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你》周颐

10、第 10 章

　　想到樊雅雯对舒天绍动了心思，叶孔嘉又气又急，膈应得想哭。
　　也是脑震荡后情绪控制能力变差，竟然忍不住真的哭了起来。
　　舒天绍哪能不知道樊雅雯打得什么主意？他活了将近三十年，打他主意的人可不少，不过手段这么低劣的倒不多。
　　他本来只是想逗逗叶孔嘉，看她生气着急觉得很可爱，没想到逗了没两句她就哭了，而且哭得很凶。舒天绍的心一下子就慌了，立刻安慰讨好叶孔嘉。叶孔嘉却只是哭，而且是嚎啕大哭，哇哇的哭声够吓人的。舒天绍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一边递纸巾，一边自说自话似的道歉。
　　“乖乖乖，不哭了不哭了，我刚是逗你的。”
　　“我保证我只是逗你，不是真替她说话。”
　　“我早看出那女的不是什么好人了，你放心，我不可能看上她那样的。”
　　“哦，不对，就算不是她那样的，我也看不上。这么多年我就看上你一个，别人我都看不上。”
　　听到这一句，叶孔嘉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鼻涕眼泪弄花了半张脸，舒天绍看着心疼，忙轻轻给她擦。
　　叶孔嘉条件反射一样躲了一下，多脏啊，他不是有洁癖么。
　　舒天绍以为叶孔嘉还生气，不想他碰她，便杵在那，一脸懊恼。他确实有点生自己的气了，怎么那么没脑子，偏拿这个逗她。
　　见舒天绍神情不大愉快，叶孔嘉以为是因为自己刚刚躲开他，让他感觉到生分。她想了想，抓过舒天绍握着纸巾的手，轻轻搁在自己鼻子上。
　　舒天绍知道，她一定是以为刚刚的举动让他不高兴，哪能再让她误会呢？于是他一边温柔地给叶孔嘉擦鼻涕眼泪，一边讲，他是跟自己生气。
　　“明明看出来你不喜欢她，也知道那女的不是什么好人，我还偏要拿这个逗你。我没有逗女孩子的经验，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舒天绍赔笑。
　　笑得真好看，叶孔嘉心想。
　　“不原谅。”看舒天绍有些着急，叶孔嘉马上继续说，“本来也不是跟你生气才哭的呀！是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又看到她想勾引你……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看上你了，我就特别特别生气，很想揍她一顿。”
　　舒天绍心想，这叫占有欲，我是你的，别人喜欢我你当不愿意，更何况是跟你有过节的人。想起前一天晚上马钊远说的话，舒天绍也明白，是樊雅雯从叶孔嘉手里把马钊远撬走的，能做这种事情的人，恐怕之前她们关系确实不错。
　　“你们以前关系很好？”
　　叶孔嘉知道舒天绍关心好奇，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更不想瞒着他，便细细讲了起来。
　　原来叶孔嘉和樊雅雯是老乡，两家又都在M市的同一小区内，两人小时候一直在一起玩，高中之后因为学习状态和性格原因才略疏远了一些。后来上了大学，叶孔嘉考到S市的一所重点大学读英语，而樊雅雯就因为成绩一般，只在老家省内读了个一本，没能考出来。到大三的时候，马钊远已经追了叶孔嘉将近两年，而那会儿大家都还年轻单纯，叶孔嘉也就答应交往了。
　　交往了一年多，也就是大四那年寒假，马钊远送叶孔嘉上回乡的火车。分别的时候，叶孔嘉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就转身挤到人群里上了车。为这事儿，马钊远傻笑了好几天，而那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叶孔嘉每次想起来也都觉得心跳得厉害。大学毕业，叶孔嘉本来找了一份报社小编的工作，改改英文稿件什么的，工资不算高，但是工作很稳定。后来报社缺人，更年期的女主任让叶孔嘉觉得十分痛苦，不过日子总算是波澜不兴地过着。
　　直到毕业后三四个月，樊雅雯突然打电话给叶孔嘉，说自己之前工作的地方太不正规，老板想要潜规则她，她一怒之下辞职了，要来S市发展。叶孔嘉对樊雅雯的印象基本停留在高中以前，高中以后听说父母偶尔提到，也知道樊雅雯挺能闹腾，不太走正路，但这种事情上，她还是愿意相信她的。于是安慰了樊雅雯几句，叶孔嘉说，如果她需要自己帮什么忙随时开口。
　　“我得先到S市，之后再慢慢找工作，现在身上钱也不多，能先在你那里住两个月吗？我帮你分担房租。”
