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你》周颐

9、第 9 章

　　叶孔嘉也豁出去了，故意大声喊：
　　“你们这群臭流氓，不要脸！滚开！”
　　周围的人是完全不知情的，单看眼前的情况，显然是一群醉鬼纠缠那个美女，而美女身边的帅哥在保护美女。于是大家指指点点，瞬间就在四周围了好几层的人，还有人帮腔指责马钊远，只是看那几个人醉的厉害，旁人担心自己受牵连，并不敢直接上来帮忙。
　　马钊远却大喊：
　　“你们知道个屁！这他|妈是我前女友，我要跟我前女友玩玩儿怎么了！”说着，手从衣领伸进去，几乎伸到叶孔嘉的内衣里。
　　叶孔嘉狠命把马钊远推开，而马钊远因为喝多了，脚下不稳，往后退了两步，碰到一个圆桌才靠着站稳了。舒天绍再忍不了了，直接大打出手。
　　除了被打蒙的四个人，其他人都很意外，尤其是叶孔嘉。她没想到舒天绍身手这么好，一看就是专门学过功夫，但具体是什么功夫她就看不出来了。那四个人别说喝多了，就是清醒的时候显然也打不过他。
　　马钊远只怔了一小会儿，便立刻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冲了上去。出于本能，他要打倒对方的“打手”。舒天绍几乎是完全背对着马钊远，料理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回头看着叶孔嘉，正准备露出个爽朗的笑，结果只扯了扯嘴角就僵住了。
　　烟灰缸就那么华丽丽地砸到了叶孔嘉头上。她看舒天绍来不及躲，便抢在前头，同时又推了马钊远一下。而马钊远已经丧心病狂了，根本分不清怎么回事，有人挡着他，他想都没想就就砸了。
　　马钊远被舒天绍一脚踢开，伤得也不轻，堆坐在地上半天不能动，连使劲喘口气都觉得疼。接着石锐也从人群中挤进来了，他一般不爱看热闹，如果不是服务生告诉他说，他朋友和人打起来了，他这时候还在和姑娘说笑。看见这种情况石锐恨得要命，上去就要揍马钊远。
　　“别，大哥，你再动手我就白挨砸了。”叶孔嘉拦住石锐，“不能再动手，现在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舒天绍又担心又着急，直到叶孔嘉缝了针、包扎了伤口，他才想起这事儿有多好笑。
　　“那种情况下你还能记得报警？”
　　“当然，我一直算计着怎么才能占便宜。可不能让那几个王八蛋占理！”
　　第二天上午，叶孔嘉躺在病床上。内伤不严重，只是轻度脑震荡，再就是额头缝了四针。不过即使是轻度脑震荡也够人受的，浑浑噩噩的不说，还总是特别想吐。睡觉的时候感觉像在坐船，有时候正做梦呢，突然就要起来吐。舒天绍坚持要叶孔嘉在医院住一周，而且不知怎么竟给她请下了一周的假，叶孔嘉也只好乖乖住院。这害得她一直担心，生怕等她出院回到酒店时，所有同事都知道她半夜和舒天绍去了酒吧，也知道他俩现在是这种“不纯洁”的男女关系，全酒店上下炒的沸沸扬扬。
　　“你到底怎么跟酒店那边说的？”叶孔嘉问。
　　“放心，不会闹得满城风雨的。”舒天绍笑着答。
　　不知为什么，叶孔嘉总觉得舒天绍的笑有点坏。叶孔嘉说他笑容诡异，他也不理，只是又诡异地笑了笑，说要上厕所便出去了。
　　叶孔嘉看着这间高级病房，心里一阵阵抽搐。一个小小的脑震荡，缝了四针而已，住这么贵的私立医院，还是一整周的单人病房，想想自己小时候阑尾炎手术，一个屋子三个人都算奢侈了。这单人间倒也能睡两三个，撇开病床宽敞不说，墙边放着的那张看护床，也很大……
　　“孔嘉啊？我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你住在这里的。”
　　妈的，樊雅雯，叶孔嘉在心里骂。
　　骂完意识到自己骂人了，又是一阵自我批评。
　　“哎呦呦，这病房真漂亮，孔嘉，你还真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啊？”
　　语气很酸，叶孔嘉突然觉得头更疼了。
　　“哎呀，瞧瞧你，脸色这么苍白，流了不少血吧？”
　　“你来干嘛？”叶孔嘉终于忍不住了。她确实很想知道，樊雅雯来这里干嘛。
