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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微笑的蜡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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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屮，真他妈晦气。”
剔骨骂了一句，手里的手电筒毫无顾忌地扫过一具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女蜡像，“做得跟真的一样，这个城堡的主人是有什么恋尸癖吗？”
手电筒光柱照清蜡像的脸时，连一向胆大的红姐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太真了。
真得有些恐怖谷效应了。
那蜡像的皮肤并不是常见的死板肤色，而是透着一种诡异的红润，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走向，连鼻翼两侧的毛孔都清晰可见。
这种精细程度，早已超出了“艺术品”的范畴，更像是一具刚刚停止呼吸的尸体被裹上了一层薄薄的蜡。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表情。
大厅里的每一具蜡像，无论是正在跳舞的绅士，还是举杯欢笑的贵妇，它们的嘴角都统一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绝对标准、却又极度僵硬的微笑弧度。
那种微笑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没有任何情绪。
一眼看过去，甚至辨别不清长相，只能记住一个个勾起的嘴角。
“别……别看我……”文文崩溃地低下头，死死拽着自己的衣领，“我觉得它们在看我……那个红衣服的，刚才眼珠子好像动了一下！”
“闭嘴！那是光影效果！”红姐低声呵斥道，但她的手已经悄悄按在了腰间的手术刀柄上，显然也被这诡异的氛围搞得有些发毛。
苏继迟安静地站在队伍的中间，半边身子藏在红姐的阴影里。
他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微笑的尸体。
没有体温。没有心跳。
但在他的【单向共情】中，绝望却浓郁得仿佛要实质化，在这个大厅里翻滚。
‘救命……’
‘好痛……’
‘别把我做成蜡像……’
就像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灵魂，在最恐惧的那一刻，被瞬间浇筑封印在了这具蜡壳之下。
“真是恶趣味啊。”他在心里轻轻评价了一句，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这种扭曲的审美，倒是让他对这个城堡的主人产生了一丝兴趣。
就在众人神经紧绷到极限的时候。
大厅中央那一块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滴落下一滴“阴影”，沿着地面晕染开一片诡异的黑色。
“欢迎光临，尊贵的客人们。”
一道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在大厅里响起。
那片黑色的阴影迅速隆起，扭曲，最终凭空浮现出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人。
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优雅地放在胸前，做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
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因为这个老人的脸，质感光滑得没有任何纹理，就像……周围那些蜡像一样。
不过他是一个可活动的蜡像。
“我是公爵府的管家。”
管家的脖子发出“咔咔”的摩擦声，僵硬地转动了九十度，纯黑色的眼珠里没有瞳孔，直勾勾地盯着闯入者们，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能有诸位这样鲜活有实力的客人造访，公爵大人一定会感到非常欣慰。”
他在“鲜活”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听起来就像是在评价食材的新鲜程度。
红姐上前，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回礼，试图与管家套话：“非常感激公爵大人的收留，很抱歉在这样的雨夜前来打扰。我们是第一次住进这样豪华的府邸，不知道公爵府有没有什么规矩？”
她满脸担忧补充道：“要是不小心冲撞到公爵大人，那就太对不起大人的好意收留了。”
管家对于这种套话视若无睹，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微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公爵大人是一位狂热的收藏家，他毕生都在追求永恒之美。他认为，只有凝固的瞬间，才是真正的永恒。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消逝前那一刻绽放的恐惧与绝望更美丽的东西了。”
听到这话，文文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泣。
“客人们，”管家的声音低沉下来，“今晚，公爵大人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叮——！】
【主线任务已触发：寻找完美藏品】
【任务描述：在公爵的私人藏品室中，找出公爵最钟爱的那一件“完美藏品”。】
【时限：三天】
系统的提示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红姐迅速扫了一眼任务面板，眉头紧锁：“藏品室？在哪？”
“藏品室就在二楼。”管家抬起僵硬的手指了指上方，“那里陈列着公爵大人最珍贵的作品。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遗憾，“为了保护那些脆弱的艺术品，藏品室设有特殊的门禁。只有持有特定钥匙的尊贵客人，才能有幸进入。”
“钥匙呢？”红姐追问。
“真是不巧，”管家歪了歪头，脖子再次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负责保管钥匙的女仆似乎有些粗心，把它遗落在了走廊尽头的员工更衣室里。”
说到这里，管家的身体开始变得不稳定。他的双脚像融化的蜡油一样，慢慢渗入地板，黑色的燕尾服也在融化。
