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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领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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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雁氏府邸,暮色渐沉。
门扉轻启,率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道挺拔身影。
傅赐鸢负手立于门前,目光远远投来,四目相对的刹那,无需言语,眼底便掠过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
雁岁慈微微颔首,刚要开口,却见傅赐鸢身后又跟着一人,不由微怔。
那人手拿着原本该在傅赐鸢手里的《鸿雁秋色图》,正垂首端详地观赏了起来,浑然未觉室内二人交错目光,看画之人正是新封的楚王李珏。
"适才我去你寝屋取这画卷封存,"傅赐鸢率先打破静谧,声音平稳,俨然一副不熟的姿态,道:"不巧殿下绕路途经窗外,见我在此,便进来一观。一时失手,险些将这画卷摔坏了。"
李珏这才从画中抬起头,将画卷轻轻置于案几,目光在雁岁慈脸上停留一瞬,方才问道:"不想在此偶遇殿帅,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与雁家主相商?"
雁岁慈微微颔首,广袖轻拂,示意二人入座,道:"不过因魏贵妃下狱一事,与殿帅商议后续对策罢了。"
他语声温和,带着些许疏离。
李珏坐下,眉头微蹙,忧色渐生,“原来如此,那二位可知,今日宫中传出消息,父皇欲册封我母妃为懿贵妃?”
“哦?这么快,”雁岁慈微微有些讶异,问道:“陛下为防太后势大,又不将贵妃之位,落入太后和皇后党派的手里,遂有意扶立安嫔娘娘为棋,进而打压制衡太后、皇后。”
傅赐鸢接过话头,语气从容道:“安嫔娘娘无功绩,无母族支撑,皇上如此草率地赐封其为贵妃,必然不只是想利用她这么简单,皇上此招,我早了猜到了。”
李珏眉头微蹙,忧色渐生道:“宫里头,太后听闻此事后,正气得跳脚,我母突然被赐封,这么快就搅入到这后宫乱局中,实在令我有些始料未及。”
“太后一向精于算计人心,自己的人得了皇宠,风头最是正盛,竟不闻丝毫其成欢喜,”傅赐鸢坐在一旁,唇角勾起讥笑,道:“如今见安嫔娘娘晋位贵妃便如此坐立不安,恨不得六宫皆对她唯命是从,这般心胸,实在狭隘。”
“但母妃在宫中孤立无援......现在就让母妃跟她们较量,到底是有些出头了,雁家主不是一直诫言,要母妃藏拙韬晦,慢慢积蓄力量在薄发吗?”李珏略一沉吟,微垂眸想了想。
“锋芒过露确非上策,”雁岁慈微微颔首,神色从容如静水微澜,道:“安嫔现在身份高了,有好处自然也是有坏处的。但安嫔心性早已不同往日,此封全当是磨练手段,以增加经验了,不过身为后位的商皇后,许是会比太后更加防备安嫔了,我们要推她往前走,也不能让她一味伏小示弱,当进则进,当守则守。接下来我们的重心,就是要帮安嫔在后宫中树立威信,协理好六宫,后宫里面许多支持太后和皇后的妃嫔,须得想些办法为安嫔善后才行。”
李珏眼中闪过领悟之色,赞同点头,道:“我明白了,太后和皇后,表面上虽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母妃若是遇险,她们定会借机联手踩下母妃。”
“不错,”傅赐鸢也同意,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雁岁慈,接话道:“不过如今安嫔受了皇赏,太子母妃失势,他会不会......”
“皇贵妃失了羽翼,太后又一朝得势,太子自身难保,安嫔尚不至于引起太子的注意。至于庆王,他现在独断专横,一心想着脱离太后掌控,惹太后气闷至极生了隙心,安嫔就算是加封了,庆王也没心思来对付她。太后要是失了庆王,手中无可扶保的皇嗣,为难安嫔于她根本没有好处。如果太后非要打压安嫔的气势,那么我们就让太子来反击,弄出些动静来闹到陛下面前去,届时无须等安嫔自己辩解,对方自会放手的。”
“好一招借力打力!这各方纠扯情势,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傅赐鸢闻言,不禁抚掌轻笑道:“庆王抗逆不屈,已经够让太后头疼了,她要是知道为难了安嫔,太子会趁此机会踩自己一脚,无论如何也知得不偿失。况且要是庆王再出个什么乱子,那她老人家的头,真是要大破天了啊。”
雁岁慈浅浅一笑,并未感到自得,只淡淡道:“若是能让敌手去对付敌手,那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只有让敌手自身先乱起来,内有隙斗外有敌攻,无须旁人如何动手,仅是内在矛盾就足以将敌方击垮,我们也能以逸待劳。安嫔离被她们视为敌手的时间,远比我们计划来的早,现在也算稍有树敌迹象了......”