　　“唉，你说好好的，你们怎么会跟钊远他们动起手来呢？偏偏还把你给打伤了。”
　　“不是我们跟他们动手，昨天很多人作证呢，是马钊远先对我动手动脚，”叶孔嘉冷冷地看着樊雅雯，“之后是跟他一起的那几个醉鬼先对我男朋友动手的。”
　　“可是最后受伤最重的是他们，你男朋友好像没什么事儿啊？”
　　“我男朋友已经忍了很久了，再说，他练过七年的空手道，”舒天绍学过空手道的时候叶孔嘉也是才知道，她看了看樊雅雯，突然很想反过来恶心她，“至于他们挨揍，那是因为他们动手的程度太过了——尤其是你家马钊远，差点没把我裙子撕坏了。”
　　樊雅雯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她那天是去赴石锐的约的，结果远远地看到了马钊远，怕被抓包所以不敢露面，于是找到舒天绍停在路边的车，想等人出来再制造机会。
　　没想到看到叶孔嘉和舒天绍一起出来。
　　舒天绍还为了叶孔嘉打了马钊远！
　　樊雅雯的第一反应是反驳叶孔嘉，但是想想自己的男朋友现在还在派出所呆着，而叶孔嘉他们好好的在医院，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立足点。而自己此行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尽量求和，让叶孔嘉申请销案，只能先忍耐。
　　可一想到叶孔嘉的男朋友是舒天绍，樊雅雯就憋气了。她今天愿意替马钊远跑这一趟，一是自己父母要过来小住，她暂时不能失去马钊远那张饭票；二则，她想邂逅舒天绍。
　　结果这男人也不靠谱，叶孔嘉住着院，舒天绍也不说寸步不离陪护！
　　樊雅雯怨天怨地，一口气没处撒，一时间脸紫得难看。
　　半晌，樊雅雯忍下了，心说办正事要紧，至于舒天绍，既然知道是叶孔嘉的男朋友，那就逃不出她樊雅雯的天罗地网了。
　　“钊远那是喝多了，又不是存心的。他可能是想起以前的事了，一时没控制住。他会想以前，你为什么不能也想想以前呢？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孔嘉，你也该接受调解啊。”
　　叶孔嘉冷笑了一声。
　　总算进入正题了，就说樊雅雯怎么突然二十四孝了，原来巴巴儿的跑来医院，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过去？那样的过去？有那样的过去我还能留什么情分？再说了，他昨天那么不要脸，像是有良心的人能做出来的吗？他就是不尊重我，也不能不尊重你吧？亏你说得出口，说他想以前——你这么说的时候，把你自己又放在什么位置？”
　　樊雅雯自然知道马钊远是个渣，只是没想到渣到这个程度。
　　她眼看着几人起冲突，心中那叫一个复杂。事后装作毫不知情先跑了趟派出所，警察只是说他们打伤人，受害人不同意调解，要治安拘留十五天并罚款赔偿。
　　一想到马钊远像落水狗一样，口口声声要她来求叶孔嘉，让叶孔嘉念旧情，樊雅雯就一阵阵恶心。
　　因为知道叶孔嘉身后是舒天绍，也就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这点赔偿，只是想关马钊远几天而已，根本无法调解。但无论如何，她必须跑一趟。
　　她不能让马钊远留案底。
　　马钊远虽然在自己家开的房屋中介挂了个名，毕竟也要受影响的啊。他家也不是大家大业，公司刚成立五六年，不过是几千万的身家。谁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樊雅雯的财运？再看叶孔嘉，摆明了就是要让她难看，樊雅雯一时间竟不好再求情了。
　　叶孔嘉也知道樊雅雯不是真的心疼马钊远那个人，不过是为着她自己的利益算盘，便更懒得理她。舒天绍没收了她的手机和iPad，说电子产品累眼睛，更容易头疼想吐，只给她留了几个画本。叶孔嘉无聊，也想让樊雅雯知难而退，便拿起一个搞笑的漫画册看了起来，正看着，舒天绍回来了。
　　樊雅雯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觉得跟着马钊远实在是委屈她了，只有舒天绍这种能打的高富帅才配得上自己嘛。