但在彻底消失之前，他的嘴角诡异地向两边裂开，一直裂到了耳根，露出了里面牙龈和牙齿。
“友情提示一下，各位客人。”
管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变得飘忽不定，“那个更衣室常年失修，环境有些脏乱。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哗啦——
管家彻底融化成了一滩黑色的蜡油，渗入地缝消失不见。
剔骨粗声粗气骂道：“该死的老东西！跑这么快！”
“走廊尽头……员工更衣室……”红姐低声重复着管家的话，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四周。
这个大厅结构却极其复杂。四周除了那扇已经封死的大门外，还有十几条通往不同区域的回廊和侧门，甚至天鹅绒帷幕的后面说不定还有通道。
管家只说了“走廊尽头”，却并没有指明是哪一条走廊。
“该死，这就开始玩文字游戏了吗？”剔骨烦躁地用刀柄敲了敲旁边的一座半身像，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这么多条路，哪条才是通往更衣室的？”
“分头找找线索？”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提议道，“这里肯定有指示牌或者地图之类的东西。”
“不行，不能分散。”红姐立刻否决，“S级副本落单就是送死。我们一起，挨个排查。”
一行人不得不在这座充满了诡异蜡像的大厅里开始移动。
这是一种极度煎熬的体验。
因为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当从一男一女两具正在“跳舞”的蜡像旁边经过时，会感觉那男士蜡像僵硬的手臂似乎微微抬高了一寸；当转身去查看墙上的挂画时，背后总会传来极其细微的、像是衣服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啊！”
文文突然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跳开了两米远。
“又怎么了？！”剔骨的耐心已经快被耗尽了，转过身大吼道。
“它……它刚才碰了我一下！”
文文指着角落里的一具穿着女仆装的蜡像，脸色惨白如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感觉到有东西摸了我的手背……冰凉冰凉的……就像死人的手……”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那具女仆蜡像上。
它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是一个极其标准的恭顺姿势。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别自己吓自己了。”眼镜男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嗤笑一声，“这只是个死物。可能是你不小心蹭到了它的袖子。”
文文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只有站在最后面的苏继迟，目光在那具女仆蜡像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
那是……
一点极其微小的、还未完全干涸的泥点。是文文摔倒在庭院里时沾上的泥土。
而那点泥土，现在出现在这具蜡像的指尖上。
苏继迟微微眯起了眼睛，但他什么也没说。
“找到了！”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剔骨突然喊了一声。
在大厅一根柱子后面，有一块铜牌歪歪斜斜地挂在墙上，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剔骨用刀尖挑开蛛网，露出了下面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迹。
【员工通道→】
而在铜牌的下方，还有一行潦草的血字：
“别进去。别进去。别进去。”
这三个重复的短句写得极度扭曲，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写字的人在最后时刻被什么东西强行拖走了一样。
“看来就是这儿了。”红姐盯着那行血字，冷笑了一声，“这种低级的心理暗示吓唬谁呢？”
只是当剔骨向里面扔了一块石头探路时，石头被黑暗的走廊吞没，甚至没有发出一点落地声。
那个所谓的“脏乱”，恐怕不仅仅是有灰尘那么简单。
“这就是S级副本的开胃菜吗？”剔骨盯着那条走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一股子死人味。”
红姐的脸色也很难看，她目光在苏继迟和文文身上扫了一圈。
“任务都听到了？”红姐脸上依旧保持着“为他们着想”的模样，“我们要去拿钥匙。这种找东西的活儿，总不能让我们主力去干吧？”
她的意思很明显：要有人去探路。
一片寂静。
没人敢应下，也没人敢拒绝。
红姐走过来，再次换上了那副温柔的面孔，伸手帮苏继迟理了理衣领。只是这一次，她的手指有些用力。
“小帅哥，你看，这几个弟弟妹妹都成不了事。而我们三个是主要战力，如果我们在前面踩了陷阱受伤了，后面遇到大怪谁来保护你们呢？”
红姐循循善诱道，语气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那个更衣室只是脏乱一点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只需要进去把钥匙拿出来就行。这也是你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对吧？”
这是一道送命题。
如果不去，现在就会被这群资深者抛弃，甚至直接作为累赘处理掉。
如果去，那就是拿着命去给他们趟雷。
苏继迟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可怜到了极点。
“好……我去。”
苏继迟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只要你们别丢下我……”
“这就对了嘛。”剔骨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一下苏继迟的后背，差点把他拍趴下，“放心，哥哥们就在后面给你压阵。”
压阵？
苏继迟在心里冷笑。是拿我当人肉盾牌吧。
不过……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的肩膀，投向那条深不见底的漆黑走廊。那种未知的、危险的、充满恶意的黑暗，正在向他招手。
来吧……快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