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你》周颐

16、第 16 章

　　樊海成在心里鄙视了一下叶孔昭，暗骂她没家教，直接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而张庆云却不依不饶，声音尖利地阴阳怪气了一句：
　　“哟，这不是孔昭么？你也不说话，阿姨都不敢认。”
　　“您这不是敢了么？”叶孔昭笑着，明显翻了翻白眼。
　　叶孔嘉怕张庆云难堪，她们姐俩反倒不占理而吃亏，忙说孔昭还小，不懂事，让他们别和她一般见识。
　　张庆云就在叶孔昭刚坐过的椅子上也坐下了，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嘟囔了句：“都多大了，还不懂事，怪不得没个男朋友。”
　　叶孔昭刚想发作，就被姐姐悄悄拦住了。叶孔嘉看着眼前两个人，努力想要压制自己的怒气，尽量不给他们难堪，毕竟他们是长辈，毕竟爸妈和他们是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
　　“孔嘉，叔看你精神挺好啊？你是为什么住院的？”樊海成想，既然来了，就趁早把事情说完吧，叶孔昭那个态度他也不愿意多看。
　　“已经住了六天了，所以现在看好了很多。脑袋被人砸了一下，缝了几针，当时流了不少血。”正常情况下叶孔嘉会说“不严重”，但是樊海成说自己“精神好”，摆明了要给自己下套，那么她就不可以跳。
　　“听雅雯说，是她男朋友砸的。这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得罪钊远的呢？”樊海成继续问，心里却想，肯定是你们做错了事，搞不好是因为得罪我们雅雯，钊远替女朋友出头才打的你呢。
　　“没什么。马钊远喝多了——说出来我都觉得难听——他当着我男朋友的面，非要让我陪他睡。”樊海成心里话没说出来，但可都写在脸上了，叶孔嘉又不是瞎子，便故意说出实话刺激樊海成，而且语气显得十分无奈。
　　“怎么可能！”张庆云脱口而出，惊讶到屁股已经离开椅子了，但是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肯定是他喝多了，把你当成雅雯，或者你做了什么，让钊远觉得你对他有意思吧。”
　　看樊海成两口子的反应，一个黑着脸，一个已经口不择言，叶孔嘉心想，很好，既然受了刺激，那就慢慢受着，以后少来烦我。
　　“当初分手的时候，我就跟他说清楚了，我觉得他们很没意思。何况我男朋友当时就在旁边，我怎么可能做错什么，让马钊远会错意呢？”叶孔嘉说完，饶有兴致地看那两人脸色，果然越来越难看。
　　叶孔嘉的话樊海成他们听的很清楚，但是他们从来不知道叶孔嘉和马钊远有过一段，张庆云愣了愣，又问：
　　“你说钊远做过对不起雅雯的事？”
　　“应该做过，不过不是跟我，他具体有没有其他女人我就不知道了。”叶孔嘉的怒气更盛，原来你们觉得我是那个勾引别人男朋友的第三者啊，“不过阿姨，你也知道的，‘狗改不了吃屎’。当初马钊远背着我把你家雅雯骗上床，我因为生气他连雅雯都不放过，才跟他分手的。我觉得吧，他这种人，这样的坏毛病他改不了。”
　　樊海成和张庆云突然觉得实现准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本来的设定里，问题一定是处在叶孔嘉身上的，可是叶孔嘉如今这些话应该不是假话，不然岂不是很容易就被拆穿么？可是女儿为什么从来不提呢？樊海成他们想，女儿当初一定是被马钊远骗了，事后因为自己的女儿太优秀，马钊远真心爱上了他们家雅雯。至于叶孔嘉，之前一定就做的很不好，让马钊远不喜欢，现在虽然找了个男朋友，说不准心里还惦记马钊远那个金龟呢。他们并没发现，在叶孔嘉的嘴里，樊雅雯其实也是屎。
　　想到这里，张庆云又问：
　　“当初的事情我们没听说过，也不想跟你纠结这个。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坚持不接受调解，非要让钊远进去呆那么久呢？要不是你去招惹他，他怎么偏偏会打你？”
　　的确，女人被男人打了，总觉得这女人也有问题，尤其是他们这种关系。
　　“阿姨，这你可说错了，我就是怕马钊远以后还想对我性骚|扰什么的，所以才不接受调解。再说，我也是为了雅雯好，不给马钊远这么个教训，以后他越闹越大，惹出大麻烦，可就不是关15天的事儿了，搞不好弄出个□□罪来，那可要好几年呢！”看着张庆云还想说话，叶孔嘉马上继续说，“还有啊，关他15天是法律规定，可不是我让他去呆那么久的。”
　　“那你为什么不看在雅雯的面子上，原谅他？再说了，钊远不过是喝多了，你也知道，他清醒的时候是个好孩子，这么关十五天，对他以后影响多大啊？”
　　“她勾引男人上床，还想要什么面子？”叶孔昭忍不住说了句。
