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该谈的恋爱》潭柘钟声

3、第一次接触

　　他不喜欢发信息也不喜欢打电话，□□上也只有寥寥数语。他很少问我在干嘛，也没说过他在干嘛。我原本以为，追女生会像我哥哥那样，早上起来要问好，晚上要煲电话粥，时不时还要送上小礼物。

　　记忆最深的就是好朋友刘子瑶，她受伤住院那段时间，罗奇课都不上了，一直守在医院里，端茶倒水，刘子瑶还对他呼来喝去。我看不过去了，想帮他分担，他不愿意麻烦我，坚持亲力亲为，仿佛我帮了忙，会破坏他在刘子瑶心里的形象。平时我跟着刘子瑶出去，他给刘子瑶买的零食，罗奇都会给我买一份，也不知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零花钱。

　　只是，我有什么朋友，对什么感兴趣，邱宇从来没问过我。

　　不过，刘子瑶办满月酒的消息是他告诉我的。刘子瑶是我们的初中同学。她长着一张鹅蛋脸，双眼皮，大眼睛，有很多追求者。老实说，一开始我并不喜欢她，她总和男生混在一起，还和班上一个混混谈恋爱，学习也不认真。而我，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就不在他们的圈子里。初三时，刘子瑶也有手机了，是一个粉色的滑盖手机。有一天，我流了几次鼻血，急着给家里人打电话，刘子瑶把手机借给了我。从那以后，我就不讨厌她了。

　　中考，她踩着分数线进了南理中学的门。进高中后，我俩最先取得联系，一开始是一起买东西，打开水，后来就越走越近，无话不谈。我和她不同班，但一直形影不离。每到放假，我就跑到她的宿舍睡觉，同吃一只雪糕，同啃一根烤肠。相册里放满了我和她的照片，墙上贴着我们的大头贴，两块钱买的红绳，从高一系到了高三。

　　上大学后，她留在了本地，我去了外地，联系减少。刘子瑶和罗奇是高中同学，他们分手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据刘子瑶讲，是因为罗奇天天打游戏，和他在一起，看不到未来。去年过年，刘子瑶结婚了，她嫁给了城里的一个拆二代。那个男生我只见过一次，和刘子瑶差不多高，脸上像月球坑，瘦得像个猴子。

　　在我还没完全接受她结婚的事实，又收到了她办满月酒的消息，意外之余，有些失落。

　　至于邱宇，他和刘子瑶也没联络，是李城无意间给他说的，李城初中和我们同班，他家和邱宇离得很近，一直有来往。

　　邱宇不知道我和刘子瑶的关系，只是试探性问了问我，要不要去不去刘子瑶的满月酒。

　　她结婚，没主动告诉我。既然我知道了她要办满月酒，肯定得去，我也想去看看她的女儿。

　　邱宇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和我一起出门，我们约好了坐班车进城。田坝中溪在一条客运线上，班车师傅每天从田坝出发，路过中溪和沿途的几个乡镇，一路捡人。

　　那天他坐了最早的班车，车子进入中溪后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在路边等。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快满员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见我上车，就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示意我坐过去。

　　我走到他旁边坐下，尽可能保持板正。没过两分钟，我就扛不住了，车里的汗臭味加上汽油味让我直犯恶心，路况也不好，加剧了我的晕车症状，没吃早饭，一直干呕，吐也吐不出来。他见我不舒服，就和我换了座位，一起一坐，我更晕了，只能一直闭着眼睛，尽量不去看道旁的树木，看到树木往后跑，我会更恶心。

　　谁知邱宇直接拉过我，把我摁在了他怀里，把头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妈的，他怎么敢的。在此之前，我们手都没牵过，坐他的车我都刻意隔开一拳的距离，避免和他肢体接触。我试着反抗，但每动一下，都让我更难受。就这样走走停停近两个小时，我们才到县城。一下车，我就跑到车站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瓶冰可乐，猛灌了几口，才慢慢恢复元气。

　　我没搭理邱宇，一个人走在前面，他跟在我后面走着，我还在记恨，他刚刚趁机占我的便宜。他要拉着我去吃早饭，我甩开他，气冲冲地走进了一家早餐店，盛了碗稀饭，就着点小咸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他不解地看着我，似乎根本没弄明白我为什么生气，我也懒得和他解释。吃完饭，我们就往刘子瑶办满月酒的地方去了。

　　满月酒选在了一家农家乐，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了。李城也来了，他一个人，没带老婆也没带孩子。还有贺真松，刘子瑶曾经的追求者。说是刘子瑶办满月酒，实则是小型同学会。

　　贺真松见我和邱宇一起出现，便开起了玩笑。“也，你两个啥时候一起的也。”

　　我连连撇清，“我们只是顺路。”贺真松眯着眼笑了笑，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释，邱宇一言不发，默认了他的猜测。

　　我懒得说话，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刘子瑶一直不出现，等得我有些焦急。邱宇坐在我旁边，时不时和他俩搭话，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开饭时间，刘子瑶终于出现了。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头上带着夏季薄款的抹额，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饱满得往下坠，整个人胖了一大圈。周围的人凑了上去，都去看她怀里的新生命。

　　她真的当妈妈了，她才毕业不到一个月。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她在结婚生子这件事情上这么着急。

　　她只待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开了，据说孩子是早产，生下来就被送到了市里的大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保温箱，花了十几万。