李珏抬眸,静静凝视着雁岁慈侃侃而谈的侧脸,烛光在他轮廓上,投下一道柔和光影。
自得知琅琊王冤案的真相后,他对追查幕后黑手执念日益深重,除了自己暗中搜集的线索,他越发倚重雁岁慈的智谋。
这个曾经让他心存疑虑的少年,如今却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钦佩之情,他从容的气度缜密的思虑,都在不经意间牵动着他的心绪,他本能地,跟随他的步调,放下昔日的偏见,甚至......萌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然而坐在一旁的傅赐鸢,却因李珏凝视雁岁慈的目光,过于炽热而暗自不悦,心中不由泛起酸涩,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容他人这般肆无忌惮地打量?
一时室内陷入沉默,唯有灯花轻响,李珏本欲请教朝政,碍于傅赐鸢在场,终究没能如往日般,畅所欲言。
傅赐鸢原本打算留下共用晚膳,继续与雁岁慈深谈,但见这般情景,也只得按捺下来。
雁岁慈见二人心中都憋着话,却又没挑起话题,嘴角不禁笑了笑,道:“时辰不早了,殿帅明日得上早朝,殿下也得忙春耕桑业事情了吧。”
李珏点了点头,有心结束会面回家,站起身道:“天色已黑,的确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用膳了。”
雁岁慈微微欠身回礼,傅赐鸢亦对二人抬手辞别。
李珏抬脚走了两步,忽地看到一旁小桌上,还放着自己看过未封上的《鸿雁秋色图》,停顿住了脚跟。
他伸手将那幅画卷拿了起来,语气恳切,道:“这幅画上的鸿雁山,景致着实壮丽,我方才还未细赏山貌,不知可否容我借回府中观摩几日?”
雁岁慈眸光微动,随即含笑应允,道:"殿下既然喜欢,拿去便是。"
傅赐鸢立于一旁,沉默地看着李珏小心卷起画轴。
那画卷之上,鸿雁南飞,秋色连波,却不知卷中,站着一对有情人。
听得对方提出,要将自己画的鸿雁秋色图拿回去鉴赏时,雁岁慈微微一愣,身躯似乎也跟着僵硬了一下,面上神情却无异色,一旁站着的傅赐鸢静静地看着二人,未出半分言语。
“殿下若是想拿去观赏,拿去便是了,不必客气,只是这画尚未完笔,笔法潦草,只怕入不了殿下的眼。”雁岁慈微微一笑,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半分异常。
李珏并未察觉不妥,郑重地抬手一礼道:"雁家主过谦了。"
说罢,他小心卷起画轴,转身离去,衣袂带起一阵凉风。
傅赐鸢静立一旁,直至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方才缓步上前。
他凝视着雁岁慈平静面颊,压低声音,道:"他为何独独要这幅画?可是猜出什么了?”
“应当没有。”
见他回答坦然,傅赐鸢却不由犯起了疑心,追问道:“那你方才为何迟疑?那幅《鸿雁秋色图》......莫非有什么特别之处?”
雁岁慈看着他,想了一想,才低声道:"那鸿雁山景本身并无特别。只是......我在山间那座望楼旁,添了两笔人影。"
傅赐鸢定定地看着他,看他眸光闪动,也没等到回答,着急问道:“那画中怎么了?”
"人影?"傅赐鸢心头一紧,不由上前半步,道:"是何人?"
"是先父......与懿贵妃年少时的背影。"他的声音更轻了,带着几分追忆的恍惚,道:"我偶然忆起,曾在父亲旧物中见过类似的构图......作画时心有所感,便信手添了上去。"
傅赐鸢眸光一凛,道:“八殿下看得出来吗?”