　　叶孔嘉迅速看了看樊海成他们的脸色，显然他们听见了，而且又一次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而她自己就当没听见，继续说：
　　“我也不怕丢脸了，实话说了吧，马钊远勾引雅雯的那几次，可是没喝醉的。我一再原谅他们，可是他们越来越过分，甚至明知道我要回家了，两个人还在床上……你说我一开门听见那声音，唉……雅雯可以说是被骗了，但是马钊远，我对他一点好印象都没了。”
　　叶孔嘉说“一再原谅”，本来是胡诌的，但这却让樊海成两口子犯起了嘀咕：原来雅雯几次和马钊远偷情，明知道孔嘉知道了，也还不收敛。虽然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他们还是安慰自己，女儿一定是最单纯无辜的那个。
　　“可是你看，你这医院也住了这么多天了，”樊海成不能放任女人口不择言，自己开口谈起了正事，“估计他们也花了不少钱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
　　起初叶孔嘉没听懂，住院花钱和消气有什么关系，但稍微仔细想一下，她就立刻明白了，原来樊海成他们觉得自己住院是讹了马钊远的钱。想起妹妹之前说的，樊雅雯会给他们定期寄生活费，叶孔嘉心里笑得不行，看来这次马钊远进局子，耽误了他俩收零花钱了，还真够巧的。
　　“是啊，我男朋友说，头上的上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当时出血多，要缝针，怕公立医院里不够仔细，缝的不好看。他说在公立医院的话，要辗转好几个人才能拜托到处置医生，又是大半夜的，怕耽误了，所以来了他们常来的这家医院。收费单我没看，都是我男朋友付的，估计不少钱吧。”
　　樊海成他们又一次受到了打击，原来叶孔嘉没有讹马钊远的钱，人家住院看病都是自己男朋友花钱。而叶孔嘉的男朋友估计也有些钱，看来也有上千万的资产了，不然不可能看病“常来”这么高端的私立医院。看他俩呆呆的，叶孔昭心里十分痛快，跟着问了句：
　　“那回头马钊远赔的那些钱，我们还给姐夫？”
　　“你姐夫稀罕他那点钱么？还不够吃顿饭的。”石锐的声音让大家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过来。樊海成两口子认真打量起石锐来。
　　其实在前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石锐就留了心眼，他虽然知道舒天绍很可能会过来，但是酒店的点卯他肯定还是要去的，他也不希望叶孔昭生气，也想在她面前表现一下，所以早早就来了，没想到还是比里头那两个人晚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叶孔昭问。
　　“来看看你——姐。”石锐故意把“你”字拉长，一脸坏笑。
　　樊海成他们最近两年也算见了些世面，看得出来石锐是个有家世背景的人，本来以为是叶孔嘉的男朋友，没想到这人一进来几乎就一直看着叶孔昭。莫非叶孔昭那个小破丫头也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
　　何止有钱，张庆云心里上火，气质和长相比马钊远不知强多少。这下子他们樊家又被叶家彻底比下去了。
　　叶孔昭也跟着石锐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十分舒坦踏实。叶孔嘉看着妹妹的样子，心想自己的叮嘱估计都是白费了，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探石锐的底，同时盼他俩的好。
　　“天绍没来？”石锐明知故问。
　　“今天不该他休息，我没让他调休，让他先去忙正事。一会儿办出院，他能赶到就行。”
　　“他有个屁正事，现在嫂子你就是他最大的正事。你看吧，我敢保证天绍一会儿就会来。”石锐笑着说。
　　叶孔嘉只笑笑却不说话，她觉得樊海成他们现在太尴尬了，倒让她有些不忍心，但真要开口说什么，她却说不出口。她看着樊海成一脸的不甘，和张庆云眼里毫不掩饰的嫉妒，突然觉得，樊雅雯一家实在是很可怜，很可悲。
　　但是这尴尬场面不需要她来打破，她还没有感慨完呢，樊雅雯就来了。
　　樊雅雯算准了今天叶孔嘉出院，这几乎是她最后接触舒天绍的机会了，虽然她制定的几个计划都不伦不类，似乎很难行得通，她还是坚持要试试。这么好的男人，不抓住岂不是可惜了？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爸妈扭曲的表情，立刻把脑子里的计划都忘了。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