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你》周颐

19、第 19 章

　　舒天绍说过几天还会有礼物送她，叶孔嘉也不问，她觉得这个表应该不便宜，但是她也懒得去查究竟价值是多少，只是说了句“别再花那么多钱”。舒天绍陪她回家，一齐给“过来”洗了澡，吃了晚饭后又陪石锐去逛叶孔昭学校。站在操场上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自己还年轻，生活真美好。
　　在石锐和叶孔昭在操场上追追打打的时候，叶孔嘉悄悄拉住了舒天绍的手。舒天绍侧过脸来看她，夜色里的她更美，分明不食人间烟火，却又十分艳丽。他想起最初跟石锐说的那句“淡妆浓抹总相宜”，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犹豫了很久，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叶孔嘉也不躲，也不见她害羞。她觉得这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不需要躲开，也不应该扭捏做作，她就那么淡淡地笑着，一脸幸福。
　　快十点的时候，把叶孔昭送到宿舍楼下，他们三个才离开。石锐觉得他和叶孔昭越来越近，不过她似乎总在观察自己，并不能十分放心。石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直接开口，说让叶孔昭做他女朋友，她应该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他还要努力一下。所以马钊远家的事情一出来，他立刻抓紧时间表现了一次，虽然叶家姐妹让他“公事公办”，他还是决定敲打敲打马家人，让马钊远的日子过得再苦一些。
　　叶孔嘉第二天本来应该是补一个夜班，因为有个同事临时请了假，所以把她的班次提到了晚班。在员工餐厅准备吃午餐的时候，她碰见了赵妍。
　　“哟，孔嘉？咱俩好久没见了呢！”
　　“是啊，这周的班次都不在一起。”叶孔嘉回答，心里却想，一直见不到你该有多好。
　　“一起吃饭，不介意吧？”赵妍说着，拉着叶孔嘉在就近的一张桌子坐下了。一排通常是两到三个桌子连着，每张桌子能坐4个人，加起来也就是八到十二个人可以围坐在一起。不一会儿，他们身边已经做了六个其他同事，还有四个座位零落地空着，包括她左手边的那个。而她右手边就坐着赵妍。赵妍立刻看到了叶孔嘉的手表，突然“啊”了一声。
　　大家听到这么一声，都顺着赵妍的眼神看过来，立刻有人问：
　　“孔嘉，你新买的手表啊？”
　　“朋友送的。”叶孔嘉隐约觉得这表不对，她猜到会比较贵，所以不敢说是自己买的。
　　“哪个朋友那么有钱啊？男朋友？”有人打趣，也是打听。
　　“嗯，男朋友。”叶孔嘉低头吃了一口饭。死舒天绍，送了块什么破表，真该上网查查再带出来。
　　“不会吧，送这么贵的礼物？”赵妍语气极酸，“你没找人看看么？别是假的，那人拿来骗你的。”
　　叶孔嘉也不理她，她不知道这块表究竟怎么回事，还是先不要说话的好。
　　可是赵妍不依不饶：
　　“这表要是真的，可要七八十万呢，表盘都是白金的，四周都是真钻。”赵妍开始显摆，她心里觉得，这块表最多就是个高仿品，“还有一款，表带都是白金镶钻的，价格比这个贵将近一倍。你说你那男朋友要送个真的，怎么不送那个贵的呢？”
　　我怎么知道！叶孔嘉心想，十分郁闷起来。正心不在焉地拿勺子搅着碗里的米饭，她身边的座位突然有人坐了下来。叶孔嘉没扭头看，只闻味道她也知道那是舒天绍。
　　“鼻子真灵，跟‘过来’似的，都不用看我一眼。”舒天绍坐下之后立刻靠过来，在叶孔嘉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叶孔嘉刚想笑，立刻觉得气氛不太对——一桌子的人都在看她。有人已经在心里暗暗猜测，叶孔嘉手上的表很可能是副总送的。只有赵妍没有眼色，她和舒天绍中间隔着叶孔嘉，没看见舒天绍刚才的动作和亲昵的表情，隔着叶孔嘉，她开始努力和舒天绍搭讪。饭桌上此时已经有人在心里偷笑，等着看热闹了。
　　叶孔嘉本来想无视赵妍，可是赵妍言语之间总是挤兑叶孔嘉，甚至比较明显地说她“夹在中间很不方便”。叶孔嘉抬头看了看四周的人，她发现很多人都看着她，眼里露出想看热闹的迫切，对她又有几分忌惮。
　　看来是瞒不住了。
　　叶孔嘉不怕所有人都知道，她单纯怕邵悦华对倾注太多心血，抱了太大希望，会对自己不满意，但是，似乎真的瞒不住了。
　　“对了，赵妍，我住院第一天你就给我打电话。不过真逗，你怎么会觉得我有两个阑尾呢？”
　　赵妍知道叶孔嘉要刁难她，她也不愿意理：好容易逮到舒天绍和自己这么近，她还想好好表现呢，哪有工夫搭理叶孔嘉，不过她不能在舒天绍面前丢脸。
　　“那是外头说的，我当时只是想关心你一下，聊着聊着才想起来你早就切过阑尾。你说，这事儿也奇怪，怎么总经理非要说你是阑尾炎呢？”