“应当不能。”雁岁慈摇头,淡声道:“他从未见过鸿雁山那座望楼,更不知先父与贵妃娘娘年少时曾同游之事。画中身影仅以淡墨勾勒,面目模糊,难辨是谁。况且......在他记忆中,曾经的'祈平庚'画技拙劣,根本画不出这样的山水。他便是想破头,也断不会将画中人与懿贵妃联系起来。”
“方才倒是吓我一跳,”傅赐鸢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他看出了什么破绽。”
“不必紧张,”雁岁慈面色有些清冷,语调哀伤,道:“我方才失神,不过是因珏此举,让我想起少时曾与他提过鸿雁山风光......一时恍惚罢了。如今的雁岁慈能提笔作画,而曾经的祈平庚却不能。这其中的差别,他应当尚未察觉。”
傅赐鸢语带酸意,目光灼灼地盯着雁岁慈,道:“但他方才看你的眼神不对,他对你生出了别的心思。”
雁岁慈看着他眼底未散醋意,心头一暖,面上却淡然,语气带软:“不过是合作间的倚重罢了,傅郎多想了。”
“我可没多想,” 傅赐鸢上前一步,将人轻轻圈在怀里,声音闷闷的,“刚才他看你的眼神,太烫了,本公子不喜。”
雁岁慈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安抚闹脾气的孩童,道:“瞧你这小气劲儿,活像只小醋狼,不过是叫人多看了几眼,怎么就吃味了。”
傅赐鸢收紧手臂,呼吸落在他颈侧,带着温热:“莫说看,便是旁人想也不行。”
雁岁慈微微仰头,鼻尖蹭过他的下颌,语带狡黠挑逗,道:“好,谨遵夫训。”
傅赐鸢低头,鼻尖抵着他的鼻尖,眸色深沉,带着浓烈占有欲:“今夜不回侯府了,就歇在你这儿,夫君伺候你去沐浴。”
雁岁慈看着他眼底翻涌情愫,唇角勾起浅笑,指尖缓缓下滑,勾住了他腰间玉带,轻轻一扯。
“往日里,都是你伺候我。” 他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蛊惑之色,“今日换我来伺候殿帅,可好?”
这一声伺候,听得傅赐鸢喉结滚动,周身热意骤然升高。
他攥住雁岁慈勾着玉带的手,笑问道:“好啊,你想怎么伺候?”
雁岁慈不说话,只眨了眨眼,指尖在玉带上轻轻摩挲,目光流转间,尽是魅惑。傅赐鸢再也忍不住,猛地将他抵在窗边,窗外晚风轻拂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两人间灼热气息。
“就这么勾着我,” 傅赐鸢的呼吸落在他唇上,“是想撩拨我?”
“方才谈话间的傅郎,可谓正人君子,” 雁岁慈轻笑,指尖轻轻勾着他的脖颈,感受着他身体下边变化,语气越发暧昧,“如今傅郎,倒是热得坦诚呀。”
“在你这儿,正人君子我不是,被你这只翘着尾巴的小狐狸勾着,” 傅赐鸢低头,吻住了他的唇,声音闷在唇齿间,“天王老子来了也受不住。”
这个吻来得汹涌,带着傅赐鸢独有霸道与温柔。
他伸手轻轻一扯,雁岁慈肩上衣衫滑落半边,露出莹白肩头,烛光映在肌肤上,泛起细腻光泽。唇齿交缠间,呼吸渐渐急促,晚风卷着烛影晃动,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得悠长。
良久,吻才缓缓分开,雁岁慈眸光迷离,脸颊泛红,半边肩头露在外边,更添几分魅惑。傅赐鸢看着他这副模样,眸色更沉,伸手将他轻轻翻转,按住他的后背,让他微微弓起身子。他没有解开他的衣衫,只是轻轻撩起他的后衣摆,指尖划过细腻肌肤,带着战栗触感。
“阿鸢……” 雁岁慈声音带喘,软得像水。
傅赐鸢俯身,吻落在他的后颈,声音急喘:“别怕,是我。”
晚风从窗外涌入,吹动窗纱轻扬,烛火摇曳,室内温度却越来越高。没有过于露骨动作,只有彼此交融呼吸,肌肤相触温热,以及那份深入骨髓的眷恋与占有。意识在光影中沉浮,唯有对方的体温与心跳,是最真实安稳的依靠。
雁岁慈仰着头靠在傅赐鸢怀里,感受着潮热,疲惫与不安渐渐消散。傅赐鸢紧紧抱着他,指尖摩挲着他的胸膛,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往后,” 傅赐鸢闷着声,“再不准旁人这般盯着你看。”
雁岁慈轻笑,累的往他怀里一趟,应道:“好。”
翌日,天色微亮,傅赐鸢得去营里值差,用过早膳后就没久留,雁岁慈用过早膳后,唤着隐心,轻手轻脚进来的烟萝说她在跟白枫切磋武艺,随后上前,施礼道:“公子,各方近日都还安分,暂无新的动向。”
雁岁慈回过神,淡淡"嗯"了一声,沉默片刻,他忽然问道:“燕世子快要回定州了吧。”
"是,就在这几日。"
"多留意魏姑娘的动向。"雁岁慈道:"有任何消息,立即来报。"
“是。”烟萝躬身应下,见他再无吩咐,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说完,雁岁慈便又顺手拿起了一本账簿,静下心神看了起来。
......
