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你》周颐

21、第 21 章

　　邵悦华的一句“不同意”，让舒天绍立刻没了主意，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正想要从哪里开始反驳。
　　“妈，您不了解孔嘉，她真的是个好姑娘，石锐也可以作证，张叔对她也算了解的。石锐还在追孔嘉的妹妹呢，她们姐妹两个都是难得的好姑娘。”
　　看着儿子一脸焦急，连话都比平时密了很多，邵悦华仍旧微微笑着，只说了句：
　　“我觉得我还算了解她。”
　　“妈，您要是了解她就不会不同意的。她……”舒天绍觉得叶孔嘉哪里都好，但是一时间他不知要从何说起。
　　“急什么，我只是说不同意，又没说是不同意你俩的事儿。”
　　不忍心看儿子惊慌失措，邵悦华也不忍心继续逗他，直接说道：
　　“那姑娘，我真的还算是了解的，你俩的事儿我没意见。我是不同意你纵着她，又给她弄了条狗。”
　　“狗怎么了？”舒天绍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母亲同意他和叶孔嘉交往，立刻抱住老母亲，在脸上亲了一口。
　　“好了好了好了，就难得见你这么高兴。”
　　“为什么不同意养狗？”
　　“养狗我没意见，但是你们对狗那么上心，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邵悦华嗔了儿子一眼。
　　“还没结婚呢，说什么抱孙子的事儿……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呢！”
　　邵悦华笑着，把事情从头讲了一遍。
　　在舒天绍唱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的那天晚上，邵悦华已经察觉到了儿子有问题，她立刻打给张总，但是张总并不知道这回事儿，于是她打给了石锐，石锐则怕夜长梦多，想着有些问题趁早解决，就全都说了。自然，石锐给叶孔嘉说了很多好话，夸成了个“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邵悦华觉得儿子在感情上可能还会单纯，但毕竟也是有眼光见识的人，还算可信，再有混迹花丛的石锐作保，在还没见到叶孔嘉的时候，已经对她有了比较好的想象。
　　之后叶孔嘉住院，张总想起邵悦华曾经打听，出于跟石锐类似的心态，想着趁早让她们见一下，就把事情都告诉了邵悦华。邵悦华听说叶孔嘉是为天绍挡了一下才会住院，对她印象又好了一些，看过派出所的详细笔录之后，又觉得叶孔嘉其实是个洁身自好的姑娘。这时候的邵悦华，对叶孔嘉已经有了很多想象，她十分好奇地偷偷到了医院，正在犹豫要不要进病房的时候，正好碰上樊雅雯来“关心”叶孔嘉。
　　叶孔嘉当时的话是很犀利的，但是这正合邵悦华的胃口，她这么大个家业，将来都要交给独子，那么舒天绍的妻子必然也要精明、厉害。正在她担心叶孔嘉人品的时候，又碰上了走错地方的那个大婶，于是她就一直远远地躲着看热闹，观察着叶孔嘉的一举一动。接下来，她让人格外注意叶孔嘉，一方面也是怕樊雅雯他们会去闹。结果樊雅雯他们果然去闹了，但是被叶孔嘉很轻松就打发了，接着她还让自己的妹妹赶回家去，具体要做什么，邵悦华自然猜到个大概，在问过石锐之后，她愈发喜欢。邵悦华觉得，有这样的女人帮衬着自己的儿子，她也能放心了。
　　正当邵悦华对叶孔嘉一切都表示满意的时候，她又发现儿子买了那块手表。结果，叶孔嘉如她所想的那样直接收下了。
　　“如果她不收，或者不肯戴呢？”
　　“我的想法是，如果不收，说明她时刻明确你俩之间的资产差别，这样的人自然不可信。如果收了不戴，那倒要看看是为什么了，可能是单纯喜欢礼物的贵重，也可能是不忍心拒绝你。”邵悦华知道，每个行为都有很多种解释，但是凭她对叶孔嘉的了解，她应该会收下并且戴上，因为她不知道价值，而且那是舒天绍送她的第一个礼物，她会很愿意戴着，让他看到也高兴。后来叶孔嘉认出她来，还敢去打招呼，并且进退有礼，不卑不亢，让邵悦华愈发欣赏了。
　　舒天绍没想到母亲对叶孔嘉会这么满意，一下午的担心都显得那么多余。想到叶孔嘉此时还在提心吊胆，他对母亲谢了又谢，亲了又亲，才跑回自己的房间，急忙给叶孔嘉打电话。
　　“睡了吗？”舒天绍努力压住声音里的激动。
　　“睡不着，在等你的消息。”叶孔嘉的声音柔柔的。
　　“那个……我妈不同意。”舒天绍突然起了促狭之心，强压住心里的激动兴奋，故意逗叶孔嘉。
　　沉默了片刻，叶孔嘉问：“那你想怎么办？”
　　“那就让她来养。”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嗯？”叶孔嘉显然没听懂，是说舒天绍被邵悦华威胁，最终还是不能抛弃家里的生活，决定离开她？但他声音里的笑意那么明显……