　　“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啊，或许是总经理太忙，只听了一半，可能也不够认真，帮忙签了字就走了。”
　　“是啊，听到了‘阑尾炎’，偏听不到‘肠粘连’。”
　　大家都觉得赵妍不要命了，至少不想要工作了，公开议论怀疑总经理作风问题。而赵妍心里清楚，这是酒店，最忌讳的就是越级，她觉得舒天绍虽然冷冰冰，却绝不会去打她的小报告，因此说了也就说了，没人敢告诉总经理的。
　　“不过还是谢谢你，之前明明都‘不主动跟我打招呼’，我住院第一天，你就能记得打电话关心一下，刚还硬拉着我跟你一起吃饭。”
　　“谁不跟你打招呼了！”赵妍脱口而出，接着想起来，自己在舒天绍面前曾经故意诽谤叶孔嘉，说她人缘差，没人和她打招呼的。
　　叶孔嘉只是笑一笑，接着扭过头来看舒天绍，问了句：
　　“说到底她是想挨着你，刚还嫌我在中间碍事，要不咱俩换换？”
　　舒天绍不知道说什么，他之前听叶孔嘉说过想要公开，但他不确定是不是现在，但是要让他挨着赵妍，他可不愿意，而且是打死也不敢的。
　　“哟，还真犹豫，那还等什么？换位置。”
　　舒天绍怔怔地，他觉得叶孔嘉可能是生气了，也顾不上有多少人看着，他抓住了叶孔嘉去挪餐盘的手，清楚地叫了一声：
　　“孔嘉！”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这双交叠在一起的手上。
　　叶孔嘉忽地笑了，说：
　　“逗你的，看你急的。你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了啊？我现在可要开始嚣张了。”说着，她反过来握了握舒天绍的手。
　　舒天绍知道她决定公开，一时间心里美的要命。而赵妍此时已经看傻了，眼前两个人明显是有问题的，可是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一直嫉妒叶孔嘉，此时她却连嫉妒人家的资格似乎都没了。
　　看着舒天绍开心的样子，叶孔嘉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要不要喝奶茶？”她问。
　　“你教过我，我去给你弄。”舒天绍说着，跟个侍从一样屁颠儿屁颠儿地去给叶孔嘉自制奶茶去了。
　　这边桌上的人等舒天绍一离开，立刻问叶孔嘉是不是和大少爷在一起了。
　　“在一起？呵呵，只是谈恋爱，男女朋友的关系。”
　　“什么时候开始啊？”
　　“住院前几天。因为跟他们出去玩，出了点意外，受了伤，需要住院。要请假的话，怕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天绍拜托总经理帮忙撒谎。”叶孔嘉淡淡笑着，解释之后仍旧静静吃饭。
　　酒店的人都知道，舒大少爷没谈过恋爱，不招惹女人，他们现在再仔细回忆，才发现早在几个月前，舒大少爷就一直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叶孔嘉，看来暗地里追求了很久了。
　　舒天绍拿回奶茶的时候，仍然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追着问叶孔嘉手上的表是不是他送的。
　　“哦，孔嘉没表，总拿手机也不方便，就送了一块。”
　　“刚听赵妍说，这表很贵呢！”
　　“还好。”舒天绍看了看问话的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也是啊，对副总来说当然不算贵啦，”那人一脸虔诚，接着瞟了一眼赵妍，继续说，“刚不知道是副总送的啊，赵妍还怀疑过是假的呢。现在好了，不用怀疑了吧？”
　　叶孔嘉也不抬头，这算是巴结她么？帮她打击得罪了她的赵妍？
　　“是啊，赵妍说要是孔嘉的男朋友真那么有钱，送得起几十万的，就应该送那个上百万，连表带都是钻的。”一口一个“赵妍说”，这些人摆明了是要踩赵妍。
　　叶孔嘉抬眼看了看舒天绍，微微笑了笑，说：
　　“他知道我的性格，那个过于张扬了，我根本不可能戴。”叶孔嘉心想，早知道这破东西这么贵，这个我也不会戴出来。
　　舒天绍读得懂她的表情，马上说了句：
　　“戴上了就别摘了，回头收到更张扬的礼物，你也摘下来？”
　　想起舒天绍说过两天还有礼物，叶孔嘉心想，大哥你不是现在就要求婚吧？除了戒指，还有什么比这破表更张扬了？但是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审视了舒天绍一会儿，想到他真的很容易就懂自己，突然又露出个开心的笑，继续吃饭了。
　　赵妍觉得自己很丢脸，她刚刚还为这事儿公开议论总经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很多人笑话她。虽然很多女员工暗恋或者崇拜舒副总，但只有她赵妍是最夸张的那个。赵妍觉得，自己在宇威似乎已经是个人尽皆知的大笑话，她想，她或许应该准备离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