　　刘子瑶没有看到我，我也没去和她打招呼。她走以后，我没多待，随了礼就离开了。

　　我直奔车站而去，准备回家。邱宇拦住了我，提议我们去学校看看。是啊，毕业以后，我就很少回来，不知道那些店还在不在，学校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我没拒绝，于是又去了南理中学，再过一个多月，我将以实习老师的身份进入学校，多少有些期待。

　　只可惜学校不让人进，我只能站在校门口远远打望。沿着校门往下，是清一色的小吃摊，以前我们每到下午就溜出来吃炒菜和盖饭，有时候单点，有时候和同学一起AA。还有那些精品店，以纯、森马、阿依莲，变化都不大。

　　我俩都没吃午饭，他带我去到了后街的一家汤锅店，进门后，他问了问我的意见，我不熟，让他点菜，他点了一份猪肚鸡。我以为会是猪肚里面包着鸡，结果是鸡肉炖肚条。

　　等菜的间隙，他盛了一些腌萝卜和糟辣椒，给我的杯子里倒上了苦荞茶，汤锅端上来后先给我盛了一碗汤，挑了些鸡腿和鸡翅。我没和男生单独出去吃饭，他的服务好像还算到位。

　　等到忙完，他终于坐下，喝了口汤就做起了美食鉴赏。“这个做得一般，比起广东的还是差点味道。”

　　我觉着还行，鸡肉的火候刚刚好，猪肚也不腥，汤挺鲜，便顺势问道：“这是广东菜吗？”

　　“嗯，广东名菜。我还会做呢。”

　　我看了他一眼，投去了一个怀疑的目光。“你？你不是做烧烤吗？”

　　“主力是烧烤，其他菜我也学过，我还会做手抓排骨呢，下次我做给你吃。”

　　我没搭话，低头吃饭。饭后，我准备联系班车，他阻止了我，说是要再去逛一下。

　　我没了耐心，开始抱怨。“县城就巴掌大，饭后随便走一走都能围着县城走上两圈，而且这么热的天，有什么好逛的。”

　　如果实在是要找点事情做，我倒是挺想去看场电影，家里的电视坏了，很想去看部电影解解屏幕思念，但这种事情我不想主动提。

　　正当我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电影时，他开口了。“我们去开个房，休息一下，等太阳下山了再出来。”

　　我瞪了他一眼，十分气愤，他脑袋里想的什么？怎么好意思说出开房两个字的，太轻浮了。

　　他见我脸色变了也不说话，赶紧解释。“你想多了，我开两间，又不干嘛！”

　　“那我也不去，我要回家。”我的电话响起来了，是舅舅打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舅舅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估计他在开车。“听你舅妈说你进城了啊。”

　　“嗯。”

　　“回不回去，我正好过来拉货。”舅舅在做小生意，时不时要进城进货送材料。

　　“回去，我在桥头等你。”我自行做了决定，没有问邱宇的意见，也没想过要带上他。

　　他看着我，表情有些不悦，轻声问道：“那我呢？”

　　“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可以去找李城或者你同学啊。”

　　“我没什么同学，再说了，李城进城就是去打牌的，我也不想去看，我想和你一起。”

　　我把他扔在了路边，打了个出租就走了。

　　其实，舅舅的车上还有空位，但我不想家里人误会。而且，明知道我很抵触，干嘛要提开房的事儿，不做点规划，就漫无目的压马路吗。我心里一点憧憬，都被失落代替了。

　　刚到桥头，没一会儿，舅舅就来了，一上车，才在系安全带，舅舅就盘问了起来。“听说你交男朋友了啊！”

　　我很诧异，自觉着十分小心谨慎了，还是有这样的传言。自然要弄清楚从哪儿传出来的。“你听谁说的？”

　　“你舅妈给我说的。”

　　啊这，“我没给舅妈说过！”

　　我和舅妈关系好。这件事，我没太当回事，所以也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如果舅妈真的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反倒觉着我们之间生分了。

　　舅舅抓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并没有注意到我内心的挣扎，继续补充他知晓的细节。“你亲家婆（舅妈的妈妈）告诉你舅妈的，说余婆婆看到有个男生经常去找你。”余老太婆是我们那一块儿的包打听，情报中转站，好事儿坏事儿，只要让她知道了，必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大街小巷。

　　我当然不会承认，因为我没交男朋友是事实。“那她这次是搞错了，她造我的谣，我讨厌她。”

　　舅舅淡淡的说了句。“无风不起浪。”

　　这就是我不喜欢待在小地方的原因，不管男女老少，总喜欢把别人的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好像不议论几句，就要和社会脱节似的。

　　我老实交代了邱宇追我的事情。舅舅脸上洋溢着趣味的笑。“看来我们家里头的女孩儿还是优秀嘛，有男孩子追着跑。”

　　舅舅又补充了一句。“他出社会比你早，你不要被他哄了哈。”感谢舅舅的忠告，但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被他牵着走。

　　回到舅舅家，舅妈正在厨房备菜，表妹趴在餐桌上写作业，眼睛湿答答的，估计又被骂了。表弟一直在旁边扯她的书包，她气得转身狠狠给了他几拳。我走上前抱走表弟，他双腿还一直弹，想留在那儿找他姐姐的打。

　　舅舅收拾好车上的东西后，走进了厨房。我隔着窗户看到他和舅妈在小声蛐蛐，舅妈笑得一脸灿烂。看来，舅舅又去打我的小报告了。

　　可能他们觉得，没谈过的恋爱的女孩子经不起追。他们猜得也没错，这些所谓的谣言在不久后就成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