　　“她不喜欢你养狗，说这样容易耽误她抱孙子！”舒天绍不忍心让她的心继续下沉，“我觉得可能是遗传，我之前跟踪你吧？我妈也偷偷观察过你很久！她很喜欢你，但是她说，你现在养了两条小狗，很分神，怕就没心思要孩子了。”
　　叶孔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本来担心了很久，刚舒天绍又故意吓她，害得她真的以为这段感情就要这么结束了，如今他却突然说起“要孩子”的事，让她一时接不上话来。
　　“我还跟我妈说，没结婚呢，怎么要孩子。”
　　“呸，才认识多久，就说要结婚！”她总算反应过来了。
　　舒天绍知道她情绪正常，只怕跟他一样有些兴奋，又跟叶孔嘉说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因为宇威在几个一线城市都有自己的酒店，所以在舒天绍对酒店业务学得差不多之后，就要不时出差。叶孔嘉自己，带着两条小狗，倒也乐得自在。而在石锐苦苦追求了五个月零十二天——参考石锐自己的统计数据——之后，叶孔昭正式成了石锐的女朋友。按照之前和父母的约定，石锐很开心地想把叶孔昭带回家见父母，而叶孔昭则一直推到过年回来之后才肯去。在这段日子里，她加紧绣了一幅山河图，而叶孔嘉在闲的时候也会帮她绣上几下。姐妹俩的刺绣是从小学的，所以手艺很不错，以至于石锐父母刚拿到的时候，以为是花钱请师父绣的，或者买的成品。
　　“好久没做了，手艺不太好，伯父伯母见笑了。本来年前就说要来，但是这个图赶不出来。”
　　石妈妈听说是叶孔昭自己绣的，忙拉过她的手看了又看，接着握着她的手，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她的脸蛋儿，觉得十分满意。石锐父亲则觉得这么一幅图很有气度，说明叶孔昭果然如石锐说的一样懂事，又有礼貌又有素养，便在心里也认下了这个未来儿媳妇。在看到石锐对叶孔昭的殷勤认真之后，他们十分放心了：一直最怕的就是儿子不能踏实下来，如今不用再忧虑了。之后石锐又去了叶家，表现大方得体，叶父叶母对他倒十分满意。他们已经听说叶孔嘉也交了男朋友，只是孔嘉说时间太短，先不一起回家探望。
　　而另一边，在认识满一年的时候，舒天绍对叶孔嘉求婚，被叶孔嘉拒绝了。
　　舒天绍本来没记住这个日子，他记住的都是第一次表白、正式交往、第一次牵手这样有实质进展的日子，直到张总突然跟他说，一年前的今天，他强烈要求从礼宾部转出来，要求以管理人的身份接触酒店日常事务，转眼一年过去了，他觉得舒天绍学得很快。舒天绍想起来，一年前是他第一次见到叶孔嘉，之后他觉得礼宾部的身份没办法给他提供便利，所以他要求更多的权力，以便更多地接触和了解叶孔嘉。想起当时的情形，舒天绍笑了，这么快就一年了吗？他突然很想用另一种方式，一种更为牢靠的方式，将叶孔嘉锁住一辈子。
　　于是，在遛狗的时候，他就那么直接求婚了。
　　“没有戒指，对吧？”叶孔嘉歪着头看了看他。
　　“嗯。”他有些心虚。
　　“哟？心虚了？知道心虚还敢开这个口？”叶孔嘉皮笑肉不笑地问。
　　“我有诚意！”舒天绍觉得，自己确实是很想和她结婚的。
　　“诚意就是你的心血来潮？”她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舒天绍回家的时候，一脸郁闷，邵悦华十分八卦地去打听，舒天绍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跟母亲说说。
　　“妈，你说孔嘉会不会真的生气了？”把事情一五一十讲完之后，舒天绍急问道。
　　“当然了！孔嘉倒不至于真的动气不理你，就是觉得你太过随意而已。你说你好歹准备一枚戒指吧？你这明显就是心血来潮，想说就说了，事先没有好好考虑的。”
　　“我考虑了很久了！从认识她我就开始考虑！”
　　“你那是从开始就盘算，不是考虑。你考虑过婚礼吗？想过蜜月怎么过吗？想过以后你们的身份，她的工作怎么办吗？还有啊，她家也是书香门第了，你不先去她家征求她父母同意么？”邵悦华觉得儿子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今天这么笨。
　　舒天绍似乎明白了，他只是有一颗真心，却忽视了很多结婚规避不了的流程和细节，怪不得孔嘉说他心血来潮。
　　“那我回去仔细想想。”舒天绍说着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问，“妈，你十分同意我向孔嘉求婚，是不是？”
　　“不是同意，是支持！”邵悦华笑着说。
　　得到了母亲最终的认同，舒天绍觉得，以后的一切都很简单了，他可以放开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