　　她努力摆出一副柔媚的表情，眼神也跟着轻浮起来，说了句“是你呀”。
　　结果舒天绍没听见似的，淡淡瞟了她一眼，直接路过她坐在了叶孔嘉的病床边，问叶孔嘉“这谁？”。
　　“马钊远的女朋友，来求情的。让医院的人请她走。”叶孔嘉头也没抬，“你给我这几本画册还挺逗的。”
　　“那你也轻点笑，别震着脑袋。”
　　“哪儿就那么娇气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这样的话，其实都是有设定好的回答的。
　　舒天绍没有让叶孔嘉失望；“我觉得吧，我爱你，比你爱你自己多。你知道我会管着你，你才有恃无恐。”
　　叶孔嘉抬头看着舒天绍，心里甜的不得了。嗯，他说他爱我，嘿嘿。
　　舒天绍看着叶孔嘉上扬的嘴角，突然很想吻她，可是他本来就紧张，再一想到后面还站了个奇怪的人，谁还能吻得下去？
　　“这位小姐，你自己走吧？免得我把医院的人叫来，到时候你尴尬。”舒天绍下了逐客令。
　　樊雅雯心想我现在走就不尴尬了吗？可是如果真的是医院的人来请她离开，眼前让她丢脸不说，以后想再进来恐怕也会受限制。她看了看舒天绍的背影，心里十分嫉妒。
　　“孔嘉，你不心疼马钊远，不念你们的过去，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高抬贵手，原谅他这一次吧？”樊雅雯不傻，刚才私底下的话就当叶孔嘉没说过，有外人在，一切重来。
　　“你的面子？”叶孔嘉心想，不要脸的人，还觉得自己有面子？
　　看着叶孔嘉一脸的不以为然，樊雅雯本想反口，叶孔嘉当着舒天绍的面给自己委屈，那自己索性可以将计就计，委屈到底，离间他俩的同时，也给自己将来接近舒天绍铺路。可她又觉得现下这两人关系太好，这男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么继续待下去，恐怕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行，不能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注定输了。
　　樊雅雯一转念，马上改口道：“唉，也是，钊远这次太过分了。平时我就对他一直忍让，没想到越是惯着，越容易出毛病。这次是他不对，关十五天都是少的。等他出来我帮你骂他！孔嘉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马钊远，改天我再来看你。”
　　叶孔嘉刚想说你不用来了我不想见你，樊雅雯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走得比逃得都快。叶孔嘉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大骂，可是这贱人跑的真快。她扭头看了看同样抱着画册的舒天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好撒在他身上，“啪”的一声拍在舒天绍看的画册上。
　　“嗯？”舒天绍怔了一下，抬头看见叶孔嘉气鼓鼓的脸，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笑！这医院怎么回事，什么人都让进！”
　　“马钊远打伤你，跟他女朋友没什么关系吧？人家来求你不也可以理解嘛。”舒天绍笑道。
　　“狗屁！还‘人家’，你怎么叫的那么亲！”有了前车之鉴，叶孔嘉对樊雅雯十分抵触和防备。
　　“你说说，我看那姑娘也没说什么啊，你就这么生气，这样多不好。”舒天绍还是笑。
　　“你……”叶孔嘉心里一委屈，想到从前樊雅雯勾引马钊远，再想到她给自己的种种羞辱，气到了极点。忽然又想到，刚才樊雅雯的表现，分明就是为勾引舒天绍打基础。
　　一想到樊雅雯对舒天绍动了心思，叶孔嘉就又气又急。
　　恍惚间想起樊雅雯那句熟络的“是你呀”，叶孔嘉突然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