个世界的分量也是不言而喻的。
按照校园言情小说的世界观,他的生活理应围绕着“打跑骚扰女主的小混混”或“和男主争风吃醋”之类的剧情展开,在保护女主的时候展现傲娇反差,或者在后续剧情里家道中落经历成长等等……
总之这些都是校园文里的常规走向。
可被政府以“外星人”的名义带走?这完全超出了剧本的范畴,荒谬得像是一出蹩脚的恶作剧。
然而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仿佛他那些所谓的分量,在某种更高层次的设定面前,不堪一击。
岑书白感到了一丝寒意,不为了岑野,而是为了这个突破她认知的世界秩序。
她有些失神地回到教室的时候,语文老师似乎是特意站在走廊上等她回来,语气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别担心,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可能就问几句话,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岑书白低下头,看起来颇有些低落地点了点头,回到了座位。
随后语文老师拿着保温杯走进来宣布上课,仿佛楼下的事情从未发生,但空气里分明残留着一种无声的尖叫,显然大家都还在巨大的冲击中回不过神来,每个人的坐姿都透着一股刻意维持的平静。
挂钟的秒针才走过三圈,同桌李小玉就已经忍不住用手肘悄悄撞了她一下,递来一张揉得发皱的小纸条。
「你还好吗?」很简单的一句关心。
「没事」岑书白写道。
李小玉点点头不再说话,抬头听课。
岑书白微微皱眉,她隐隐察觉到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李小玉只是关心她的感受,对外星人的事却没有丝毫好奇。
在她的认知里,不,应该说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李小玉都是这个世界较为标准的一款女性NPC——成绩中游,性格内向,相貌普通,从不惹人注目,从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和其他那些更像行尸走肉的NPC的唯一区别或许就是经常发呆,做事慢半拍,有点健忘,但仅此而已了。
她理应对外星人这种爆炸性新闻表现出最起码的好奇或恐惧。
岑书白斟酌了好一会儿,试探性地写了张纸条递过去。
「你也有认识的外星人吗?」
李小玉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抬起头摇了摇头。
岑书白微微松一口气。
李小玉又低头写了几个字,纸条很快又递过来。
「不认识,但前几天碰到过。」
用词简单,句式短促。
似乎她不认为有解释的必要。
岑书白的大脑像被一柄无形的重锤击中。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的设定,不是一本标榜酸涩纯爱的校园言情小说吗?她活了十七年,每天面对的是试卷、排名、小卖部和那个永远压她一头的装货男主。她的世界地图上可从来没有标注过外星人会是科幻设定或电脑品牌之外的东西。
看着岑书白难得的呆滞表情,李小玉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
哎,自己的亲人是外星人这种事,确实让人很难接受。
李小玉又拿过了纸条,添了几个字。
「放心,他死了。」
脊椎处划过电流,岑书白知道自己的胳膊上一定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看向李小玉,望见她充满鼓励和安慰的眼神。
岑书白极力克制住指尖的颤抖,扯了扯嘴角,对李小玉微笑,表示自己从这个消息里得到了宽慰。
她没有再问了。
岑书白意识到,自己了解的世界大概和李小玉这样的NPC有很大不同,在进一步调查前不方便再多问。她只是强行压制住头晕目眩的感受,和从落座起便频频望向她的三名女生交换了眼神。
四人一同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只待下课。
她转头看向李小玉。同桌正在认真记笔记,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阳光照在她握着笔的手上,皮肤并不白皙,手背有细细的绒毛。
她抬头。老师站在讲台上写着板书,窗外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黑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粉笔灰在窗边的光束中均匀地飘浮。
她微微眯起眼望向窗外,操场的红色塑胶跑道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晃眼。
——会不会,此时此刻,我就在和一个浑身流脓的怪物对视呢?
——啊。
虎口处轻轻托着下巴,拇指侧紧靠着的是人体最脆弱的颈动脉,她听见血液加速涌动的声音。
——那真是...
——非常的,有趣。
她明白。自己心中涌现的并非恐惧,而是在这个世界里几乎要被遗忘掉的、久违的情感,那是一种对于即将揭下未知世界面纱的渴望与极度的兴奋。
这一次,岑书白真正的,像得到宽慰般的,轻轻微笑了起来。
......
午休,天台。
这里曾经是岑书白独自排遣烦躁的秘密基地,在互相确认过身份后便成了她们交流信息的团体活动室。
她背靠着冰凉的水塔壁,将上午了解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面前的三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