　　房租上的事叶孔嘉也不大在意，虽然樊雅雯只出很少的一部分，而且不交水电费。但叶孔嘉想，樊雅雯家里条件一直不好，也还没找到工作，自己也算是帮帮她，算下来一个月自己也能省两百，况且樊雅雯也会帮她干活。后来樊雅雯找到工作了，也没有平摊房租，单纯交了自己那部分水费而已。叶孔嘉没发现，每次马钊远来吃饭或者接叶孔嘉出去玩的时候，樊雅雯就会加倍努力做家务，还有意无意说叶孔嘉马虎大意，做事情不大小心，经常要自己在后面替她收拾。叶孔嘉却怎么也想不起类似的事情来，心里只是想，或许樊雅雯真的替自己做了不少事。
　　樊雅雯找了个私企做总裁秘书，结果不到两个月又哭着说，这个老板也要潜规则她，她不同意，只能又离职了。好死不死，樊雅雯学的竟然也是英语，叶孔嘉就推荐她去自己的报社工作，结果才两个星期，其他同事看自己的眼神就很不正常。趁着樊雅雯跟更年期女主任出差的时候，其他人聚在一起给叶孔嘉“开会”，确认了她和樊雅雯的交情没有那么深之后，让她小心樊雅雯。
　　“她怎么了？”
　　于是，叶孔嘉知道樊雅雯跟女主任关系异常的好，就因为她有一颗为虎作伥的心，屡次打同事的小报告，所以才刚来半个月，就成了女主任的心腹。大家听说她俩住一起，就开始打听细节，叶孔嘉见大家也是好心，而且对樊雅雯打小报告这事儿确实也不屑，便有问必答了起来。于是大家又开始担心她和男朋友马钊远的前途。
　　“她那些话分明就是故意的啊！让你男朋友觉得你不好，就她好。”
　　叶孔嘉觉得，有道理。
　　“你和你男朋友发展到哪一步了？”
　　“基本上，牵牵手，高兴的时候，会抱一下。”
　　“接吻呢？接吻都没有？”
　　叶孔嘉呆滞一般摇了摇头。
　　“大姐，你知不知道，樊雅雯前两天勾引排版孙主任，都下班了，在排版那屋一起呆着，后来正好排版的陈杨回去拿东西撞上了。孙主任当时就有点不高兴，那樊雅雯可厉害，跟没事儿似的，还说自己是去请教问题的。谁信啊，陈杨进去的时候，樊雅雯衬衫扣子都解开两个了，她是要请教内衣舒不舒服么？她这么主动，没准儿哪天就勾引你男朋友呢，你还不防着点，到时候看你咋办！”
　　叶孔嘉在心里慢慢分析这些话的可靠性。樊雅雯不是因为不想被潜才两次离职的么，怎么能看上一穷二白的孙主任呢。不过从那之后，每次樊雅雯再当着马钊远说那些有的没的，叶孔嘉会想办法反驳，至少表现出不耐烦。
　　樊雅雯心里可高兴了，叶孔嘉越是怀疑她，态度越是不好，自己在马钊远那边越能争取到同情。果然，马钊远因为叶孔嘉对那么“勤劳能干”的樊雅雯态度不好，跟她吵了两次。后来叶孔嘉在两个月内出了两次差，第一次回来的时候马钊远疯了似的要吻她，结果他刚把舌头伸出来，就被叶孔嘉狠命推开了。叶孔嘉有点怕，不明白马钊远怎么了，又觉得有点恶心。马钊远却只是说“为什么你做不到”，叶孔嘉也没懂。
　　第二次出差回来，叶孔嘉在樊雅雯的建议下，要给将要过生日的金牛男马钊远一个“惊喜”，故意说自己回来的日期是在马钊远生日之后，其实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就回来了。按照约定，叶孔嘉晚上十点多回到家，刚打开房门，就听到里面的嚎叫声了。
　　“樊雅雯叫的很卖力，难为她那么一般的声线，能叫出那么个水平。”叶孔嘉冷笑一声，对舒天绍说道。
　　舒天绍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看了好久，觉得叶孔嘉没有想哭的意思，反而更加心疼，下意识抱住她的肩，把她揽到自己怀里。对那段经历，叶孔嘉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只是此时被舒天绍抱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很想哭。
　　于是，她轻轻哭了起来。舒天绍只是拍着她的肩膀，良久，才说了一句：
　　“以后，凡事有我。”
　　于是叶孔嘉哭得更凶了。
　　好一会，可能也是哭累了，叶孔嘉擤了几下鼻涕，把眼泪擦干，看着舒天绍，忍不住笑了笑，说：
　　“你别担心。刚才哭也不是因为难过，只是靠在你的怀里，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想哭。”
　　“可别，要这么说，以后我抱你你就哭，那可怎么办！”舒天绍一脸正经，煞有介事。
　　叶孔嘉笑着打了他一下，继续说道：
　　“然后吧，我也没说什么，第二天就把东西全搬出来了。特别逗的是，因为我不接电话，马钊远生日那天还发短信指责我，说我为什么不回来给他过生日，到我之前说会回去的那天，还发信息问我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什么的。我忍无可忍了，才回复他说，你那天晚上吼得那么撕心裂肺，我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