帝都是大明境内众多城镇中,王气极为蒸蔚的一个,每年不少天下英雄才子入京来见识这物宝天华盛貌。
夜如三更天,相较于白日热闹的街道,夜间却是极为寂静,彼时一道黝黑身影,缓缓地穿梭在了帝都。
那道黑影轻飘飘地穿过几条小巷,在一家高楼前停了下来,一位束发男子抬手轻叩门扉,抬眸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下。
虽说天色入了夜,巷内尚无几个人,但京都巡防严谨,敲了几声后,就有一个开门的掌柜,立即殷勤迎上前,随即引着男子穿过庭院,步入一处清幽的高阁。
那掌柜边走边问道:“少领主一路辛苦,这么早便抵达京城,可用过朝食?小人这就命人准备......”
男子乃是西疆边陲外,大渝巴林十二部的少领主慕容丹赫,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低沉,威严道:“不必张罗,逐艳何在?”
老板神色一凛,收敛笑容,恭敬答道:“曲姑娘已在楼上雅间等候多时,昨夜便到了。少领主此刻要见她?”
慕容丹赫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老板立刻躬身引路,将他带至二楼一间僻静的厢房外,轻轻推开房门,就见一女子静坐在茶桌旁,似专门在此等人的模样。
那名女子正静坐于窗边的茶席旁,素手执壶,闻声抬头,见到慕容丹赫,起身行至门前,欠身施礼,姿态恭谨:“少领主。”
慕容丹赫迈步而入,老板识趣地轻轻阖上房门,退避远处。他走到茶桌前,从形貌上看大约二十七、八岁,身形甚是挺拔,着装打扮有着一股冷傲孤清的气度,剑眉斜飞,虽着书儒布衫,仍掩不住其散发的草原部落独立狂野之气。
如此一个英俊的男子,却不知为何神秘地,半夜来这高楼会人。
他径直走到茶桌主位坐下,并未立刻开口,只是拿起面前已然斟好的茶盏,浅啜一口,目光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落在曲逐艳身上。
曲逐艳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压力,主动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缓和气氛道:“不过半月时光,少领主便从努尔草原赶至京城,舟车劳顿,辛苦了。”
慕容丹赫放下茶盏,抬起眼睫,眸光冷冽,愠怒道:“若非你接连失手,我又何须亲自前来收拾残局?数年光阴弹指过,你在京城经营,未见撼动大明根基分毫,反倒损兵折将,令我们多年布置的暗桩危如累卵。逐艳,你太让我失望了。”
曲逐艳面色微微一白,垂下眼帘,避开那慑人的目光,低声道:“属下......有负少领主重托。”
“重托?”慕容丹赫眼睫抬起,深邃的眸光冷冷地看着女子,面上虽无表情,但这种斜视人的目光,浮现出一种傲视天地强势,语气讥讽道:“逐艳,当年母亲在世时,是如何教导你的?若内政难以撼动,便当借力打力,联结大明周边属国,使其内外交困!母亲虽已仙逝,她的遗训,你莫非也敢抛诸脑后了?”
曲逐艳闻言,立刻屈身,行了一个更庄严的部落礼节,声音恳切惶恐,道:“少领主明鉴!师母教诲,逐艳一刻不敢或忘,铭记于心!只是......京城局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属下......属下亦是步步惊心,唯恐行差踏错,坏了少领主与部落的大计。”
见她姿态放得极低,慕容丹赫眼中厉色稍缓,但语气依旧冰冷,道:“惊心?我看你是过于依赖太后那条线了!这些年,你在京城做何谋事,我一向不过问,但到如今,大明国力依旧强盛,我不得不说了。我巴林十二部,失草原六部已有十多年,草场就是我们十二部生存的土地,我巴林十二部,失去丰饶的草原六部已十数载,部族子民被迫退入贫瘠沙地,昔日牛羊成群,如今饿殍遍野的景象,你我都曾亲眼目睹!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痛!”
“当年大明铁骑纵横,诸部俯首,若非母亲以奇谋与大明内部权贵达成密约,为我部争得喘息之机,只怕巴林之名早已成为历史!母亲将你这颗最重要的棋子埋入大明心脏,是期望你能从根本上动摇其国本,而非让你满足于在后宫妇人的争斗中,耍弄些小聪明!”
曲逐艳银牙轻咬,抬头辩驳道:“少领主,逐艳岂敢忘此血海深仇,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振我部骑兵军威,夺回故土!然大明国力强盛,铁骑精锐更胜往昔,正面抗衡无异以卵击石。属下选择从内部分化,搅动其朝堂后宫,亦是遵循师母乱其内而弱其外的方略......”